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样看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记得他说过,他是绝对不会碰妓子的。或许,这样,对她自己,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是啊,一切正如太子殿下所想,太子殿下莫非是后悔让丹泓追随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如,现在就让我离开,如何?免得污了太子殿下的眼。”
她的笑容,在阴暗的车厢内,看上去格外的明媚纯净。
这样的女子,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妓子。可是,就算之前不是,到了北朝之后,因他的缘故,也成了军妓。
萧胤冷着脸,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幽光,像是有什么想要说出口,却终于没有说。
车厢内一阵沉默,从他高大的身影所传过来的,皆是沉沉的冰冷之意。良久,他缓缓起身,那张如刀斧雕琢的面孔上,尽是冷厉之色,幽深的紫眸中,翻卷着让人猜不透的情绪。
“你是妓子也好,良家女子也好。从此以后,你都是本殿下的人,不要再妄想离开!况且,就算你逃了,本殿下也有的是办法将你追回来,劝你莫要再痴心妄想。”他话语里的凛然威慑之意,令花著雨忍不住心神为之一慑。一晃神间,他高大的身影已经出了车厢。
透过半开的车帘,花著雨看到萧胤翻身跃上了他的大黑马,一勒缰绳,疾奔而去。
花著雨侧身倚在卧榻上,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要她不要想着离开,萧胤你才是痴人做梦。
之后的日子里,萧胤再没有出现在车厢里,只有回雪,寸步不离地跟随着她,大约是为了防她逃走。其实他们根本就无须这么严密地看管着她,她的手还没有恢复,连马都骑不得,又如何能逃呢?
在草原上颠簸了多日,这一日,终于抵达了北朝的都城……上京,北朝最繁华的都市。
花著雨掀开车帘,向外遥望。
暮色四合,天空一半是透着黑意的幽蓝,一半是如梦幻般的七彩流霞。天空之下,是一座由巨大的青石砌就的古城,巨大的城楼巍峨、雄壮,城墙绵延百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虽已是黄昏,城门处却有不少北朝子民列队欢迎,及至看到萧胤的身影,人群开始沸腾,开始欢呼。
马车在人群中无法疾驰,到了太子府,已经入了夜。
花著雨和回雪一起,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庄严尊贵的府邸。
门口两侧,是两只张牙舞爪的雄狮,踏球而立。府门前,人头攒动,提着八角琉璃灯笼的侍女井然有序地站立着,将一条街照的灯火通明。
衣香鬓影簇拥着一个妇人,迎了过来。
那个妇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容貌端庄,眼角额头有着岁月风霜雕刻下的皱纹,看到萧胤,她唇角轻扬,带着欣喜慈爱的笑意。
“姆妈。”萧胤从马上跃下,向着妇人施了一礼。
花著雨记得,萧胤的亲生母亲,似乎很早便过世了。这个被称为姆妈的人,应该就是回雪曾经提起的萧胤的奶娘白玛夫人了。萧胤对于这个妇人,倒是极其尊敬的。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搀扶着白玛夫人的两个女子,向着萧胤施礼道。
花著雨漫眼望去,这两个女子既然自称妾身,应当是萧胤的姬妾了。
橘黄色灯笼映照下,这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身着红色胡服,一头青丝编成发辫,在每一股中都夹织着亮红色头绳。这应当是北朝的发式了,极是妩媚。那女子生的剑眉秀目,极是明艳。
另一个女子身着浅蓝色胡服,模样比之红衣女子要娇柔一些,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略带娇柔地望着萧胤,眸中情意绵绵。
“阿胤,这位是……”白玛夫人看到了花著雨,望了望萧胤,有些诧异地问道。
那两个姬妾原本没有注意到花著雨,听到白玛夫人的问话,才将原本黏在萧胤身上的眸光移了开去,投到了花著雨身上。
花著雨凝立在朦胧的光影里,被几道复杂的眸光审视着,脸上依然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心底却是忽地想起那一日,她走过送嫁的红毯,被众人审视的眸光。心中,顿时有一些似有若无的烦闷。
萧胤回首,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花著雨,淡淡说道:“姆妈,只是一个奴婢。”
白玛夫人的眸中很明显划过一丝疑惑,但是,她却再没有问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淡然转身,向府内而去。
萧胤的姬妾听到花著雨只是一个奴婢,再看到花著雨身上的侍女服,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转身随着萧胤和老夫人去了。
花著雨尾随在众人身后,踏入了萧胤的太子府。
虽然天色已然不早了,但是太子府却是处处灯火通明,很显然,白玛夫人已经为萧胤备好了接风宴。
花著雨被回雪引着,一路穿廊过院,来到了一处大殿,门楞上大书:庆安宫。
这处殿宇皆由汉白玉筑成,虽没有南朝殿宇的精致富贵,却自有它独特的大气恢弘。殿内的地面是由一块块三尺见方的青石铺就而成,打磨的光可鉴人。屋顶极高,雕刻着飞龙的柱子透着粗犷的美。站在这样广阔深远的殿内,人在其中说话,仿佛都有回音发出一般。
殿内摆设的华丽而高贵,屋正中的金玉璀璨的座椅,让花著雨猜测此处应当是萧胤的寝宫。萧胤方才既然说了她是奴婢,却不知回雪何以要领她到这里来。
“回雪,不知殿下吩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