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一道红云翩然落下,众人凝眸望去,只见来人玉面冶艳,眉如墨,鬓若裁,一双似醉非醉的琉璃桃花眼潋滟生波。浓郁到极致的红袍穿在来人身上,衬以金冠华缨灼灼生辉,直照得人眼睛几乎晃瞎。
“我道是谁,原来是瑞王到了!”姬凤离淡淡扫了一眼斗千金,不徐不疾地说道,极力压制着胸臆间的不适。
“看来,这里是不欢迎本王来。不过,没办法,本王不来也不行啊。本王听说,皇甫无双娶的皇后就是本王的王妃,又听说你们在抓他们,所以特地赶了过来。”斗千金缓缓说道,转身面朝着花著雨疾步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面前,驻足打量她,末了,勾唇笑道,“本王当日也是瞎了眼了,竟没有想到宝统领就是本王的王妃!”
“你的王妃?”姬凤离浑身一震,声音嘶哑地问道,空气中一瞬间风云暗涌,气氛紧张。
“是啊,当日,她扮作北朝的卓雅公主,本王和北朝和亲,迎娶的便是她。说起来,本王和她的婚事比皇甫无双在先,所以,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皇甫无双的皇后!所以,纳兰王子,还请多多通融,是不是可以放过她了!”斗千金朝着姬凤离说道,回首朝着花著雨暗暗眨了眨眼。
“他说的,可是事实?”姬凤离望着花著雨,一字一句问道,黑眸一眨也不眨,紧紧盯着花著雨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哎,我说,你可不能赖账啊,当日,你可是收了我不少聘礼的。”斗千金回首,唇角轻扬,勾着邪魅的笑意对花著雨说道。
花著雨心中微微一滞,她未曾料到,斗千金会出现在这里,还一来便说自己是他的王妃。其实,说起来,她当日也是利用了斗千金,她原本就没想要嫁给他,只不过要借着大婚,从北朝逃离出来的。这件事,对于斗千金,倒是有些不公平。而北朝收了斗千金不少聘礼,也是事实。没想到,躲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被他找了出来,知晓了自己便是当日假扮卓雅的人了。
“不错,瑞王说的是事实,我是和他成过亲。”花著雨凝声说道,眸光却是直直逼视着纳兰王子,看到他幽深的眸中掠过一丝沉沉的寒意。
“怎么样,纳兰王子,这是我和皇甫无双之间的事情,应该和月氏国没有什么关联吧。你既然是助皇甫无襄,眼下最该做的是去追捕逃走的皇甫无双,而不是本王的王妃!”斗千金肆意而得意地笑着说道。
花著雨的话一字一句听在姬凤离耳中,他只觉得喉间铁锈腥气渐浓,周身剧痛如焚,血液里好似生出无数利刃,不断凌迟着早已不堪重负的奇经八脉,他沉重地喘息,痛苦地喘息,然而,薄唇却勾起一抹苍白的笑……
但是,笑意还没漾开,脑中一片眩晕,他便一头栽倒在地。
远处,有更漏声传来,带着一丝难言的凄凉。
上次坐牢,他的奇经八脉受损严重,又经历了一番假死,若非用了上好奇药,他如今恐怕就是一个废人了。如今,内力虽然恢复,但是今夜和皇甫无双一番打斗,再拼命追赶花著雨,终于支撑不住了。他努力支撑着,指着被抓的泰,哑声吩咐真正的纳兰雪,“这个人,一定要严加看守,决不能放了他!派人严加看守东燕驿馆,决不能让瑞王带她回东燕!”他低低吩咐完,缓缓回首,满布着血丝的长眸死死盯着花著雨。
满街晦暗的光影里,她就像一朵濯水的莲,遗世而独立,静静地绽放。
红衣如火,灿若火莲,好似一把火,烧得他心口灼烫,烧得世间万物都烟灰飞散,烧得他眼里只有她。
视线停留在她纤细如弱柳的腰肢上,瞳仁收缩,奇经八脉痛得成了一团。
她的身影,渐渐地模糊起来,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她。
纳兰雪忙将昏迷的姬凤离扶住,命人将他搀扶到马车上。回首朝着斗千金冷冷一笑,淡淡说道:“瑞王,你可以带她走,不过,请你暂时不要回东燕!”又回首命令风云骑的兵士道,“你们,护送瑞王到驿馆,这些日子,好生保护着瑞王。”
“是!”风云骑答应一声,看样子是打算要将他们看守起来了。
斗千金倒是不以为然,闻言勾唇邪邪笑了笑。
花著雨看着马车疾奔着离去,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追上去,看一看那到底是不是他!可是,她又有些怕!
怕那不是他,她最后的一点期望,便转瞬成空。
她还从来没有过这般恐惧的感觉,原来,爱,竟是让人这般战战兢兢。这一份爱,叫她尝尽了焚心蚀骨,却偏偏神魂俱失。
她凝立在夜色中,缓缓回首,对斗千金说道:“王爷,当日我们的婚事,恐作不得数,你要娶的是北朝公主,而我不是北朝公主。何况,我们也根本没有行礼。”
斗千金皱眉薄唇轻勾,绽放出一抹惑人的笑意:“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啊,你可是收了我许多聘礼的!”
花著雨颦眉道:“王爷,那些聘礼可不是我收的,你可以找北帝,我想他肯定不介意将聘礼还给你!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王爷当日,何以一定要娶我。后来,何以又要在南朝寻找赢疏邪?这件事,王爷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娶你,是因为知道你就是花著雨。寻找赢疏邪,是因为知道赢疏邪就是你!只是,不管是赢疏邪还是花著雨,我都从来没见过你的容貌。萧胤那个家伙对我不够坦诚,不肯告诉我元宝就是你,否则,本王恐怕早就寻到你了!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斗千金缓缓说道,一向戏谑的语气,此时十分凝重,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此时也满是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