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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深夜,苏菱恩躺在宽大水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反反复复回放着白天在书房的那一幕,她不禁砸了砸嘴:怎么办?她好像违反规定了呢。
在入住奇迹园的第一天,骆澄空曾与她有过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就是“不管两人之间发生怎样的矛盾,都不可以说要把对方赶出去这种话”。
可是今天上午,她明明对他说了“这里叫‘奇迹园’,不是给你这样庸庸碌碌、不懂得创造奇迹的笨蛋家伙住的”这样失礼的话呀!
唉,她当时准是气昏了头了,竟然对一个小她七岁的大男孩怒吼。苏菱恩从水床上翻坐起来,随手抓过一个枕头抱在怀中;思绪渐渐飘回从前。
其实,她会看不惯骆澄空用那种软弱的借口逃避工作,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富有过。父母均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工作辛苦劳累,每个月要为还房贷省吃俭用,更要存钱供她念书。而她懂事得比较早,从高中时起就在快餐店打工,明白赚钱不容易。上了大学以后,她不再拿父母的一分钱,靠着自己打零工、做家教来赚取学费。当别的大学女生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迎新舞会的时候,她正骑着自行车在刺骨的寒风中飞驰,从一个打工地点赶到另一个打工地点。
再后来,她和薛凯文谈起恋爱,男友对她体贴,送她很多礼物,还主动提出要和她分担花销。她没答应。
一路辛苦过来的人,是不能容忍富家子弟在她面前大把大把撒钱的。当年,她不准薛凯文挥金如土;而现在,她也不愿意看到骆澄空这样做。
她想不通呵,骆澄空有那么得天独厚的外在条件,只需要去水银灯下站一站、随便摆几个POSE就可以有大笔的钱进账,他为什么不肯去做?
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那小子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嘛!苏菱恩翻身下了床,找出一件长睡衣披在身上,然后爬上二楼去敲骆澄空卧室的房门。
她断断续续地敲了十几声以后,门板终于被人拉开。骆澄空顶着一头乱发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你干吗?”他低声咕哝,“老姐我拜托你,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很好,还认得出她是谁,还没有睡得脑袋坏掉嘛。苏菱恩朝天翻个白眼,一把推开他挡住房门的纤弱身体,大步走进卧室,往他床上一坐,“我有话跟你说。”
骆澄空揉了揉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不住打哈欠:“我已经把水床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关水床的事。”她认真地望住他,“今天白天,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我要向你道歉。”一本正经地说完后,她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骆澄空只是微微地掀了下眉毛,“哦,知道了。”然后,整个人瘫软地朝身后床垫倒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他如愿以偿陷入松软棉被中。
“知道了?只是知道了而已?”这个答案让苏菱恩很不满意哦。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像木乃伊一样直挺挺地倒下去,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拽他,低叫:“你先别睡啊,我还没说完呢!”
骆澄空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沉醉梦乡了,奈何手臂又被她抓着不放。她虽然长得瘦瘦的,可是力气不小,拖住他摇来晃去。他被她折腾得脑袋有些发晕了,生气地说:“你再拉我,我喊非礼了哦。”
苏菱恩无语地瞪着他慵懒的睡姿,以前从来不知道这家伙把睡觉看得这么重要,看来今天白天骂他猪,实在是没有骂错!她搔了搔后脑勺,想了半天。而在这过程中,骆澄空呼吸渐沉渐匀,看来已经睡着了。
苏菱恩叹了口气,索性什么都不管了,对着床上那具“木乃伊”快速地说出一大段早已想好的台词:“我说错话,已经道了歉了;你做错事,也应该尽量想办法弥补才对吧?如果你真的对你哥的死感到愧疚、想为他做些什么的话,那你就接下那个香水广告,帮帮你嫂子的忙吧!虽然……虽然身为广告界的业内人士,我也没觉得你当模特的条件有多好啦,瘦不拉叽的,面无四两肉。可是出于对我男朋友工作的支持,我……现在很认真地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说得神情激动,满面通红;但骆澄空依然闭着眼,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苏菱恩无奈地吐了口气,又说:“不管你肯不肯答应我,我先说了哦。下次阿沈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和她好好谈一谈。不管你想不想拍那个广告,你都应该给她一个交待,算是对你哥的公司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骆澄空依旧一动不动地睡着,甚至连睫毛也没有眨动一下。
这家伙是当真睡死了听不见她说话,还是存心装睡,好让她打退堂鼓?苏菱恩瞪了他半晌,实在没辙了,只好跳下床,“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随便你。”
她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出房间,临走时故意很用力地甩上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就算骆澄空睡功再好,此刻也应该被吵醒了吧?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少年早在她摔门之前已睁开了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移开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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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不到六点,苏菱恩就被咖啡机的响声惊醒。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急忙穿了衣服跑到客厅一看——
哗……“奇迹园”里真的有奇迹发生了。
骆澄空正坐在宽大的枫木餐桌前冲她微笑。他的面前,摆着看起来很可口的熏肉吐司、煎蛋和热咖啡,而他身上——还穿着颜色淡雅的格子围裙。
“这……”她缓缓向他走去,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眼前的重大改变,“这些都是你做的?!”吐司没烤焦,煎蛋形状完好,怎么……这间别墅里偷偷住了一个田螺姑娘吗?
“嗯。”骆澄空点点头。
“你今天早晨起床以后做的?”她不敢相信地挑着眉。现在才六点呢。
“是。”再度点头。
“你……还好吧?”她眨巴着眼,这样问。
骆澄空有些好笑,“你不用表现得那么惊讶吧?我还算是个可爱的人,偶尔也会想替别人做顿早餐的。”说着他手一摊,“请坐,尝尝看。”
苏菱恩半信半疑地在桌前坐下来,伸手轻轻拈起一片吐司,沿着边缘咬了一小口。
三秒钟后——
“咦?见鬼了,居然味道还不错。”她颇感意外,又用叉子叉起煎蛋往嘴里塞去。
骆澄空似笑非笑地扬眉,等待她的反应。
“嗯!"赞许地低叹溢出口腔,她满意地砸了砸嘴,“流质蛋黄哦!我最喜欢流质蛋黄了。”
他微微一笑。
苏菱恩一边拿起咖啡放到嘴边啜饮,一边斜眼睨他,“你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奇怪。
“也许是昨晚睡得好吧。”他慢条斯理地回应,仿佛话中有话。
“看来,我昨晚说了那么一大堆都白说了?”哼,果然还是睡死了。
“你昨晚说了什么?”骆澄空一脸无辜,“我依稀做梦梦见有人闯进我的卧室,那个人是你?”
苏菱恩白他一眼,“不是我,难道是鬼?”她三两口干掉两片熏肉吐司,又一仰脖将杯中咖啡灌入口中,然后站起身来,“懒得跟你抬杠,我走了。”
骆澄空也随着她站起来,“你要去哪里?”
“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苏菱恩一耸肩。来到郊外一个多星期了,她每天只是窝在别墅里,实在是有些闷了。
“周围都是菜田,你打算践踏吗?”骆澄空不无讽刺地问道。
“你才打算践踏呢!”她狠狠白他一眼,正要转身出门,突然——
“等等!你说——周围都是菜田?”苏菱恩的脚步刹住了,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淘气的光芒,使她原本平凡无奇的脸容蓦然生动漂亮了起来。
骆澄空盯着这张脸静静地看了片刻,突然惊讶地低叫出声:“你该不会是想……”
? ? ?
两个小时以后,苏菱恩和骆澄空已经累得躺倒在一片玉米田的田埂上了。晌午时分的大太阳高挂天空,暖洋洋地照着他们。他们身上穿着最轻便耐脏的衣服;然而,泥巴和碎叶还是沾了他们满身满脸。
苏菱恩用双手兜住衣服下摆,一脸幸福地看着里面装的甜玉米棒,“你说八个够不够我们吃两餐?”
“你不要太贪心了,快走吧。”骆澄空小声催促,一边还不住地四下张望。他真的会被这女人给气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他陪她一起来偷玉米的呢?过去,他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干出这种小偷小摸的低格勾当;而此时此刻,他正和她一块儿站在别人家的玉米地里,他还自愿替她把风!
看来,苏菱恩真的不是一个好老姐呢,净做这些会带坏他们年轻人的事。
骆澄空无奈地摇摇头,一转身,却见那个坏老姐依旧懒洋洋地躺在田埂上,他连忙上前推她,“走了啦!你想被人活捉吗?”
而苏菱恩却半眯着眼,笑眯眯地望着头顶上的蓝蓝天空,悠然叹道:“你看,太阳好漂亮。”
骆澄空郁闷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真是喜欢郊外呵。天好像比城市的蓝,云好像比城市的白,就连风也比城市里感觉清新了许多呢。”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她舒适地闭上眼,感概道。
“空气里都是牛粪的味道,臭死了。”骆澄空小声嘟囔。既然她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他也只好陪着她在田埂上半躺下来。几个玉米棒大咧咧地堆在他们脚边;此刻若是有菜农前来,他们一定完蛋。
“你不喜欢乡下吗?”她问他。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度假?”
“都说了是为了逃避模特儿的工作。”他没好气地提醒她,他们已经进行过类似的谈话了吧?
“哦?”苏菱恩侧过头,盯视着他俊美的脸庞,“这么说来,是真的不打算接那个香水广告咯?”真是固执的家伙啊。
听她这么问,骆澄空呆了一呆,然后,苍白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红晕,“阿沈下次来看我的时候,我会和她谈一下。”他很小声地说着,尴尬地别开眼不敢看她,“不过,我可没说我一定会接的哦!”说到这儿,声音蓦然又响起来了。
呵呵,死鸭子嘴硬。苏菱恩笑了,“啊,原来昨晚你没睡着。”
“有只蚊子不停在我耳边嗡嗡叫,我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她反而“呵呵”笑得更欢畅了。
这一刻,他们并肩躺着,身体靠得很近。他绵软的发丝上沾了一片叶子,她很自然地伸手替他摘下来,“说实在的,你很感激我的那一番金玉良言吧?所以才特地早起做早餐给我吃,对不对?”
“谁‘特地’了?我是随便做的。”
“呵!上次你随便做的早餐,连你自己都说吃起来像煤渣。”
“人类不可以进步的吗?”
他们半真半假地斗着嘴,说到激烈处,会开玩笑地伸手推搡对方一下。两个人的身子在泥地上蹭啊蹭,衣服越来越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斗完了嘴,苏菱恩以双手为枕托着头部,仰望天空,突然有感而发:“骆澄空,其实呢……和你一起住还挺开心的。”
她话音未落,苍白美少年的脸立刻红了。他半闭着眼,似乎没在用心听她说话。然而,过了好半晌,他却又突然不经意似的抛出一句:“我也是。”
心脏,莫名“怦、怦”跳得厉害。骆澄空用一只手按住衬衫口袋的位置,心思茫然地窥着身旁的平凡女子。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觉得这傻乎乎的老姐漂亮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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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分,苏菱恩和骆澄空抱着那些玉米走回“奇迹园”。今天的午餐应该会是烤玉米棒配玉米粒甜汤。
然而,刚走到“奇迹园”门口,苏菱恩手里捧着的玉米便尽数掉到了地上——
“凯文?!”她惊喜地叫着,认出门廊前的高大人影,立刻快步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骆澄空见状,先是愣了一下,尔后他蹲下身子,默默地捡起那些被苏菱恩丢弃的玉米。他把它们通通抱在怀里,然后脚步缓慢地走向门口亲昵相拥的一对璧人。
骆澄空想,非礼勿视,他应该别开眼光才对。可是那两人才拥抱了不到五秒钟,马上就分开了。看样子,还是那个男的主动推开了苏菱恩。
“菱恩,你刚才去哪儿了?”方才女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薛凯文到现在还有点尴尬,急忙将她的身子拉到三公尺以外,“你怎么……弄成这样?”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女友披头散发、浑身泥土的样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上草屑的笔挺西装。
苏菱恩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们去摘玉米了。你来得真巧,今天中午有绿色食品吃咯!”
骆澄空在她身后翻个白眼,笨蛋老姐,人家是嫌你衣服脏啊。
这时,薛凯文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骆澄空,他立刻惊讶(或是惊艳?)地低呼了一声:“啊,你就是那个……”
“他就是澄空。”这时,第四道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门口的三人一齐回头,只见身着一袭黑衣的沈沁柔正缓缓从“奇迹园”的大门口走出来。淡雅的香水味沁入在场每个人的心脾,顿时盖住苏菱恩身上泥土的味道。
“沈小姐。”薛凯文叫着,表情有些着迷。
“你们是一起来的?”苏菱恩挑眉看向薛凯文,突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在美丽优雅、干净芬芳的沈沁柔面前,此刻一身是泥的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薛凯文尴尬地点点头,“菱恩,先前一直忘了跟你说了,这位沈小姐——”
“我知道。她是你的合作伙伴,你今天来这里,只是顺道载她一程。”苏菱恩用温柔有礼的口吻截断他欲出口的解释。
“菱恩……”
薛凯文还想说什么,沈沁柔微微一笑,略略提高声音道:“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们不如进去谈吧。”她的声音柔柔的、酥酥的,却别有一种令人想要听从的魅力。
骆澄空与苏菱恩对望一眼,后者想了一下,缓缓点头。虽然关于薛凯文和沈沁柔会一同来访这件事,她心里还有疑惑未解,不过……还是以大局为重吧。沈沁柔表现得这样雍容大度,她再小肚鸡肠地追究,又能追究出什么来呢?
走上台阶的时候,薛凯文趁势去拉苏菱恩的手。苏菱恩挣了两下没有挣开,转头看到男友哀哀乞怜的眼神,叹了口气,心也软了。
也许,他和沈沁柔之间真的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也许,是她太敏感太多心?可是,面对着沈沁柔那样的大美人儿,再多的自信也不够用呵。她心思紊乱,任薛凯文牵着缓缓步上台阶,并没有察觉到身后骆澄空的眼神——突然有一点儿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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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四个人依次坐入客厅里的豪华真皮沙发,四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各怀心思。
唯一表情稍显坦然的是沈沁柔。她抿着樱唇,冲骆澄空扬起柔美笑容,“上次因为你说需要时间考虑,所以今天我又来了。好像显得有点急迫呢,不介意吧?”
“你来都来了,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不知为何,骆澄空的口气有些发冲。
沈沁柔皱起秀眉,以为骆澄空是对她不满,“澄空,你别怪我逼你太紧。可是,和‘日月星’的签约……实在不能等啊。”她上身前倾,盈盈美目中尽是殷切神情。
骆澄空沉默半晌,轻轻叹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接这个广告,你会怎么做?”话音未落,就感觉茶几底下伸过来一只脚,狠狠踩上他的拖鞋鞋面。他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苏菱恩冲他拼命挤眼。
骆澄空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老姐连自己的男朋友都看不住了,倒是很有空来管他人的闲事嘛。该说她是太过善良,还是该干脆骂她大傻瓜?
这样想着,骆澄空又将眼光调向薛凯文的位置。先前老姐吹嘘得没错,这个男人确实很帅,虽然眼光总是游移不定,但看上去也并非一个轻佻讨厌的人。只是,凭着一种男人的直觉,骆澄空可以感觉到,薛凯文并没有苏菱恩想象中的那么爱她。至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珍惜她。
因为没有一个心中充满爱意的男人,会一脸嫌恶地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开——即使她身上沾着泥,即使她蓬头垢面。
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不会那么做……想到这儿,骆澄空的眼神黯了一黯。然后他抬起头来,深深吸气,看着对面的沈沁柔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着手准备和‘日月星’签约,这个香水广告……我接了。”
“澄空!”沈沁柔喜出望外,难得提高了声音,“谢谢你,现在的我……真的很需要听到这句话,你不知道它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她白皙的脸上现出兴奋的红晕,眼眸湿润晶亮,看上去更美了。
薛凯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沈沁柔激动的美态,甚至忘记了女友就在旁边。他伸手一只手,覆住沈沁柔的纤手,柔声道:“星期一一到公司,我就差人把合约快递过去。沈小姐,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苏菱恩见状,静静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田野。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男朋友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表示兴趣;而她甚至没有发脾气的冲动,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孤单。
究竟是凯文不够爱她,还是她已经不那么在乎凯文?为什么她竟会荒谬的觉得,薛凯文对沈沁柔示好是顺理成章的?只因为沈沁柔是美女,而她不是,所以她就连一丁点儿的斗志都失去了吗?
她没有太多感触,只是心中隐隐约约地知道,她和薛凯文的爱情……已经不是当初模样。
这时,身后响起轻微而拖沓的脚步声。薛凯文正忙着和沈沁柔讨论合作的细节,根本没空理会她,那么来人一定是骆澄空了。
“你今天做得很好。”苏菱恩没有回头,顺口说着。
骆澄空点了点头,知道她说的是答应接下广告的事,“我的问题解决了,你呢?”他问。
“我?我怎么了?”苏菱恩回过头。
“你的问题。”骆澄空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感情问题。”
苏菱恩愣了一下,然后“扑哧”地笑出来:“去,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感情问题?”
骆澄空神色一僵,原来在她心目中,他……始终还是个小孩子呵。他别开眼,忽略心中升起的淡淡酸楚,故作轻快地说:“我只是出于好心想提醒老姐一下罢了。你那个又英俊又多金又体贴的男朋友,也许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体贴哦。”他说着,眼角向客厅里一瞟。果然,那里薛凯文和沈沁柔正聊得不亦乐乎。
苏菱恩脸色泛白,眼前这个少年略带戏谑的话语,顿时令她觉得自己受到羞辱。怎么,全世界的人都看出来她的男朋友要移情别恋了吗?连仅仅年过二十乳臭未干的小鬼也跑来警告她要提防情变?
看来,身为一个女人,她还真够丢脸的呢。她在骆澄空眼里,绝对是个失败角色吧?
苏菱恩自嘲地笑了一下,努力忍下喉头不适的酸涩感,直视着骆澄空深邃好看的眸子,突然以无比认真的语气说:“你说得对,是时候该解决我的问题了。”然后,她转过身大步朝客厅里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她——受够了!受够了男友的忽略和薄待,也受够了自己的嫉妒和猜疑。所有疑问和困扰,今天非得说个明白不可。
她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寻衅神情,把骆澄空吓了一跳,他连忙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臂:“喂,你不要这么冲动!”
苏菱恩回头,淡淡扫他一眼,“我现在很冷静。”
“可是……”骆澄空担忧地看着她。以她现在这种心情状态去和薛凯文谈的话,一定不会谈出什么好结果来,说不定还会闹分手。而他虽然对薛凯文没什么好感,可也不希望这对恋人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分道扬镳。
到目前为止,事情还算有转寰的余地吧?虽然薛凯文表现出对阿沈极有兴趣的样子,可是他所认识的阿沈,应该不是个会轻易为谁心动的女人才对。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啊——他这样告诉自己。
“骆澄空,你储存的那些食物里……应该有酒吧?”苏菱恩傻呆呆地站着,片刻后,突然这样问道。
骆澄空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那……如果今天我不幸被甩的话,你记得要把最好的酒拿出来招待我,不准小气噢。”说完这句后,苏菱恩便转身往客厅里去了。
骆澄空定定凝视着她瘦削而坚决的背影,想叫住她,可又叫不出口。他也想不通,这么真实可爱的女子,谁会舍得伤害她?谁会舍得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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