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新中国军用油品的操心何止聂荣臻。
中南海的决策者。
石油行业的生产者。
还有数以亿计的牵挂者啊!
作为新中国的总理,周恩来同样也很惦念。他坐不住了,专程从首都北京赶到兰炼。
兰炼厂长徐今强带着总工程师龙显烈向总理汇报。
时间,1959年10月14日。
龙显烈是公认的我国石油炼制行业第一人。1940年他毕业于国立重庆大学化学工程系,大学毕业后即赴玉门老君庙油矿。在玉门期间,他被公派到美国学习石油炼制技术,得以在美国最大的两个炼油厂实习,当时的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石油催化裂化工艺技术。后来,我国开工建设自己的石油炼油厂,闻讯后,龙显烈多次递交申请,请求参战。正好,当时我国也没有懂石油炼制技术的专家。于是,国家郑重地派出一部专车把他和他的家眷从玉门接到兰炼。来兰炼时,龙显烈又从玉门多带了两位副总工程师。石油部委任他为兰炼总工程师、开工总指挥等职务。同那个年代满怀报国之志的知识青年一样,龙显烈对新中国工业化建设事业更是充满着无限的激情和渴望。
2011年初春,龙总在北京接受笔者的采访,他深情地回忆着。当时,他觉得能够参加在新中国建设的一个100万吨大型炼油厂而感到非常光荣,但到兰州一看建厂图纸,是苏联设计的,再一看施工图纸,更加失望,这哪里是什么现代化?这样的建设,在美国早就被淘汰了。因为那时中国的工业整体很落后,所以,从石油化工企业建设的第一天起,龙显烈就不断地进行着技术改造和装置改建。兰炼第一期工程16套装置,正是在他的指挥下,全部一次性试车成功。
龙显烈向周总理汇报说,兰炼已经正常投产开工了,按照国家部署,我们刚刚研制成功的95号航空汽油是兰炼研制军用油品的一个良好开端。
他向总理继续汇报,航空汽油、航空煤油、航空润滑油以及高寒地区用油还分别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
航空煤油存在着怎么预防腐蚀等问题;
航空润滑油按照苏联专家的设计,仍然不能使用玉门生产的原油生产等问题;
高寒地区用油存在着凝固点过高等方面的问题。
龙显烈向总理汇报着,总理认真地记录着。他不回避问题,不推诿责任。龙显烈说,针对这些具体问题,我们正在组织开展技术攻关,我们遇到的生产技术难题最终还得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来解决,兰炼作为新中国建设的第一座现代化炼油企业,一定能够担负起国民经济和国防用油的历史重任。
周恩来耐心而专注地听着龙显烈的汇报,他满意地点着头,并不时地插话询问。
陪同总理考察的石油部长余秋里插话:“这个龙总啊,他可是吃了美国的洋面包的,了不起啊!”
总理说:“那就好啊,正好可以来个中西结合嘛!”
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龙显烈继续汇报:“总理,按照您指示的‘力争石油产品的量多、质好和品种齐全’这一要求,我认为,兰炼年产100万吨的生产能力是满足不了国家和人民逐步增长的需要的。兰炼准备先期发展年产300万吨炼油能力,再过渡到年产500万吨的炼油能力。”听到这一提法,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总理竖起大拇指,连声说:“好!好一个龙总啊!这个规划制订得好。”
在结束兰炼的视察后,总理特意带着龙显烈回到甘肃省接待中央领导的宁卧庄宾馆。晚餐时,周恩来又把龙显烈叫到自己的饭桌旁,不时地交流着石油、技术革新等问题,总理还拿起筷子亲自给龙显烈夹着饭菜。和总理面对面的交流,让龙显烈心头滚过阵阵暖流。
这段温暖的情景,即使现已95岁高龄的龙显烈回忆起来也恍如昨日。农历辛卯年二月,北京,在龙显烈雅致幽静的住所里,他拉着我的手,眼中流露出甜蜜的光来。这甜蜜的光浸入我的心里,让我被一种暖暖的幸福所包围。我对这位老人更加景仰和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