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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的时候,廖思危自然醒地睁开眼。她的睡眠很规律,很少熬夜,所以从来不会出现早上爬不起来的状况。而且一旦醒了就立刻爬起来,不赖在床上胡思乱想——住校以前她还以为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呢,后来才知道大部分人都有赖床的习惯。
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但是自从跟博斯说去海底世界的事再商量后一直也没联系过。廖思危拿了牙刷和毛巾到卫生间去洗漱,突然听到台子上的手机“嘀嘀”两声,是短信。
“这么早,谁呀……”同屋的两个室友不约而同地翻了个身,呻吟。
廖思危失笑,打开一看,“早安,已经起来了吧?七点半去你楼下接你,别吃早餐,我来带。”
“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他去的——”廖思危一边嘀咕一边回复。
七点二十五分,她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下楼,一个室友长长地打个呵欠,“我服了她了——早睡早起,真是好孩子!”
“好孩子怎么扎我们坏人堆儿中间来了!这简直让人郁闷得没法活啊!”另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附和道。
难得的星期六,宿舍喧闹的时间都推迟了许多。廖思危经过大厅,管理员大妈热情地看了她一眼,“小廖又去图书馆念书呀?真是好学生,难得!”
“呃……”廖思危本想老实说自己要去海底世界,突然看见博斯竟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女生宿舍!唉唉,就算大厅也是禁地的一部分好不好?!廖思危赶紧冲大妈喊了声“阿姨再见” ,就冲过去推着博斯出门。
“唉,慢点!慢点!汤都洒了——”
“这是什么?”廖思危打开盖子,发现是黏稠的奶白色液体。
“奶油蘑菇汤。”博斯面色自若地回答,举起另一个袋子,“蒜蓉面包,刚烤好的。”
“味道超正宗!”廖思危喝了一口,连声称赞,“学长你从哪弄来的?我记得学校附近的西餐厅要早上九点以后才开门。”
“好喝就赶紧喝。”博斯嘴角藏笑,“我在住处弄的。”
“什么?你就为煮这么点汤回了趟家——”廖思危差点打翻汤碗。
“是住处!”博斯纠正道,“我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
“你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廖思危认识他半年多,接触也不算少,今天才知道他不住校。
“也不算租——那房子是我爸朋友的,夫妻俩一年有半年在国外和女儿长住,托我家给他照看一下,别让贼偷了就行。”
“噢。”廖思危自然而然地推测,“前几天晚上你和苏老师就是在那间房子里过夜的吧?”
博斯一阵好笑,“不是。”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应该想到让你们到那里去过夜的,总比在外面受冻好。”
“什么?你没回去?那你们去干什么?!”廖思危是那种认为主人不在家就不该去打扰的乖宝宝,“不过那么冷的天你们跑哪去了啊——对不起,我怎么又打听你们的隐私了——”
“到山顶上去吹吹风。”博斯看着她笑,“那里晚上很漂亮。”
“是吗?”廖思危舔着碗的边沿,“我都没想过要往更高的地方爬——从山下走到学校就要我命咯。好!下次去山顶看看——那个,我能去吗?”
“我带你去。”博斯看她喝完汤,把蒜容面包递上。
“谢谢。”廖思危很不习惯他这么体贴的服侍,“你不吃?”
“噢,我吃过来了,今天起得很早。”博斯笑,“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早点,本来做好了失败个一两次的打算,谁知道一次就成功了——边做边尝,自然饱。”
“啊!这是你做的?”廖思危受宠若惊,“还是第一次做?我竟然那么快就吃完了——”悔恨哪,应该多咂吧咂吧,猪八戒吃人参果,滋味还没浸透呢!
“下次再做给你吃。”博斯很有成就感地看她咽下最后一口,“总算有点信心了,原来我在厨艺方面还不算白痴。”“还是我做给你吃吧。”廖思危不好意思,“学长你下厨我怎么、怎么就那么别扭啊?!”
“你习惯了不就好了吗?”博斯抽出一张湿纸巾,“脸凑过来。”
廖思危条件反射地服从指令。两人已经走到学校大门口,不远处是车水马龙的主流干道,行人纷纷对着他俩侧目。
博斯把纸巾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屈起指关节在廖思危的脸颊上轻轻刮过,迅速消除奶油留下的痕迹,“好了。”
“嗯。”廖思危自然地别过头,把空袋子扔进了垃圾筒。突然反应过来,满脸涨红。
博斯当然也看见了她的脸,微微地笑,“怎么了,不喜欢?”
他知道我喜欢他的事吧,廖思危想。我喜欢他而他不喜欢我,势必对谁都是种困扰,这可是实事求是的问题!可是昨天苏老师又说他们两个不可能,他俩没可能,我俩未必就有可能……哎,怎么变成了这么个局面?
“小廖,我妈很喜欢你呢。”博斯说。
“嗯……你说什么?”廖思危抬起眼来。
“我妈想请你去家里玩。”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刚才那句没听进去,博斯又重复了一遍,“我家男丁兴旺,我妈一度特别想要个女儿。”他比划了一下,“喏,就像你这样的,文静温和。”
廖思危的第一反应是:我不要!她觉得他老爸的目光会令她紧张到爆炸。
博斯好像看通了她的想法般大笑,“放心,家里是老妈说了算。”
“哎,我……”廖思危想说没那个意思,但又硬生生撒不下去这个谎,不由得委屈,我就那么容易被看个通透吗?
“我跟我妈说我抢先一步认你做妹妹了,她夸我很有眼光。”
“妹妹”这个称呼倒也不是那么刺耳,至少对廖思危来说不那么刺耳。像电视上表白对象告之“只把你当妹妹”那种晴天霹雳般的反应,就是憋死她也做不出那种效果。
“别这么说,我太高攀了。”廖思危从来没跟家里人主动提起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潜意识里的灰姑娘心态作怪。
面前就是车站,博斯拿出四块硬币,在手里抛了抛,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往廖思危手里塞了两个,“你也看见了,我生来就是坐公车的命。你要是我老婆呀,还得一起坐公车,哈哈。”
博斯开了这么一个大胆的玩笑,廖思危迟疑一阵,也大胆地回答他的假设:“我也喜欢公车,我就是怕小汽车,越豪华越怕。我更不想将来的丈夫是豪门子弟,不但家规森严,还成天勾心斗角。”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算是豪门啊?”
“家产200万吧。”廖思危犹犹豫豫地想了想说,“也就是你们家卖一个不起眼位置的广告牌的价钱,哎!”
博斯笑了,“那你觉得我可像豪门子弟?”
“不像!”
302路公车停稳,因为时间太早,站台只有他们两个。博斯爱坐公车这点还真没说谎,司机一眼就认出了他,“哟,早啊!咱们真有缘,你老坐上我这趟车。”
“是啊。”博斯也打了个招呼,“你这车比大奔可好多了,我专逮你坐。”
“那我可不成你的专车司机了!”司机大笑,顺便逗廖思危,“咦,上次那个美女呢?虽然这次这个也不错呀!”
“那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博斯拉着廖思危走到后排,并肩坐的那种位子。
“你们俩坐那么远干什么?后排颠!”司机善意地提醒。
“不懂了吧你,”博斯是说给司机听,但更多的是针对廖思危,“坐前面的位子,上来抱孩子的、孕妇、老人、残疾人,你都得让。坐后面就不必了,除非那些坐前排的家伙不自觉,死都不让。”
“可我觉得给有需要的人士让座并没怎么样呀。”廖思危一头雾水,但并没有很激动地驳斥博斯的观点,更没有因此就认为他是素质低下十恶不赦之徒。
她还真好脾气!博斯发现自己就欣赏廖思危这点——即使观点不同,她也很平心静气地给你申辩的机会,并且允许你合理存在。
“大家都买了车票,拥有乘车权。这是消费行为,消费者理应给予公平对待,坐车的人,很多也是腰酸背痛的上班族,希望能在座位上待到下车,合情合理。”
“但是,孕妇老人,总归是更需要照顾的弱者——”
“没人说他们不需要照顾,只是看照顾的责任应该落在谁头上罢了。如果不想负责,又不愿落人口舌,那么坐在孕妇老人们够不着的后排是最明智的做法。”
廖思危有点明白过来,“但是,主动去揽不属于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是很高尚的品性啊。”她马上又摇头,“哎,算了,其实你的想法也没错,我果然是死读书的人。我们不要为这个争论坏了兴致,反正现在车上就我们俩,上来十个孕妇也够坐。”
博斯又笑了。廖思危不会跟人抬杠,无论大事小事,她总会想法子斡旋到容易调解的地步。不管你是谁,跟她在一起就是没办法发脾气!
“我中午请你吃必胜客吧?”博斯话一出口马上否决,“不对,我们买了必胜客的外卖到海底世界去吃得了——你不是喜欢那个环形通道吗,今天在那待到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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