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没什么事,他人在自己的府里,身上还要穿着护身软甲?而且那么巧,皇帝会在那个时间过去?
“成武帝封禁东宫的口谕已经收回了,也就说殷绍已经复起。”殷湛道,语气里倒是不见多少的遗憾和挫败。
“我早就料到他不会坐以待毙的,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这才几天而已。”宋楚兮冷笑,“怎么他是引了皇帝过去,然后栽赃殷述,用了一出苦肉计吗?”
皇帝现在已经偏向于改立殷述为太子了,这种情况下,如果让他觉得殷述野心勃勃并且不择手段的话,皇帝就算不喜殷绍,但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着想,也极有可能暂缓对殷绍的处置,留下他来继续牵制殷述的。
“也不只是这样。”殷湛道,忽而正色抬眸看向了她,“之前有一件事,我们都想错了。”
“之前?什么事?”宋楚兮一时茫然。
“就是怀王倒台之后。”殷湛道,顿了一下,眼底神色也说不上是钦佩还是嘲讽,“当时我们都以为既然知道了梅氏的去处,殷绍为了斩草除根,一定会派人秘密前往彭泽,想办法让即墨勋杀了梅氏,永绝后患的。”
宋楚兮不由的屏住呼吸,“那段时间我一直叫人暗中盯着他的动作,他的确是派了人秘密前往彭泽的,难道他只是虚晃一招,并没有真的——”
梅妃终究是个心腹大患,殷绍也不应该放任不管的。
“他的确是派了人出京,那人也的确是去了彭泽的。”殷湛打断她的话,进一步解释道:“可是和我们所想的不同,他去见的人,不是即墨勋,而是梅氏。”
“梅氏?”宋楚兮先是一愣,但飞快的略一思忖就马上明白过来,不可思议的笑了出来。
“他不太可能真的就那么让殷梁死,梅氏那女人心机颇深,她既然能在即墨勋的后宅之中存活下来,并且持续得宠,就可以见出她的坚韧和手段开。殷绍的手里既然捏着殷梁,利用梅氏的话,反而会比直接和和即墨勋交涉更方便。”殷湛道,面上表情也越发的严肃了起来,他的目光有些幽深的盯着偶尔会透进来一点阳光的窗户,“昨天晚上,成武帝之所以会赶着去了太子府,就是因为突然收到彭泽递送进京的国书。”
宋楚兮隐隐的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眉头深锁的盯着殷湛,等他继续。
“今年年关的朝贺,即墨勋会到场。”殷湛道。
与其说即墨勋会到场,现在大概还不如说梅氏要回来兴风作浪了。
“殷绍和殷梁两兄弟虽然之前水火不容,可即墨勋此行如果真是梅氏怂恿的,那么可见她对殷梁的情分非比寻常,这样一来,她就等于是落入殷绍的阵营里了。”宋楚兮分析道。
“殷绍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殷湛也是一样的想法,“彭泽太子再次到访,这会是件好事还是坏事,成武帝的心里也没底,再加上端木岐暂时下落不明,他也要提防,如果这个节骨眼上改立储君,无异于自毁朝纲,惹得臣民心中不安也还算了,如果再让彭泽人趁虚而入,后面的麻烦也就大了。”
为了做出他国中安稳的假象,皇帝就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打压殷绍了。
“就算这一次是形势所迫,皇帝不得已要网开一面,但他们父子之间嫌隙已深,早就不可能是一条心的了,就算殷绍能够复起,但皇帝也必定于暗中打压限制他的势力,他能走得了多远还两说呢。”想了想,宋楚兮就不屑说道:“既然即墨勋要来,那咱们就先静观其变,看看再说吧。”
殷湛听了这话,面上神色也不见放松,只有些忧虑的看着宋楚兮的脸。
宋楚兮不解,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端木岐那边暂时没有动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端木家的事情,势必要尽快做一个了结了,照我推测,成武帝他应该打的是你的主意——”因为实在不想在她面前提端木岐,殷湛的语调便有些不顺畅。
宋楚兮笑了笑,倒也不见任何的情绪变化,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晃了晃,道:“端木项的死不就已经是个开始了吗?我赖不掉了。前两天严华就已经得了本家传来的消息,大郓城里两家人已经对上了。”
而且,那一场内讧似乎还闹的相当严重。
太子府。
皇帝连夜到访,再加上殷绍安排的那一出行刺戏码,一番折腾,他又招待皇帝去书房说了许久的话,等到彼此都虚情假意的铺好台阶,殷绍送走皇帝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
宋楚兮的事情他还没抽出时间来追究,但心里却已经认定了殷湛,就不可能不去怀疑殷黎的身世。
当年那件事的直接执行者是蒋成海,因为相信他,所以殷绍也就从来没往殷湛那方面想,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里面应该是有他不知道的一些偏差的。
诚然殷绍并不觉得蒋成海会背叛他,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都相当恼怒,想要传见蒋成海,下头的人却说没见到人,阖府上下找遍了也不知道蒋成海人在哪里。
“再去给本宫找,无论如何都马上把他给本宫找回来!”殷绍狠狠的将一个茶碗摔在地上。
他极少有这样难以自控的时候,可他现在揣了一肚子的疑问需要找人求证,这个蒋成海,这时候会擅做主张的去了哪里?
“是!”侍卫完全不敢去看他的脸色,仓惶跪地应诺,才刚退出去不多一会儿,殷绍刚压下脾气,抬头,却见门房的守卫脸色极度不好的提了个很大的黑布包袱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