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辰的眉头微皱,问道:“原宿县县令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云端翻看了手中的资料道:“上面给的政绩说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平日里对百姓关爱至极,每次水灾之后,都会命人将水坝修高,而且还拿自己的俸禄买米给百姓吃,只是他的运气不好,淮南近年来几乎每年都有水灾发生,不过皇上已经下了调令,让他过完年之后就上任淮南知府。”
“看来他还有两把刷子。”燕雨辰淡淡的道:“既然是个好官我们就去原宿一趟,看看他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般,若是是的话,倒也不失为朝之栋梁。”
白云端点头称是。
燕雨辰往旁边椅子上地躺了下来,神情看起来有些狼狈,白云端叹了口气道:“王爷,其实那些事情交给我去处理就好,根本就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燕雨辰知道他的意思,只是眼下的情景他实在是不愿呆在夜之初和燕雪辰的身边,每次一看到燕雪辰,他都有浓浓的负罪感,可是那些话终是不能说,当下淡淡的吩咐道:“本王倦了,你下去吧!”
三天之后,一行人等到达了原宿县,一路走来,民房被毁,四处都是饥民,路旁不时能看到死尸,也不知是冻死还是恶死的,全身青青紫紫,看起来可怖至极。
夜之初自认是见过世面的,也曾在电视上看到非洲难民的生活,可是眼前的情景竟是比起电视里放的还在残酷百倍。她素来是怕鬼的,可是当那凄惨的景像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心里只有怜悯和恨,居然没有一丝害怕。
在天灾面前,人类终究是渺小的。
燕雨辰和和燕雪辰也被一路而来的景像吓了一大跳,燕雨辰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可是却从末见过如此荒凉的情景,饶是他素来一冷硬的心肠也有些凄凄然。燕雪辰虽然掌管着天下最大的的刺杀组织青鬼门,可是平日里极少离开京城,就算是常见到杀戮,却从未见过这般景像,他那颗还有着三分纯真的心顿时满是沉重。
夜之初忍不住问舒杏林道:“路上怎么有这么多死人?”
“死人多很正常!”舒杏林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淡淡的道:“今天的水灾是秋灾,粮食原本该收了,这大水一来,便将稻田全给淹了,而春粮吃到这个时候也吃光了,就算没吃光,那大水一来,便将什么都冲走了。所以他们就只有吃野菜啃树皮,可是这山上的野草树皮原本就不多,吃不上一个月就全啃光了,什么都没有有吃的了,就只能吃观音土充饥,可是那观音土吃下去根本就拉不出来,有的人不饿也得给撑死。”
夜之初皱着眉道:“各府不都备有官仓吗?为何不开仓赈灾?”
“这几年连年灾祸,官仓里怎么可能会有有存粮!”舒杏林叹了口气道:“就算是有存粮,也不够这些百姓们分,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填多少下去都没有用。再说了,若不是没有米,你们这些米商又岂能赚到钱?”
夜之初语塞,当即讪讪一笑,便不再说话。她早就知道这赈灾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却没有料到情况会如此糟糕,情式会如此恶劣,他们手中只有这么点粮食,只有几万两银子,扔到这里只怕连打个水漂都不会。
舒杏林为了讨好燕雪辰,将他家的一个小院子收拾了出来供众人居住,院子里所有的摆设都极为简单,桌椅板凳都是一些破败的东西,却比听雪殿里的家什要好上一点点,屋子里的茶壶都还算齐整。
燕雪辰却不自觉得微微皱了皱眉头,舒杏林一路之上见到众人的吃穿用度,知道他们是大户人家,只怕是赚这里粗陋。又见一行人除了夜之初之外,谈吐都极为文雅,一看都是有良好的教养。他原本想在燕雪辰的面前有显显富,可是一回来就被他老爹拎去训了一通,更将这个院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一些破败的家具,这些东西,就连他也看不上眼。他心里不禁有些怨他老爹,居然让他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但是又畏惧他老爹的雄威,所以只能隐忍不发。
舒杏林有些讪讪的在旁道:“这里太为破旧,委屈众位了!”他见旁边有一记清冷的目光射来,心里不由得一惊,扭头一看,却是燕雨辰在看他。他和众人同行的那一日并没有见到燕雨辰,第二日看到一脸冰冷的燕雨辰倒着实吓了一大跳,便拐着弯问燕雪辰他是何人,夜之初在旁回答说是他们的侍卫长。他心里有些惧怕燕雨辰,却一想不过是个侍卫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夜之初淡笑道:“出门在外,原本就没有什么好讲究的,有个落角的地方便好。这个院子极为清静,相公和我甚是喜欢。只是这几日要打扰舒公子了,等我们把米卖了之后一定要好好谢谢舒公子。”
舒杏林眼里露出一抹鄙夷,却依旧满脸客气道:“不急不急,现在卖米还早了些,你们再在这里屯些日子,我保管你们能将米价卖的更高!”
“外面都饿成那样了,还屯?”夜之初吃惊的反问。
舒杏林面有得色道:“现在还不是最厉害的时候,等到赈灾大使来了之后,将这里再搜刮一通之后再来卖米,我保管是现在卖米价钱的十倍!”
夜之初听得心肝儿一阵颤抖,她进到原宿县的时候就去打听了市场上的米价,现在一升米已经卖到五两银子了,而且还供不应求,四处米店都写着售空。而他们出发前京城里一石米的价钱也不过一两银子,而一石米等于一百升米,这摆明了就是坐地起价。舒杏林居然还说等赈灾大使一过,米价还会涨十倍,那就是五十两银子一升米了,乖乖隆地咚,那还是米吗?摆明了就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