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不赶下班，邹恬心又叫人给拦住了。
灯红酒绿的街头，一个穿着名牌西装的男人缠着她不放：“邹小姐，赵小姐。让毕某人送你们回去吧！现在很晚了？”
“我们自己有车！”邹恬心摇摇头，直发随之波动一股洗发水残留的淡淡茉莉花向飘散在空气中，不同于香水的浓烈只是淡淡的，这对于男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会上瘾的。如果他一直吻着这种淡淡的香味生活，那么习惯以后会离不开吧！
“给我个机会认识两位小姐嘛！两位小姐我都很欣赏，给个面子喝杯茶嘛！多个机会多条路。”毕老板也是经常来碰她们两场的常客了，是个浙江人，偏偏朝着一口别扭的广州普通话，镶了满嘴的金牙，一讲话奇臭无比，听说是在湖广两地靠做运蔬菜发的家，典型的暴发户。
这个男人还真贪心，一次想要两个，一个都不可能，何况是两个。
“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我想你找错人了。”邹恬心微微耸肩，两个孩子是她最好借口，很多男人就是被他这句话吓跑的。
“那你一定更需要钱！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毕老板的意思是你既然有苦衷，我就有了包养你的借口。
“抱歉，我的交往都是以结婚为前提的！”
“那赵小姐了？”
“我不和结了婚的男人交往，所以谢谢你的好意，88了！”泊车小弟开来赵小倩的车，邹恬心跟着坐入副驾驶座。
两人快速离开，留下一脸惋惜的毕老板站在酒店门口。她们两虽然以洁身自好出名的，难道就不能破例一下吗？
“恬心，你魅力不减啊！”一边开车，赵小倩一边有默契的调侃她。
“你还不是一样，刚才那个暴发户眼睛一直盯着你没放开。”邹恬心优雅回击。
“他那是在我的胸部，哪是在看我啊！又是一个没品的猪哥，想泡我们，哼！想都别想。”赵小倩轻声哼到，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有穿透力，可惜她没有乐感，在高中的时候被以为找到了天才的音乐老师在第二天就宣布了放弃。
“也许在那些臭男人眼里，咋们再高尚也不值得他们娶回家。进了这条街，我们这辈子就只能当男人的玩物了！”邹恬心有些惋惜的叹气，她原还想找个比陈武斌更好更适合自己的，但是这几年下来，真灰心了。
“没有就没有吧！也许好男人还没有出生了！”赵小倩跟着附和，她也看淡了，她的那个靠山最近又结了一次婚，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
“出生了，我们家小波就是好男人，你看他对小珊虽然不说话，人也酷，但真是好！”邹恬心突然反驳，上次她还看见小波给小珊剥桔子吃了。
赵小倩没想到她连屁大点的孩子，都算成男人了：“那是男孩好不好。对了，你收养他，又供他上幼儿园，该不会真的想养大了给你做女婿吧！”
“有何不可，现在坏男人太多了。把小珊教给别人我不放心，不如自己教育自己养一个自己放心的人给小珊做丈夫，我还放心些，而且小珊也很喜欢小波了！”邹恬心咪咪笑，孩子真有趣。
“我看你是没救了，自己爱情不幸福，这么早就来摧残下一代！”赵小倩说的一点也不客气，还装腔作势的摇了两下头。
“我这是早做打算，我现在看小波是越看越顺眼了。”
“他是个哑巴，你舍得把小珊嫁给一个残疾人啊？”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有谁能舍得把孩子嫁给残疾人。
“只要小珊自己喜欢，她爱嫁给谁我都舍得。再说小波这孩子，人好，心也好，你别看他人小，但是会心疼人。”邹恬心越说越来了兴致，睡意渐渐散去。
赵小倩真是无语了。
“钱姨，我和恬心做了这个月想走了。”赵小倩拉着邹恬心立于钱姨的办公桌前，两只紧握的手都很紧张，赵小倩甚至有一点发抖，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走哪里去啊！”钱姨笑容看似亲切，却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钱姨，您放心我们不会跳槽，不会到您对手的任何酒店做事。我们两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开家小花店，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邹恬心尽量把自己说的可怜些，也表示出她不会忘恩负义的决心，钱姨怕的不就是这个吗，怕她们出名了跳槽。
“呵呵。我知道你们俩不是那种人，可是酒店里却不得你们两个啊！我苦苦栽培了你们两个这些年，你们说走就走，我这酒店的生意怎么办？”钱姨点上一支烟，吸上一口，全身毛孔放松开来。看起来目光微微柔和些了，但依然是不肯松口。
“钱姨，我们两自问这几年给酒店赚了不少钱，求您答应让我们走吧！”赵小倩知道这事情难办了，拉着邹恬心往地上一跪，低着头诚恳的说。
“钱姨。我说句实话，我们两要离开，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决定的，本来娜姐出事以后我们两就想走的，但考虑到那时候正是酒店最低谷的时候我们两就没提出来。我和小倩看了那么多凄惨的事情，真怕有一天自己也死在里头，求钱姨答应让我们离开吧！”邹恬心跪在地上，平静的叙述着她们两的感受，眼色清澈明亮的犹如脱胎换骨一样，眼神清澈如过滤了的泉水。她最近在看一些佛家的哲学书，感觉到灵魂被洗涤了一样回归到本质的善良，又多了一分超脱世俗的洒脱。
“现在娜娜不在了，走秀的这么多模特中只有你们两个能挑的起我这金龙酒店的大梁，你们两要是一起走了，不是要断我的活路嘛！再说钱姨我这些年待你们也不薄，该给你们的一分钱都没少，小费也从来没有苛扣你们半分钱。以你们现在的年龄来说正是最好的时候，不急。再做个五六年，我会让你们走的，而且我还会给你们各自一笔丰厚的养老金，这是只赚不赔的事情。”钱姨哪舍得放开这两颗摇钱树，等过个五六年她们两人老珠黄的时候，她自然会一脚把她们两踢开。
“我们当初进来的时候，你说只要我们想走随时可以走的。”赵小倩有点生气了，开了这么大的一个酒店，怎么还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不讲信誉。
“实话告诉你们，我的大门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你们既然做的风声水起，就更别想出去了。”钱姨说的烦了，往椅子上一靠，盯着跪在地上的她们两，脸色很差。
这时候门外一个小芬的助理闯了进来：“钱姨。”
“叫死啊！没看见我在忙吗？”
“钱姨，老板说有事找你商量，请到楼上的办公室去。”小助理为难的到，眼睛里积着泪水，被骂的快要哭出来了。钱姨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脾气挺好的，她从来没看过钱姨这样。
“知道了，你们两个先起来吧！”钱姨说完，头也不转的走出了办公室。
“恬心，我们该怎么办？”
“争取，争取到底，她不让我们走，我们两也不能坐以待毙。”
“邹小姐，过来陪我喝一杯。““刘老板我还有事，就不陪了！”钱姨不给她们两面子，她们也不会给客人面子，跌着个脸她向楼梯方向走去。
“不识相！”那个姓刘的老板，脖子一歪，立即有两个手下上前去把她逮了回来。
“姓刘的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来喝几杯。”刘老板说完拿起一瓶喝了一小半的五粮液就往她嘴里灌，灌的她喘不过气，呛得眼泪生生的落下来，却只是咳了几声，并不求饶。反而瞪大眼睛，狠狠的看着他，看着这世上所有的臭男人，为什么男人总是要折磨女人，为什么他们总是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过来乖乖的坐着，不就没事了吗？”刘老板恶狠狠的瞧着她梨花带泪的美丽面孔，一把将她扯入怀里开始动手动脚。用手好不留情的捏了一把她的胸部，下手极重，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邹恬心吃痛的快要背过气去了，却坐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好痛，这简直是******加******。因为剧烈的疼痛她的额头已经冒了一沉细细的冷汗，眼泪却没有再落下一滴。反而因为疼痛而直起了背，不看任何人，眼神空洞的看着桌上的水果刀不说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捅死他，捅死他，受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来自男人的骚扰，她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了。
刘老板以为她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低下头去掀她的衣服，她觉得耻辱正在腐蚀着自己的心灵……
刘老板得意的慢慢慢慢探过头去，伸出舌头想要在大家面前秀一下他成熟的吻技，邹恬心突然挣扎着伸长手去那桌上那把水果刀，只差一点点了，只差零点一厘米就可以拿到水果刀的时候，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的扑向陈老板。
定神一看，那是在隔壁酒吧坐台的小姐洪月月，她人长的不好看，做事说话都是五大三粗的，还有农村口音，就是身材特别好，大概三十四五岁。
她扑向刘老板的时候眼睛里充满血丝和憎恨，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红色唐璜刀，挥舞着砍向陈老板，空中还念念有词：“老东西，我砍死你，你这个老东西，糟蹋我就算了，你还糟蹋我女儿。”
众人哗然一片。
刘老板愣住了，下一秒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洪月月毫不犹豫的举着刀子挥向他，他的两个手下想要拦住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躲到一边，不掺和，碰到这种半疯要颠的女人，保命要紧。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人了。
洪月月扑上去就是两刀，一刀在肩一刀在脖子上，都扎的很深。巡场的保安看到了也不扯，所有的人都是很冷漠的看着。
“你个疯子！”刘老板挣扎着爬起来想跑，洪月月像是疯了一样，蛮力特别大，双手保住他的腿往后一扯，刘老板又再次跌回到沙发上。洪月月连着刷了他几个响亮的耳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
洪月月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举着唐璜刀又戳了他三十四下，一直戳，有一个围观的男人在一旁跟着数多少刀了，但是数到后来，他也数不清了，因为洪月月抽刀插刀的速度太快了，简直比做活塞运动还快。
邹恬心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偶一样，看着不会动了，她就那么目空一切的看着，看着洪月月一刀一刀的捅死刘老板，看着她疯狂的扭曲的面孔的喊打喊杀着去戳他，那把唐璜刀的样子有些滑稽，每当戳他一刀，就会弹一下，弹一下戳一下，每一刀都那么深，洪月月应该是对刘老板恨之入骨的吧！
看到刘老板的瞳孔因为突来的疼痛，而放大。看到他的满身是血的痛苦挣扎着，他爬不起来了，全身都是血，脚底的黑色瓷砖上都是血，他的血，那么肮脏的喷了邹恬心一身，因为她离着他最近。
邹恬心就那么坐着，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举动。就眼睁睁的看着刘老板死在她面前，他死的很狰狞，眼睛瞪的很圆，很吓人。他死以后，洪月月知道自己也活不了，与其警察来带她，她不如自己自杀，她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好几下，似乎没有直觉，似乎感觉不到疼……
一时之间竟又去了两条人命。
吧台上的音响里，正在播萨顶顶的《万物生》：“秋天远处传来你的声音暖呀暖呀你说那时屋后面有白茫茫茫雪呀山谷里有金黄旗子在大风里飘呀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
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
这无疑是一种可以直击人脆弱内心的声音。当疲倦的心遇到这样清澈的声音，邹恬心觉得真是累了，好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醒来。
赵小倩赶过来的时候，邹恬心已经麻木了，她麻木的闭着眼睛躺在满是血的沙发上睡着了。赵小倩给她把衣服拉好，抱开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
从警察局录口供出来以后，赵小倩问她什么话，她都是精神仿佛的有点答不上话，太震撼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的面前，她想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的那一刻。
第二天邹恬心去看了洪月月的女儿，那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邹恬心原本想资助她到大学毕业，但没想到那个被刘老板糟蹋了的小女孩却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和帮助，把所有可怜她的人都赶出去了，后来听说刘老板的大老婆三天两头的来找这个小女孩麻烦，她为了保护自己，那么小的小女孩竟然走上了和她妈妈一样的路，到酒吧里坐台的时候她才十四岁。
邹恬心后来有在酒店外碰见过她几次，小女孩每次总是用不该属于她年龄的绝望眼神对着邹恬心微笑，叫她恬心姐姐。
她每次叫她恬心姐姐的时候，邹恬心就觉得心里难受。
要不是洪月月，那天与刘老板同归于尽的应该是她邹恬心，她已经起了那样的决心，只是晚了一步。
小夜街，如它的名字一样。这里没有白天，所有的白天都属于黑夜。这里没有真理，所有的真理都要服从金钱。邹恬心在等待一个机会，她要自由，便愿意拿一切去换……
现在的人真是虚伪，邹恬心昨天去美容院的时候，因为头发太长不方便就拿起女儿的弄丢了一只的筷子插在头上当发簪，结果那个美容师竟然说她的头饰很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