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商帮传奇(第四部)——浙商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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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目录大王,阿里爷爷

新浙商的风云际会

新浙商崛起于改革开放之后,再次演绎了浙商白手起家的创富历程,他们继承了老一辈浙商的创业精神的同时,更加具有时代意识。他们在现代化的激流中高歌猛进,并试图引领时代潮流,开创商业领域的新天地。

有一天,从温州来了一个工作组,途径经乐清柳市镇,看见一栋3层小白楼,富丽堂皇,犹如鹤立鸡群,便议论道:“此人不搞资本主义,能有钱盖这样的楼吗?不打他打谁!”几天后,小白楼的主人郑祥清就被抓了。工作人员抄家时发现大量废弃的电机线圈,他就被指控为生产伪劣线圈牟取暴利。这一罪名使从事电机修理的郑祥清得名为“线圈大王”。

1982年,国家七部委进驻乐清柳市镇,以“投机倒把罪”查处了当时八位被称为“大王”的个体业主。他们分别是“电机大王”胡金林、“线圈大王”郑祥青、“螺丝大王”刘大源、“目录大王”叶建华、“矿灯大王”程步青、“电器大王”郑元忠、“合同大王”李方平和“旧货大王”王迈仟。这就是轰动全国的柳市“八大王”事件。

在改革开放初期的柳市镇,很多人都在做生意,叶建华当时经营着一个小小的照相馆。有一天,后来被称为“电机大王”的胡金林找到他,请他给自己的电机产品拍一个产品目录。目录做好后,李建华发现这个事情很好做,而且温州还没有人做这个生意。于是他便专门给柳市的厂商拍目录。

当时柳市有很多小厂,李建华就到这些厂里,给各种产品拍照片,然后把照片粘在影集上,做成目录册,他在目录册上标上产品的名称和基本数据,还分别标明了“国家价”和“柳市价”,然后把目录册卖给工厂和商店的推销员。那些对电器一窍不通的推销员跑到全国各地,一拿出这个目录册就一目了然,非常方便。李建华做的目录册一经推广使用,好评如潮,当地的推销员纷纷找他购买目录册。

后来李建华自己编了《电器样本》和《电器目录》两本书,把能见到的电器产品都放到里面去。他跑遍了柳市的电器厂,柳市没有的就跑去温州拍,温州没有的就到上海拍。李建华的目录书大受欢迎,当地人称他为“目录大王”。

一天晚上,叶建华在家给孩子洗脚的时候,被叫到旅馆谈话。门一关上,一双冰冷的手铐就紧紧的铐在了他的手上。乐清县法院后来经过审理,就给李建华定了性,认为他给柳市电器拍照成册,违反了书刊管理规定,最后,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叶建华是“八大王”中公认的老实人。柳市人在认定八大王是被冤枉的时候,其中一个最简单的理由就是,像叶建华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会犯投机倒把的罪呢?

“八大王”有的被抓,有的被通缉,在柳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柳市的生意人,当时做的都是“八大王”做的生意,只不过没有他们名气大,这下大家都人心惶惶。曾经繁盛一时的柳市突然沉寂了下来,柳市乃至温州民营经济一下子蒙上了阴影、遭遇了寒流。温州全市工业产值1980年的增速为31.5%,到1982年不升反降了1.7%,其后3年也一直没有起色。柳市1982年的工业产值,更是比1981年下降了53.8%。柳市“八大王”事件当时轰动全国。对“八大王”的高调讨伐,令全国民营企业噤若寒蝉。

直到1984年,中央下达了保护私营经济的一号文件。有一天,看守所的高音喇叭播送中央的最新政策,说是要搞活农村商品经济。李建华感觉风向又顺了,他可能会被释放了。

其实,早在1982年12月召开农村专业户和重点户代表大会时,大家就强烈感受到了这一信号。当时柳市有不少个体户在受邀之列。一开始,盖着大红官印的请柬发到手中,大家的第一反应是惊惧,还以为又一次经济领域的“严打”开始了。接到请柬的人暗暗做了坐牢的准备;有些个体户让家人准备了行李等在会场外,一旦得知被抓的消息便将这些生活用品递进去;甚至还有个体户是被绑到会场开会的。

可是会议上,所有的语调都变了。温州市委书记袁芳烈特意参加这次会议。大家从他的讲话中感受到了一股与以前不同的风。亲朋好友看望李建华的时候都说,“八大王”可能要平反释放了。

于是,又一个联合调查组于1984年初进驻到柳市。对全部案卷进行复查,经再三取证后,调查组得出结论:“除了一些轻微的偷漏税外,八大王的所作所为符合中央精神。”

1984年4月,“八大王”平反释放。此时,叶建华已经在看守所度过了132天的牢狱生活。其他几位,如胡金林蹲了66天牢房,陈银松被收审50天,程步青、王迈仟坐了将近一年的牢房。

“八大王”被平反仅仅2个月后,随着政治、经济环境的宽松,柳市低压电器门市部猛增至1000多家,从事低压电制作和销售的人员多达5万多人。柳市镇生产的低压电器开始源源不断地走向大江南北,最终为柳市赢得了“低压电器之都”的称号。

“八大王”的这段经历,也成了后来者宝贵的财富。在柳市电器巨头正泰集团总裁南存辉这一代商人的心中,“八大王”就是事业中的指引和风向标。南存辉曾经说过,如果“八大王”不平反,他们这一代创业者也没有信心,甚至不敢去创业。他们是站在“八大王”的肩膀上成长起来的。

叶建华在回忆当年的情景时,虽然还心有余悸,但是面庞上却流露出不可掩饰的自豪。有人拿着他当年做的目录,问他:“你的目录怎么跟阿里巴巴网站上的目录这么像啊?”叶建华笑着回答:“他们都是小辈,我做这些时候他们都还是小娃娃呢。他们是阿里‘爸爸’,那我就是阿里‘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