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的队伍浩浩荡荡,有两三百人之众,皇帝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一众人等离开了京城,龙眸里既是希望又是惆怅,万里江山都在脚下,却让他生出了万般无奈之感。
他十八岁继承大统,至今已有近四十余年,这些年来指点江山,万物皆在他的手中。只是前几年的战乱,这些年的天灾,常让他心生惶恐,总觉得老天爷一直在为难他。
几个皇子,原本都是极为优秀的,文武全才的有之,惊世谋略的有之,太子未立为储君前也甚是谦恭,甚得他的欢心,可是自从立为太子之后,就恃宠而骄,这些年来荒诞无稽的事情没少做,家中已有妻妾十几人,居然还流连青楼,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这样太子能不能继承大统。
风迎国的江山已有三百多年,自先皇开始,便已微露败势。先皇是个极为昏庸的君主,整日里只知玩乐享福,荒淫无度,不理朝政,百官腐败。皇帝即位之初,国库空虚,百姓穷困,他即位之后,广施仁政,休养生息,奈何这是一个大的烂摊子,纵然他努力整治朝纲,起效却微,好不容易积攒了些家底,却遇上外族来侵,那一仗便是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众皇子长大,老三和老五善战,将那外族赶出了边关,原以为可以过几年安生日子了,却又连年天灾,又如何能让他不忧?
说到老三和老五,皇帝心里满是叹息,老三性情残暴嚣张,决不是明君之选,老五本是他众多儿子之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奈何五年前的那一笔糊涂帐,竟硬生生斩断了父子之情。
他对老五弃之不用,最初是抱着就算没有你这个儿子老子也能好好的管理这片江山,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岁的增长,他越来越发现纵然他的膝子儿孙成群,却没有一个有老五那样的气度和胸襟,那份父子亲情也渐渐自心底滋生。老五看起来是冷了些,可是对百姓却有怜悯之心,文滔武略,众多儿子没有一个能赶得上,他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才啊!
这一次赈灾之所以派他为副使,皇帝也算是煞费苦心,他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老五,老子想怎么用你就怎么用你,你最好乖乖的来向老子道歉,只要你来道歉,我们便是天下间最好的一对父子!只是……只是依着老五那样的性子,让他服软又谈何容易!
老九虽然傻了些,却取了个聪明伶俐的媳妇,这一次赈灾不管成不成功,都能借着这个由着,给老九一官半职,有他媳妇照料着,应该不会再被那些奴力们欺负了。
皇帝的这些弯弯肠子,又有谁能体会得到,尤其是皇家的父子之情,早已随着那滔天的权势而变得七拐八扭了!
太子燕星辰和燕轻辰站在皇帝的身边,根本不知道皇帝此时心里的想法。两人的心里都是担忧,自从五年前父皇将燕雨辰的兵权收了之后,就一直对他百般打压,这一次将他启用,是意味着父皇已经解开那个心结还是在试探他?
两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于是两人一向不和的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燕星辰主动开口道:“三弟,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不妨事了。”燕轻辰答道。
燕星辰点了点头道:“我府里有一些治伤的良药,回头我给你送过去!”
“多谢太子!”燕轻辰躬身道:“我听闻太子妃一直有心悸的毛病,我前几日寻得一记偏方,回头捎给太子妃。”
“三弟有心了!”燕星辰的嘴角露出淡笑。
皇帝听到两人的对话,龙颜大悦道:“看到你们如此相亲相爱,朕心甚慰!”
两人伏地道:“父皇教导我们兄弟要友善和睦相处,我们自当如此!”
皇帝点了点头便道:“起驾回宫!”
赈灾之人,一共有三十余两马车,二十多辆上装的是粮食,十余辆坐着赈灾的大臣。
夜之初和燕雪辰共乘一辆,秋水和绿影跟在马车上伺候,燕雨辰带着白云端、罗文罗武两兄弟坐一辆。其它的官员若干人等也是好几人一辆马车。
夜之初坐在马车里,只觉得全身颠的厉害,她平日里极少出远门,从来没有这样坐过马车,虽然众人走的是官道,可是那官道又哪里有二十一世纪的马路平,上面就算是再清理也满是烁石,速度一快,没有任何减震装置的马车又岂能不颠?她只觉得再这样颠下去只怕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她不是个多能吃苦的人,这么一颠便开始在车厢里骂骂咧咧,随行的有绿影和秋水,两人都知道她的性子,想安慰也无从安慰,这条路再颠也得走下去。只是听到最后两人只觉得被她骂的心烦气燥,索性捂住耳朵。
燕雪辰倒是安静的紧,一路之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四处乱转,就是一个人低着头在那里生闷气。他对夜之初暴粗口的事情是见多不怪,由得她去折腾。
中途吃饭的时候,燕雪辰也不理燕雨辰,拉着夜之初坐一张桌子,燕雨辰知道他还在为小兔的事情生气,他的性子素来清冷惯了,也不去劝慰。
夜之初看着两人却觉得别扭,她一心想寻个机会去和燕雨辰说上几句话,可是燕雪辰就像是牛皮糖一样,一直粘在她的身边,她想了无数个法子也没有将这块牛皮糖给甩掉,是以一路之上她竟是和燕雨辰一句话都没有说上。这样的结果让她气闷难挡,恨不得用尚方宝剑将燕雪辰剁成肉酱!
饶是如此,她依旧不忘吩咐地绿影给燕雨辰送一些好吃的,手里有什么东西都优先送给燕雨辰,这一切燕雪辰都冷冷的看在眼里,心里极为不悦,却至始终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