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呼吸急促，手指死力攥着：“我好像要生了。”
“你别急，我抱你去医院。”陈武斌很快明白过来，这些天，他每天都在做着准备，准备着孩子的诞生。一把抱起她，也不管她是不是只穿着睡衣，抱上人就往楼下跑，还好有他车。
邹恬心坐在副驾驶座上，叫的像杀猪般似的：“啊！陈武斌，我好疼啊！”
陈武斌看她这样难受手足无措的安慰她：“我尽量开快点，等下就到了，你再忍下。”
邹恬心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呼吸声急促，却还想说话：“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到时候就帮我和我家里人说……，就说我被学校送到国外去了。”
“你不会，你不会出事的。我要你们母子平安！”她一字一字的说的格外吃力，陈武斌听的眼睛发酸，不知道是不是大半夜的关系，车里温度有些凉，他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也许我死了，万一有个意外，保住孩子！”邹恬心一脸痛苦的说，他不会动的，因为陈武斌，邹恬心过的有多么艰难，她死了不要紧，那是个解脱，如果命该如此，她认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大人犯了错就报应在孩子身上，她希望孩子可以健康成长。
“不许，我不许你死！你要是敢死掉，我就把孩子丢给孤儿院。”他狠狠的说道，她就那么想离开他吗？不准，没有他的允许，她哪里都不可以去！他能说到做到，即使那么期待自己的孩子降生，但是如果这个孩子降生的代价是永远的失去她。陈武斌会永远的恨这个孩子，真的会扔进孤儿院，说到做到。
“你要是敢虐待我的小珊……，我和你没完！”邹恬心气喘嘘嘘的瞥了他一眼，原以为这会怎么也该平静了，没想到连去医院生孩子的路上都能吵起来。
“没完，才好！”出人意料的他竟然笑了，他就是要“没完”，完了不就挂掉了。
邹恬心疼的难受，本来想咬他一口泄愤，但看在他在开车的份上，为了自己的安全暂时放过他。
“你撑住，马上就到了。这该死的孩子，大半夜的出来干嘛！”他小声咒骂道，要是挨到上午出生就好了，其实他们本来打算今天一大早就去医院住着等孩子降生，没想到这孩子提前了一天出来，还是三更半夜，太闹心了。
邹恬心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眉头皱紧的尖声叫道：“那是你女儿，不是该死的东西！”
正说着话医院到了，因为来的路上有先打过电话，一堆值班的医生护士已经等在门口了，等着陈武斌抱她上病床。
“你躺好！”护士说完，急急的将痛得直哭的邹恬心迅速的推进电梯。陈武斌来不及把车停到车位，跟着追了上去，在电梯里不停的握着手合她说话。
“恬心，你要好好的，那么孩子也会好好的。”
“恬心，你要是有什么意外，孩子怎么办！”
“你要坚强，我知道你可以的！”
她害怕，陈武斌比她更害怕。即使没有哭出来，可是那颤抖急切的声音足以说明一切，他握着她的手，他的掌心那么热，那么暖。邹恬心不由有点感动，没有力气说话，她就努力光着眼看他。
手术室门口，还想再跟着进去的陈武斌被医生拦在门外：“先生，请你在外面等。”
“我想进去陪她。”他灰着脸。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陪她，陪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你要是不想耽误你太太生孩子的时间，请止步。”医生的口气很强硬的进去了。
实习的小护士，看他那么担心，忍不住补充到：“这位帅哥，你放心的在外面等着，她会没事的，每天里面生小孩的女人那么多，不都是哭的撕心裂肺，后来都母子平安。你是男人，按规定是不能进产房的。”
陈武斌脸色有了缓和：“谢谢你！”
“你对你太太真好。”小护士微怔的看他一笑。
这句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他亏欠她的太多了。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进了冰冷的产房，而他只能傻傻的站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就在她被推入产房的那一秒，陈武斌觉得心像是也跟着进去了，跟着她疼，等着和她一起出来。
他紧紧的抓住走廊桌椅的扶手，咬着嘴唇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对那护士说：“万一有什么事，先保住小孩。”
护士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护士进去以后，门被彻底的关上，连一条缝都没留给他。陈武斌推然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痛苦的等待着这一刻快点过去。脑海中不期然的出现邹恬心疼的脸发白的样子。这一刻，他觉得时间走的特别慢，一分钟比一年还慢。他用了20几年才遇见她，在人生最浮躁的时候，遇见了她，却只用了几天就让她彻底的放弃了他。
女人的面孔向来如走马灯花一样的在他的人生里，走一个来一个，又或者同时来好几个，可是不知何时她的样貌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深处。
真的只是为了孩子，才把她留在身边怎么久吗？可是为什么，说要保住孩子的时候，左边心口的位置会那样疼痛，像是快要窒息了。
手术室里尖叫声，一声比一声刺耳。他想冲进手术室，可惜试了好几次都不能够，只怪手术室的门太结实了。
握紧拳头，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要陪女人来生孩子了，这种煎熬太痛苦，一次就够他受的了。
渐渐的那尖锐的叫声越来越小，却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又全身紧张起来，在手术室外来回的渡来渡去。
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情况怎么样了？
他全然不知。
邹恬心在里面也是痛的厉害，全身都是汗，湿了被单，全身滑溜溜的。
医生表情麻木的叫她放轻松，这种事见的多了，就不会紧张了。
“你再用力！用力！”倒是站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的，来实习的小护士们在努力给她加油打气！
她咬紧牙关，努力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几乎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她几乎痛的快要昏过去了，却还是一直咬着牙忍着。
“难产了，护士拿东西来，准备做手术！”医生在一边看的不耐烦了，想直接叫破腹算了，可以节省些时间再睡一觉。
“我不是难产。我不要破腹，我一定能顺产。”邹恬心不信，她有查过相关资料，有的医生为了获取高额的手术费和节约时间，都会信口雌黄的说孕妇难产，目的是为了逼孕妇破腹。但是破腹不但对孕妇的身体以后会造成印象，对孩子也有一定的伤害。就像小时候她和一帮同学想看刚浮出来的小鸡，在小鸡即将破壳的时候强行把蛋壳拨开，虽然小鸡活了下来，可后来一直都是病怏怏的，就因为这个原因，她坚持不肯破腹产。
医生气的背过脸去，忍她喊疼。
小护士们看不过去，拧了条毛巾，让她咬着，不断的催她：“不要怕！加油！对就这样。”
“快了！快了！出来脑袋了……”
“快看，手也出来了！”
终于脚边传来了婴儿的一声哇哇大哭！那哭声十分洪亮，响彻了整个医院，邹恬心脑袋偏向窗外的方向，一颗红红的太阳正在窗外的世界冉冉升起，染红了一片天空，也带来了一片希望。
“恭喜你太太，你生了一个千金！”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听清楚，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邹恬心轻轻闭上眼睛，累的精疲力竭，仿佛再多说一句话就会累的死去。恍惚间，想到了那一天。
那是刚确立关系的那一天，陈武斌用万分神情的语气说：“我认识的人那么多，那么多，为什么我偏偏思念你？且只要我思念着你，我的心便坠入了蜜的海洋。”
他说：“我爱你，以昔日的剧痛和童年的忠诚，以我的眼泪和笑声。我非常确定我爱的是你，也会以我的双臂和肩膀，以及男人全部的力量去守护你。”
“傻瓜，我只是爱上了，和你开不开放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觉得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想到这里，昏迷中的不禁低哝。“为什么你一开始就在骗我……，这要我怎么能够再相信你了……”
陈武斌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现在还不出来。
终于在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后，他稍微松了一小口气，起码孩子保住了，那她了？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恭喜你要做爸爸了！”还是那个小护士，她第一个抱着孩子跑了出来，笑得格外甜，只可惜陈武斌现在没有时间注意美女，他担心是孕妇。
“那她了，我老婆怎么样了？”他急急的摇晃着那位小护士的肩。
“母子平安。”医生也跟着第二个走出产房，他伸了个懒腰，还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孕妇，为了剩下手术费竟然痛的半死都不开刀。
“那就好。”他突然跌坐在地，呵呵的笑了起来。邹恬心你注定要和我“没完”的。
“你不喜欢女儿吗？难道你不想看看她，抱抱她。”小护士皱眉，蹲下身子把孩子递给他。
“怎么不喜欢，我很喜欢。”看着手中皱巴巴的小婴儿，他心头一紧，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女儿吗？她长的好丑，像一只还没长毛的小老鼠，眼睛还没光开。
“恭喜你成为父亲了！”小护士说完，进去推孕妇到病房休息。
他抱着孩子以箭步冲了进去，望着已经昏睡的邹恬心激动不已的说：“恬心，我们的小宝贝你看到了吗？别人都说女儿会长的像爸爸，但是我觉得她长的像你！……”
邹恬心生了一个女儿，陈妈妈听说以后面无表情的挂掉电话，也没说来看看她之类的话，这样无情的婆婆她也不稀罕。
莲子她们听说她已经生了，都到医院来看她，还给她带来了好吃的。住在陈武斌楼下的张妈妈听说她生了孩子，还特意给她做鸡汤送到医院来。
邹恬心很感动，要不是这些热心的朋友和邻居，她连上厕所都要麻烦护士。
陈武斌白天要上班，夜晚才能来医院。医生说孩子的肚脐眼还没太收好，还要再留院观察两天。
“徐阿姨，您来了，快坐。”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孩子还好吗？”徐阿姨把水果篮放到她的床头柜上，笑着问。
“都挺好的，你看她笑的多开心。”邹恬心抱着女儿逗弄，小珊生下来的时候只有六斤八两，皮肤很白，现在已经能睁开眼睛了。
“是很可爱。对了我今天来是来给你送钥匙的，我已经帮你把那套房子租下来了，房租一个月是九百块，你和另外两个住在那里的女孩子分摊，平均摊下来每个月三百块。我先帮你垫了三个月的房租。”徐阿姨说着塞给她钥匙，那是离她学校比较近的出租屋，那一片都是民房区，就那一家是用来出租的，所以也比较安全。
“谢谢你，我眼下没什么钱，等孩子满月了，我马上打工还你。”邹恬心现在身上只有四五百块，到时候买油盐柴米还不够了。原本她家里是要给她钱的，可是因为她说寒假一直在外面打工有赚了点钱，家里就没管她了。以前住在陈武斌家，花的都是他的钱，但邹恬心做人也是有准则的不是她的钱，不多要一分，每个月没用完的生活费她都退给他了。
“那么客气做什么，钱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我不急着用的。要不是你辅导我们家小争的功课，他上次怎么可能语文打八十多分。我现在条件也不算差，你帮我儿子补习功课，又不收我们钱，我帮你做点小事也是因该的。”徐阿姨握着她的手亲热的说，人到了她这年纪，有车有房，就不会那么斤斤计较了，这点小钱她还是能帮她垫上几个月。
“徐阿姨。”邹恬心微微一笑，险些又淌出眼泪。
“你真不打算和武斌那孩子过了？我看他最近对你挺好的。”徐妈妈还是想劝她不要放弃这么好的几乎，陈武斌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邹恬心摇摇头：“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我的答案依旧是要离开他。““傻孩子，到时候吃苦的是你自己。你一个年轻女孩子没有结婚，又带着这么一个孩子，在外面别人会怎么看你？”想想都觉得她可怜。
“我傻一次是天真，那么第二次就是愚蠢。”她心里有数，与其在一起以后天天吵架，还不如分开的好。只要女儿从小跟着她，这样拿到抚养权还有些可能，就目前而言，她觉得陈武斌可能会耍赖。她必须要想办法争到女儿的抚养权。
“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徐阿姨也不好多说。
聊了一会天，徐阿姨说要回家做饭去了，病房里又只剩下她和孩子。
“陈武斌，现在孩子也生了，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我想过几天和孩子搬出去住。”邹恬心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心平气和的说，出院都八九天了，该好的都好了。邹恬心觉得是该走的时候了，如果能好好说，她也不想闹的太僵。
“不行，等孩子满了一百天再说。”陈武斌再次找了借口。
“你上次说等我养好身子就让我走的，怎么又变卦了！”邹恬心脸上有些挂不住，为了离开这里，她几乎什么方法都用过了，陈武斌就是让她走。
“我说了，孩子满了一百天再说。”他说的是再说，而不是让她走。就算满一百天了，也不会让她走，拖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