不是她想救宋承泽,而是为了保住殷述的命,现在根本就容不得她选。
宋楚兮这几个字可以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的分量都是极重。
在场的队伍里,有半数以上是宋家军里的人,这些人都是跟着宋承泽出生入死打拼出来的,几年下来,多少也有些情分在。
宋承泽此举虽然丧心病狂,但从私心来讲——
这些南蛮人都是敌人。
士兵们得令,马上冲杀过去。
而彼时宋承泽那一行人已经被逼的节节败退。
有人接应,浴血奋战中的众人才鼓足了士气,全力抵挡。
可这里毕竟是南蛮人的聚居地,前后赶来增援的南蛮人没有上万也有八千,在人数占了绝对的优势,再加上全部被宋承泽的疯狂之举刺激的红了眼,冲突之下,就是宋楚兮带来的这支两千人的队伍也显得捉襟见肘。
“四小姐,这些南蛮人全部都被激怒了,此事拖延下去,场面只会更加失控,我们还是想办法赶紧撤了吧,后面也不知道还没有人来增援。”今时今日的宋楚兮已经不比当年,卫霖并不敢离开她的身边,只严密戒备着护卫她。
宋楚兮冷冷的看着眼前乱战成一片的村寨。
虽然有人增援了,但宋承泽却并没有抽身而退的打算,反而还是顶在战圈的最前面,和那些一波一波涌上来的南蛮人互相砍杀。
宋楚兮揣了满腔怒火却无从发作,无计可施之下只能翻身下马,提剑就冲了过去。
“四小姐!”卫霖大惊失色,赶紧跳下马背快步追上去。
宋楚兮从混战的人群里行过,她如今的力道不比当年,但好在是身法还算灵活,惊险的避开了几个试图攻击她的南蛮士兵,一路挤到了宋承泽的身后。
彼时宋承泽刚好一剑刺穿一个南蛮士兵的胸口,鲜血泼洒出来,溅了两人一身。
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宋楚兮却像是全无所察一般,上前就一把拉住了宋承泽左手的手腕,将他往后拽了一步。
宋承泽反手挡开一个试图偷袭他的南蛮人的大刀,百忙之中回眸一笑,“亲兄妹到底还是亲兄妹,如此境地之下,楚兮你也没有弃我而去,说起来也算情深意重了。”
宋楚兮冷着脸,也还不及说话,宋承泽紧跟着就又话锋一转,语气变为讽刺道:“只是不知道你这情深意重,到底是冲着我的,还是为了殷述那个小子。”
“果然是你做的!”虽然一早就猜到了会是他,可是现在听他亲口承认了,宋楚兮心口的火也是蹭的一下冒了上来。
她费力的压制住脾气,刚好斜对面一个南蛮人的长枪刺来,盛怒之下,她直接横剑一挡。
那人的力道很大,当时就将她整个手臂震的麻木了,但是她持剑的手却是很稳,额角明显都能看到青筋暴起了,却也依旧是面不改色。
宋承泽不免微微诧异。
宋楚兮就又冷声说道:“解药呢?把解药交出来,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宋承泽飞快的回过神来,便就洋洋洒洒的笑了出来,语气讽刺,“之前是谁信誓旦旦的告诉我康王就只是棋子了?这样的前后矛盾——楚兮,我原来的确是有些佩服你敢于虎口拔牙的胆识的,可是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尔尔,全然就只是妇人之仁罢了。”
宋楚兮却不想和他逞口舌之快,只拽了他的手腕,强行就要将他从战圈里拉出来。
她宋楚兮的确不是什么善类,但却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对敌人,她可以不择手段,对陌生人的生死她也可以冷眼旁观,却唯独做不来忘恩负义。
殷述千里迢迢前去南塘,助她脱困,又冒着欺君大罪陪她远走塞上,来军中夺权,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将对方的生死置之不理的。
宋承泽这个时候却并不想脱身,手腕略一翻转,就强行自她手下脱出,转身又奔入战圈里继续和南蛮人拼杀。
那些南蛮人常年和宋家军对垒,对他们那边的状况也时时关注,判断之下,自然马上就可以知道宋楚兮的身份。
“不能放他们走!这些北狄人丧心病狂,杀了我们的族人,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南蛮人中有人愤慨的大声呼和,“杀了他们,一个也不能放过。”
南蛮人群情激奋,全力拼杀着朝这边压近。
宋承泽纵横于这乱局之中,游刃有余的收割着人头。他本来就是铁血军中历练出来的,这一刻更是半点的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就只顾着杀人。
有人的身体被刺穿,有人的颈边被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有人尸首异处,有人死不瞑目。这战况演变之下,越发的惨烈起来。
宋楚兮置身其中,她本是不惧于这样的阵仗的,可是到现在都还并不清楚宋承泽到底在殷述的身上做了什么,她无心恋战。
“四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这里本来就是南蛮人的地盘,我们闯进来,人生地不熟,而且稍后他们那边若是再有人增援的话,场面只会越发的对我们不利。”卫霖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忧心忡忡的提醒。
宋承泽的心思,宋楚兮是知道的,这时候她便是心一横,抬手往前一指,“去几个人,把他给我强行绑过来,我们走!”
要对付宋承泽,还得是要卫霖亲自动手的。
为了劝她今早离去,卫霖也无他法,只略一点头就带了几个人冲了上去,七八个人齐心合力冲杀到宋承泽的身边,将他从那战圈之内给护着换了下来。
“宋大公子,得罪了。”混乱中,卫霖横剑压在了宋承泽的颈边。
宋承泽无奈,倒是识时务的没有强行反抗,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趁着前面的士兵还顶得住,卫霖便将他推了一把到宋楚兮的面前。
两个人,四目相对,宋楚兮随后就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转身先往后面挤了过去。
那些南蛮人此刻正在疯狂的时候,她直接就弃马不用,只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之下押解着宋承泽先往后面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