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辰扬了扬眉毛,抚了抚额头,当下背着手缓缓的朝军营里走去。
而此时的南王府里,由于那片红霞的映照,原本就一片生机勃勃的院子里便显得更加的绚丽多彩,晚霞映在池塘里,就如同满塘的池水变得一片血红。就如同多年前的战场一般,他还记得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当时他的身边只有一千多士兵跟着,可是却遇到了一万多敌人,短刀相交的惨烈他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全身都会发抖,那一次惨些要了他的命。
他也以为他死定了,可是却想起这一次上战场的目的,想起远在京城里的九弟还等着他回去照顾,九弟是个傻子,他若是死了,九弟要如何活?就是因为存有了这一分信念,所以他手中刀如同阎罗王的剑,所到之处,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当时敌人看到他那样的打法,纵然人数比他们多了十倍,却选择了逃跑。而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上已满是鲜血,身上有多少个条伤口已经数不清楚了,而他放眼身后,却只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血流成河的大地,不远处的有一个池塘,那一日是真的全被鲜血染红了。
事隔多年,他经历了很多的事情,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甚至是生不如死,杀人的场景一次比一次惨烈,很多都忘了,那遍地的尸体,满目的鲜红,已让他变成了铁石心肠,再看到鲜血和尸体的时候,早已没有那一日看到的那么激动和惊惧了。
事隔多年,因为上战场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有些时候他甚至忘了他为什么要杀人,有时候甚至觉得奇怪他上时为何在战场上!可是那一日的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记得了,那个目的和愿望更是成了他一直支撑着的信念,他要好好的活着,要变和极其强大,这样才能保护得了九弟。
可是……
可是九弟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九弟已变得极为强在,一点都不比他弱,放眼整个京城,整个皇宫,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欺负得了九弟了。
可是他的心里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害怕,有些失落,那个整日里用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的小男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变得聪明无比,九弟的聪明比起他来毫不逊色。
燕雨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因为那份聪明,因为那份不适应,竟已将他们的兄弟之情越拉越远,再相见是否已成陌路?再相见是否已没有骨肉亲情?
他的眸子里寒霜满布,却有了一抹他自己也看不到的感伤,那些伤竟将他的心生生刺痛,痛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皇宫里的探子整日里放出来的消息,已让他一日比一日心冷,也让他对九弟一日比一日失望,难道皇位于九弟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了皇位就连这二十几年来的骨肉亲情也可以置之不理了吗?
燕雨辰从来没有如此为难过,他很想对九弟说,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苦苦经营着一切,只是为了替我们自己寻一个庇护,以前以为你是个傻子,所以诸多的事情都是我在规划,因为你我不能败!后来知道你聪明无比,却又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我依旧在规划,我也不能败,因为你我兄弟二人中若没有人一人撑起那个位置,日后面对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痛苦。
可是……
燕雨辰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你以前对皇位的那些淡然和不屑的态度,居然都只是伪装,其实在你的心里一直都想要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失望?又怎么能不失望?
燕雨辰看了那一眼一片鲜红的池水,微微摇了遥头,自言自语的道:“我不想我们两人任何人的血会洒在地上,更不希望你我的刀剑刺入对方的胸膛。其实我一直都还是那个用命守护着你的五哥,你难道就不明白吗?你若是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就对我说一声吧!我愿意退出!”
说罢,他缓缓的回过了头,却见白云端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他皱着眉头道:“你何时过来的?”
“有一会了。”白云端低低的道:“依王爷的武功,应该早能发现我过来了。”
燕雨辰点了点头道:“本王在想一些事情。”
白云端轻声道:“我知道,王爷心里是不是甚是为难?”
“不是为难,而是不愿。”燕雨辰淡淡的道:“母后早死,父皇是个淡漠之人,说到底我只有九弟一个亲人。不想他有任何闪失,也不想他被任何利用。”
“王爷,也许九王子不是被人利用,而是心甘情愿的吗?”白云端小心翼翼的道:“毕竟像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又有什么事情是他看不透的?”
“他看不透亲情。”燕雨辰淡淡的道:“他是极聪明,可是终究还是个孩子,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父皇的意思近日里其实已经表现的甚是清楚,他或许是对九弟有愧吧,只是不知道九弟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些明刀暗剑也不知他是否能全部看透!”
白云端微微一惊道:“王爷,你莫不是想将那好不容易就要得到的位置拱手让人吧!”
燕雨辰淡淡的道:“有何不可?”
“当然不行!”白云端急了:“我们这些人跟在王爷的身边已经有好多年了,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五年,已经不短的时间了,他们都等的极不奈烦了,好不容易等到今日,王爷却说要放弃,这让那些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的将士如何去想?就算是这些活着的人王爷可以不用考虑,可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吗?王爷难道就忍心让他如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