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不过是向死而生:哲学大师人生省思录
19517800000011

第11章 选择的困境——论命运(4)

如果你希望你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那么,请你忘掉这种想法吧!也许这种说法会让你惊讶,但对每一个人来说,生活都是艰辛的。即使你才华横溢、位高权重,你的生活也不会幸免于艰辛,每个人都会不同程度地体验到生活的压力和痛楚。

在整个人生旅途中,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是曲折的道路。在那些你曾经认为所有情况都尽如人意的事情上,你将面对的却可能只是一条通向错误方向的单行道而已。也许在人生的某一段旅途中,会是畅通无阻,没有一点儿坎坷、挫折。在你疾速前进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认为自己终于了解了生活的运行方式。

可惜,就在你开始相信自己可能得到了指引的时候,就会有一些意外事情发生,打破了生活的安宁。灾难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而且在大多数时候,事情会显得比实际情况要糟糕得多。

没有什么好事情能延续很长时间;同样,也没什么坏事能持久不散。祸福相依,就是这个道理。这就是生活。重新开始生活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太晚。

尽管生活中有如此多的艰辛,但生活实际上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容易一些。只是需要我们接受一切不可能的情况,要能够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前行,要能够承受不可忍受的困境。经受生活的考验越多,取得的成绩就会越多。关键在于你要让自己的思想放松,依靠自己的内在力量,去自信而成功地度过困难的时刻。

生活就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积累的过程,苦难则是伟大的导师。幸福和惬意不会锤炼意志,苦难却可以磨炼你坚强的品格。一旦在苦难中得到了锻炼,你就有了面对更坏的情况的心理准备。

生活中,本无绝望的处境,只有将绝望带入生活的人。关键在于,我们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环境的。接受生活并不轻松这一事实,就会使自己的生活轻松很多。重要的是要记住:是的,生活很艰辛,但就算如此,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人唯一的安全感,来自于充分体验其不安全感

安全感是一个力量强大的主子,他用一个看不见的牢房来囚禁他的奴隶们,这个房间用恐惧做墙,用恶毒的信念做水泥。寻求安全感,其实不是坏事情。动物为了安全地度过冬天,会收集很多食物;一个贫寒的家庭为了寻求安全感会省吃俭用的积蓄很多钱。寻求安全感是必需的,有益的。但是,如果安全感阻碍了我们人生的可能性,那就得不偿失了。一个人一旦沦为安全感的奴隶,那么,他将永无重生的机会。

《搏击俱乐部》是一部以死亡为主题并且具有社会警示作用的文学作品。书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黑塞尔辍学后在一家报摊工作,对生活没有任何激情,庸庸碌碌地过日子。突然有一天,一支手枪对准了他的后脑勺,有人告诉他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可活。而这一切,都是泰勒的精心策划。他想进行一场所谓的“生存教育”实验,以对死亡的恐惧来唤醒黑塞尔对生活的重新认识。把枪从黑塞尔脑袋上拿开后,他一边走一边想:“黑塞尔啊,今天的晚餐将会是你尝过的最美味的盛宴,而明天则会是你有生以来最灿烂的一天。”

危险是有力的当头棒,能够将我们从迟钝麻木中唤醒。没有人一生下来就能够拥有安全。安全可能需要人们毕生为之奋斗。安全最多是一种幻想,太多的安全就会成为危险。在很多情况下,最大的冒险可能就存在于事事求安的举动之中。

一般情况下,对于能激起恐惧情绪的事物,我们都是避而远之。我们都有一种能力,即使面临着许多令人不快的情况,也能在现有的条件下舒适地生活。在工作场所,我们忍受着没有前途的工作、不喜欢的职业,以及因误解我们而产生的抱怨。尽管如此,我们依然拒绝改变,因为我们害怕那些未知的情况。

但令人奇怪的是,对于危险事物的思考,却能给我们带来愉悦。原因在于,我们是在经历“他人代理的恐惧”——虚构的或实在的他者身陷绝境,而我们则是以局外人的身份体验到了某种恐惧。换句话说,虽然没有真正地面对危险,我们却有机会体验一种极端的场景,感受到日常生活中罕见的一些情绪。我们同时承担了两个角色: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就是小说、电影或游戏中的人;但又置身于事外,随时可以合上书或关掉电视,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控制整个事态的发展。

现实生活中也很多人喜欢实地体验虎口脱险的刺激。他们选择了参与者的角色,而非仅仅作壁上观。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所谓的“极限运动”。虽然每种运动都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极限运动的不同之处在于:危险性正是其魅力所在。似乎情况越是危急,得到的乐趣就会越多。轻则身体受伤,重则性命不保,这种危险能带来全新的生命感受。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参与者必须有一种自主感,不会觉得是命运在掌控一切。从这个意义上说,进行一场极限运动,就像是完成一次死亡之旅。我们从容不迫地接近了死神的领地,然后成功地返回现实生活,感觉到自己的人生真正的圆满了。如果没有危险的因素在内,这种体验便无法给人带来满足感,其关键就在于亲身的生理感受与体验。

人生就是一场冒险。你投入的爱越多,经受的风险也就会越大。我们一生要经历数以千计乃至百万计的风险,而最大的风险则来自于自我的成长,即走出童年的朦胧和混沌状态,迈向成年的理智和清醒。这是一次了不起的人生跨越,它相当于跃向前方的奋力一跳,而不是随意迈出的一小步。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实现这种跨越。成长的过程是极为缓慢的,心智的成熟不可能一蹴而就。心智的成熟,就是要敢于追求独立自主,实现完整的自我,获得心灵的独立。而这种独立自主就是通过对人生不安全感的充分体验而获得最终的安全感。只要不断地尝试新鲜未知的区域,安全感自然会有所提高。体验永远是真实的,对于危险的恐惧来自于事情发生之前,当危险的事情发生的时刻,其实是没有恐惧的。

不安全感来自于习惯了自己熟悉的区域。我们在成年之后,就没有了童年那种未知和无畏,没有了对未知的好奇和探索。而且过去的经验和认知总是在提醒我们,前面会有危险,这既是对自我的保护,也同时束缚了自己,人就是这样作茧自缚。安全的背后是退缩和逃避,但是停留在自我设置的“安全区域”时,内在的自我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内心生命的动力,永远在驱使自己,而头脑的里的经验,又在束缚着探索的行为。跨不出去,就是自我的挣扎,是人生永远的矛盾。

所以,一颗真正理性的头脑,是可以指导自己的行为,不顾过去的经验所提示的危险,而如同婴儿般无知且无畏地去探索。当然,他们也会避开真正的危险。对于“未知的未知”的不断发现,就是人生潜能不断释放的过程,人生的意义和快乐就是潜能释放所产生的激励。

没有苦难不是真正的人生

在如今这个观念多元化的社会,体验自己所没有经历过的东西几乎已成为一种时尚,每个人都力所能及地选择自己的人生体验。追求幸福是一种天性,谁也不会主动去追求苦难,甘当苦行僧。然而如果人生中没了苦难,就不会尝到辛酸后的甜蜜。

假设有这样一架万能机器,不论你想要什么样的生命体验,它都能提供给你。如果你想写一本小说,机器的电极就放到你的大脑里,随着电流的输送,你就会得到创作的灵感。如果你想游泳,电极就会给你输送犹如大海般的流动性,你闭上眼睛就能体会到在水里的感觉。你愿意终身接通这架机器,事先计划好自己的生命体验吗?

在这架机器里,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快乐而剔除苦难的生命,然而,多数人都选择不与之相连。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除了快乐,还有其他事情更让我们内在地感到有价值吗?难道人生不是幸福就行吗?

在古希腊神话中,盗火种给人类的英雄普罗米修斯被宙斯锁在高加索之巅,饱受苍鹰叼琢之苦。后来,赫克里斯将苍鹰射死,救下了普罗米修斯。据说当赫克里斯去解救这位拯救人类的英雄时,冲破惊涛骇浪漂渡重洋,是坐在一个瓦罐上。

这个神话里蕴含着人生意义的深刻而真实的象征: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也正是以血肉之躯的孤舟,横游波涛翻滚的人生之洋。这才是真实的人生,人生重要的是真实性。

苦难是人生的常态,谁都可能面对绝望处境,谁都会碰上没有舟的渡口和没有桥的河岸。在人生旅途上,每个人都将受到命运之神的捉弄。既然人生在世,免不了遭受苦难,如何面对苦难便成为摆在每个人面前的重大命题。

弗兰克是一位犹太裔心理学家,二战期间,他被关押在纳粹集中营里,常常遭受严刑拷打,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

有一天,他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就客观环境而言,我受制于人,没有任何自由;可是,我的自我意识是独立的,我可以自由地决定外界刺激对自己的影响程度。弗兰克发现,在外界刺激和自己的反应之间,他完全有选择如何做出反应的自由与能力。于是,他靠着各种各样的记忆、想象与期盼不断地充实自己的生活和心灵。他学会了心理调控,不断磨炼自己的意志,其自由的心灵早已超越了纳粹的禁锢。

弗兰克的这种精神状态感召了其他狱友。他协助他们在苦难中找到生命的意义,找回自己的尊严。弗兰克后来这样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工作和使命,他人是无法取代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可重复,实现人生目标的机会也只有一次。然而,最可贵的是,一个人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思想,无论是身陷囹圄,还是行将就木,他都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地决定外界对自己产生的影响。”

在生命中最痛苦、最危难的时刻,在精神行将崩溃的临界点,弗兰克通过强大的意志调控心灵自由,不仅挽救了自己,而且挽救了许多患难与共的生命,活出了生命的意义。真正的人生,正在于以脆弱的凡人之躯而具有神性的不可战胜。

不过,苦难并不保证你会得到完全绽开的利益花朵,它只提供解脱的种子。你必须找出这粒种子,并且以明确的目标给它养分并栽培它,否则它不可能开花结果。上帝正冷眼旁观那些企图不劳而获的人。而那些真正懂得生活之真谛的人,知道如何向苦难的生活索取教义。

然而,无论怎样,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拨开笼罩着你的生活的绝望,同时,用另一只手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因为你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德国小说家卡夫卡如是说。

一切幸福绝非没有烦恼和忧虑,一切苦难也绝非没有慰藉与希望。苦难犹如一面三棱镜,将单调的人生折射出缤纷的色彩。最美好的刺绣也是以黯淡的背景衬托明丽的图案,而绝非以黯淡的花朵镶嵌于明丽的背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