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我的爱很贵
1967300000020

第20章

这天,段小嫣在协调设计组和材料组为圣园项目的合作工作,忙得焦头烂额,正一群人开着会讨论呢,忽然有人进来叫她:“段助理,总经理请你到办公室一趟。”

“哦,有说什么事吗?”她不太愿意打断这边的会议,随口问道。

“不清楚,不过季响先生来了。”

季响来了为何找她过去?她迟疑着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付涛叫她进去的声音,听语气显然他已猜到是她来了。

“付总。”她进去后,面带微笑地对季响点了下头,“季先生。”

季响坐在椅子上,看见她眼睛一亮,亲切地笑道:“小嫣小姐,不妨叫我叔叔?”

付涛略微吃惊地看了两人,马上挂上了温雅的笑容,段小嫣能招大企业家季响的喜欢,对她自己对宜美都算是一件好事。

段小嫣对季响表现出来的亲近感心领地笑笑,却没有同份量地回应。季响和过世的母亲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她在未弄清之前,和季响不想有过多的接触。

“小嫣还是喜欢称您为季先生。”她微笑道,“不知付总找我有什么吩咐?”

付涛神情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同样不自在的季响,忙打圆场:“小嫣,找你来的是季先生,我只不过作了个中间人罢了。季大哥莫要见怪,小嫣就是有工作狂的倾向。”

竟是季响找她。她刚才的客气态度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没事,小嫣是不是有事忙?”季响体谅地笑道,“我过来找付涛谈点事,顺便想看看你,既然忙,就去吧。”

小嫣带着歉意地看着季响,又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付涛。付涛会意地点点头。

“那我去开会了,季先生和付总忙!”她礼貌地退了出去,出门后长吁了一口气。

季响忽然沉默了,想着怎么开口让付涛帮他找人。他十二年前去了美国,在家人的帮助下发展了自己的企业。十二年没回新青市了,女儿的消息,他一点都没有。这么多年来,他最牵挂的是女儿,还有时常挂念的魏暖。他这辈子的婚姻是一个错误,是证明他懦弱的证据,他不愿意和别人过多地谈及他的婚姻。

妻子和他离婚后,扬言要带着女儿躲起来,这辈子他甭想再见女儿一面。他事业有成之后,雇人寻找妻子的下落和女儿的消息,十几年来杳无音讯。

“季大哥在想什么?”付涛见季响久默未言,想必有什么事情要托他帮忙,不然不会一大早刚上班就来宜美见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季响很欣赏付涛的一点,就是善于察言观色并且不会漠不关心。

“付老弟,你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吗?”季响蹙眉道,“我的女儿——季丹丹。”

虽然对季响的家事不是十分了解,但对他的家庭还是有所耳闻,他的妻子带着女儿不知去了哪里,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女儿的下落。

“这些年,我派去找她们母女俩的人跑遍了大江南北,却是一点着落都没有。”季响接着说道,“我妻子费云的父母当年在生意上遇到了资金困难,向我父亲求助,我们两家父母为了商业联姻,造成了我和费云的婚姻悲剧。我也问过费云的家人,但他们说费云和我离婚后,就和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了,我想费云一定很恨她的父母,所以断绝了来往吧。”

付涛说:“既然大哥开口,小弟一定尽力帮忙。只是大江南北如此广阔,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找啊。”

季响点点头,事实确实如此,他派去的人踏遍了中国的各个角落,依然寻不到线索。费云那个意志坚定脾气怪躁的女人,说到做到,和任何认识她的人断绝了关系,带着季丹丹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竟是十二年了都找不到她!

他也想过她们可能去了国外,但是费云和她的父母断绝关系,她的财力有限,不太可能一个人跑到国外抚养女儿。

“你说费云会不会还在新青市?”季响顿然想到这个可能。

付涛沉思了一会,说:“也有这个可能。这样,我们先在新青市找,找不到再考虑别的地方。如果她们真在新青市,我就不信把新青整个翻过来,还找不到她们!”

季响从付涛自信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季响满意地笑了,也许付涛能帮他找到女儿。

“不过,大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付涛悄然瞥了一眼季响。

“你说。”

“圣园的老板不是你在美国的朋友嘛,外面的人对他的真实面目很好奇啊。”

“怎么,你也对这个好奇?”

“倒不是。”付涛狡黠地一笑,“我总觉得洛成翔和圣园的老板有什么关系,那个年轻人虽是项目经理,但他在圣园的大事情上有相当大的决定权。”

在和宜美签合同的事情上,洛成翔本来可以在宜美愿意让利的时候签约,为圣园省下一大笔钱,不知他出于什么缘故,迟迟不肯签约,导致圣园在这笔订单上多花了四千多万!

季响对付涛抬价的事早听说了,既佩服付涛的生意头脑,又忌惮于他不近人情的夺利手段。

商场无父子,但有时得饶人处且饶人,付涛的烈性子与他表面的温和谦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季响开始有点后悔请付涛帮他找女儿了,付涛这是在以一求索一求呢。

“这是朋友的家事,我不方便谈。”季响饶有意味地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付涛会意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洛成翔那小子那么拽,原来仗着自己和圣园董事长的亲人关系,一意孤行谁也不放眼里。

洛成翔签了宜美的合同后,和袁熙请了个长假,不管她批不批假,他的脚已经踏上了希腊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度观览文化的痕迹。袁熙为合同的事生气着呢,他倒好,把所有的工作扔给助理,自己给自己放了长假。打电话他不接,她自知他不回来是不会开机了,所以省去追打电话的费劲。

远在美国的洛印天知道此事后,和袁熙通了几通电话。因为洛成翔没有及时签约,导致装潢项目的推迟,影响了公司全部的业务进度。洛印天怒气冲天,想要找洛成翔问个清楚,不料那小子不但不将功补过,还切断一切联系方式跑去旅游了。

七月份,洛成翔回来了。

旅途的劳顿,他闷在房间里睡了三天。

袁熙在这三天里渐渐不耐烦起来,无法静下心等他完全睡醒了,再听他解释那件事。

袁熙敲了敲他的房门,他听见了却不想回应,任她的敲门声愈来愈急。

“洛成翔,你玩过火了!”干脆推开门进来,袁熙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了,“你给我起来,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公司因为你的任性妄为损失了四千万不说,现在VIP套房的整个进度也受到了影响。你给我起来。”袁熙掀开他的被单,推搡着他。

他忍不住地发躁地喊道:“够了!妈,大不了,你把我全部家当给没收,算是我赔偿给公司的。”

“你全部家当?”袁熙哭笑不得,“说得轻巧,那不也是你爸的钱啊,公司将来是你的,你要对它负责,不能这么小孩脾气懂吗?”

洛印天成立圣园房地产公司就是送给洛成翔的一个礼物,希望他在继承家业之前先在圣园锻炼锻炼,改掉他不成熟的任性脾气,磨平他心高气傲的一意孤行。

其实,洛成翔前两年的表现一直很优秀,袁熙不知道这一次他怎么摔了这么大个跟头。

“妈,对不起。”他搔搔头皮,眼皮慵懒地抬起来望着窗外的蓝天,“我承认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以为我可以赌赢这个比赛。”

他把这个当做是他和自己的比赛,他想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事,以为自己掌握了胜券,结果输在付涛的手上。

他本来已经把局面逼到了付涛肯低下姿态讨好圣园,他还想再看看付涛的姿态能再低多少。那感觉就像一个人把自己卖掉,没有人买的时候,他着急地抛低价,可怜兮兮地巴望着人买他。如果不是段小嫣的出现,如果付涛的助理不是段小嫣,他一定不会忽然想拖延签约的时间,就只是为了能多见到她几面,看她着急地团团转的模样,他觉得好享受。

“成翔,你真的太孩子气了。”袁熙无奈地摇头道,“你让我怎么和印天交待。”

“爸那边,我自己解释就好,袁熙女士就不用担心了。”他拍拍袁熙的手,“妈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我请你去吃饭吧。”

“吃饭就免了,我还要忙着和一些VIP客户道歉呢,你呀!”袁熙指了指睡得双眼浮肿的儿子,又忍不住心疼地苦笑起来。

“妈,段小嫣有没有再来圣园找我啊?”洛成翔试探地问了一句。

和宜美签合同的事一直是他自己在操手,她根本没有管过,段小嫣的名字也只是耳闻过,面试是一次都没见着。

“没有啊,怎么啦?”见儿子表情有些失落,袁熙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你和她——”

“她不是宜美总经理的助理嘛,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去洗澡了。”他下了床,借要去洗漱轻易地躲开了袁熙的眼神拷问。

袁熙摸摸发虚的额头,这孩子有心事啦!

冲完澡,洛成翔从浴室出来,袁熙已经去请客户吃饭了。

外面的天,夕阳的温度刚刚好。

他穿了一套白色运动服在行人稀少的街区散步,偶尔出来走走也不错,呼吸带着点汽油脏味的空气,听听公交车的笛声,看看路上各色行人,他心情甚好。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洗澡不用冲三遍,去饭店吃饭不再挑剔食物的颜色,开自己的车也愿意带人了——他的车以前从来不让别人坐的,嫌弃人家的脚底的泥土像恶心的粉末黏着车发出臭味。自从段小嫣坐过他的车后,自从他吃下她请的一碗面后,自从他在海边托起她垂入海水的长发后,他不再嫌弃那么多的以前视若肮脏的东西。

突然很想见到段小嫣呢,她在哪里,在干什么,他都想知道。

人声渐渐稀落,汽车的震动声也离得很远,他走进一个安静的公园。枫林园,挺漂亮的公园,好大一片枫林,那绿得发光的树叶离秋天还有一段距离。

他看见十几个老人家聚在枫林附近的一个小广场跳舞。他坐在枫林外围的一个石椅上,闲情正浓地观望那步伐缓慢的舞蹈。他心情舒畅地伸展双手,扭一扭睡了三天发酸的脖颈。五十年后,他想自己就会和那些老人一样,迈着迟缓的步伐在公园里漫步。

“会不会太神经?”他哑然失笑了,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联想到那孤独落寞的画面。五十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时光何其蹉跎。

记得曾在哪个广播里听过这样的话:我们的人生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我们于垂暮之年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心中他或她,怀念那些逝去的爱。

逝去的爱啊,他连正在拥有的爱都没有过,更何谈逝去?这会不会是一种淡然的悲哀,他微笑地抬起头,望望那一半的脸藏在地平线下面的夕阳。心,出奇地平静。

那种独坐自赏夕阳的寂寞侧脸,真的很让人着迷。

他尖长的眼尾刻画着男人独有的坚毅,高高的鼻梁却携着柔和的线条而不失内敛,薄而轻抿的嘴唇仿佛在忧郁它的主人所忧郁的,干净的脖子很有弧度地微后仰居然能让人强烈地感觉到男人性感的气息。

只是运动衣的白色,白得有点过了头,在绿色和橙黄色的交接处显得那般刺眼,倒成了一个分界点,使人一眼就注意到了。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明明是高跟鞋,却走得如此小心轻巧。他微微睁开眼,歪过头来看看已经走近他的人。

“小嫣?”他错愕地看着立在身旁的她,她今天竟然穿了白色的长裙,和他身上的白色相得映彰。

他以前要么不叫她的名字,要么直呼她的全名,今天怎么叫小嫣叫得亲切而温柔了?

她歪着脑袋把他全身打量了一遍,啧啧地点头:“这风格很适合你。”褪去了商场上的干练,倒显得有活力了许多。

他学着她的样子也把她打量了一遍:“有点像仙女。”

今天是周末,她有每隔一段时间就收拾房间的习惯,早上将衣柜里的衣物重新整叠之后找到这条白色的裙子,是她十六岁时自己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好久没穿了,突然很想体验当回少女的感觉,所以下午就穿着出来逛了,逛着逛着莫名就走到小时候妈妈常来的枫林园。

然后遇见几个月没见的洛成翔,他有点瘦了,神情还有点疲惫。

“请你吃西餐。”她记得还欠他一顿饭呢。

他笑着点点头。

似乎有缘分的相遇就是这么一回事,仿佛命中注定,从不同方向走来却还是会走到同一个地方,所以看见彼此的时候便少了份意外。

走在街上,蓝得发黑的天空群星闪烁,路上的灯却早已打出光芒了。她忽然想起她那对蓝得发黑的耳钉,摸着光滑的小耳垂,蓦地发现耳钉不知什么时候失踪了,而她竟半年没有发觉。和于北辰分手后,她就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和他在一起美好的过往,连他在大学里送的发花,她都扔在梳妆台的抽屉的最里边。本来她就很少拿它扎头发,再这么一藏就更是忘记它的存在了。可是,她最爱的那对耳钉,她最后一次戴的时间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完全忘却那些被伤害的疼痛,忘记于北辰曾在她的生命中扎过根,忘记那些爱的软声细语。然而,所有的装作不在乎,她都是骗自己的,她总是在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她,和她微笑,拥抱着她对她说:段宝宝,我想你了……小嫣,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可是当她傻傻地迎上那个身影,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泡影,一触即破。

越是佯装出来的坚强,越是不堪一击。

凉凉的液体自眼眶滑出,她都没有发觉。

走在身旁的他一低头就看到那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下巴不知滴去了哪里。

他曾从戴静美断断续续的为段小嫣打抱不平中,大概能想象出段小嫣在和于北辰的那一段恋爱里受了很大的打击,于北辰给她的伤害一定深到她不敢再爱了。

他鼓起勇气,把手移过去,差一点要牵上她的手时,她转身走进一家雅致的西餐厅里!再次错过牵她的手,他失望地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