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就必须有合作的态度,你这样却是在威胁伤害我,更令十四皇叔他们担心。若说你只是单纯的想让我治你母妃的病,便不是这种作为,我没办法信服你的诚意。”苍璃冷呵道。
南凌烨不置可否,“我若光明正大的请你去南疆,你不会去,十四王爷更不会同意。直接带走你,是真正快捷有效的办法。”
苍璃冷静地盯着南凌烨,道:“告诉十四皇叔我的消息,不然我不会给你母妃治病。”
南凌烨在这一点上却坚决不妥协,但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现在还不是时候通知十四王爷。这个要求,你不用再提,你肯全心配合,我便将盅虫取出,给你时间调养身体。”
苍璃望着南凌烨一阵,在心底叹了一声,倏然起身出舱,“走吧。”
看在南凌烨一片孝心的份上,她退一步。而且她相信十四皇叔再过几天就能找到她。
行到半路,有个问题,苍璃没有想通,问向南凌烨:“你说你的父王命你取我的命,你这样算不算背叛你父王,你拿什么向他交待?”
南凌烨淡淡答道:“父王确实是要你的命,他更想要五宝,用五宝拖住你的命,这就是交待。”
苍璃无话可说,随后一路皆是沉默。
南凌烨将苍璃安置在自己的府上。当晚子时,南凌烨命那位人妖把苍璃体内的虫子取出。
之后便把苍璃晾在府上不闻不问,除了一日三餐有人端茶送膳,膳食安排得十分周到。周围也没有人看守,苍璃却觉得,这是南凌烨在故意试探她有没有逃离之心。
苍璃无奈,如果她真要走,他们根本就留不住她。她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传信给十四皇叔,因为相隔太远,没办法用摇控器召唤两个太阳。干着急也没用,不如安心住下,再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接连三天,苍璃在府上过得很清静,南疆王室好像不知道她来了似的,或许南凌烨从中周旋了也说不定。
几天下来,苍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寂寥,在南疆没有半个朋友,有的只是敌人。
府上林荫掩绕,早晨的阳光没那么暴晒,苍璃决定绕府逛一逛,在院子里呆了几天心情也呆闷了。
苍璃刚踏出别院,一位丫鬟过来传话:“姑娘,王子妃请您过去喝早茶。”
“王子妃?”苍璃闻言一怔,她倒忘记了南凌烨是有妻室的人,“请带路。”
丫鬟领着苍璃往正院的凉亭中走去,凉亭中正坐着一位蓝衣女子,形态静美,端庄有致,落落大方。
这样的女子与南凌烨倒是很般配。
苍璃平步停在凉亭入口,顿了顿才走入亭子。
三王子妃起身,客气相请:“苍璃小姐请坐。”
“三王子妃客气了。”苍璃应一声入座。
“我叫秦雅芝,苍璃小姐可称我雅芝。”秦雅芝举止大方的为苍璃斟上一杯绿茶,“来尝尝,可解暑。”
苍璃端起茶小抿了一口,放下茶杯,不经意地打量一眼秦雅芝,“王子妃很有茶境。”
秦雅芝温婉笑道:“在府上清闲久了,自然学会了煮茶。”
苍璃的目光往四周扫了扫,这个三王子府并不冷清,人员自然也不会少,当家主母应该是不会清闲到哪里去。
“看来王子妃是一把好手,担起王府的内事,还能如此清闲。”这不是随便的恭维,秦雅芝给苍璃的第一印象挺顺眼。
秦雅芝微微苦笑道:“苍璃小姐过誉了,我是真的很清闲,府上的事不是我打理。烨他十分敬我,却不爱我,这府上的事全由烨的侧妃在打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管理府事,我过我的清闲日子。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最终会落得如何的结局。”
苍璃很是惊讶,定定看着秦雅芝,“为什么会这样?三王子他爱的是侧妃?”
秦雅芝摇头,“烨他谁都不爱,我和侧妃两人于他都是有情有义的人,我因爹的威望坐住正妃之位,侧妃掌执管府大权。其实这样也挺好。”
“三王子他难道爱无能?”苍璃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判断,可是怎么看,南凌烨都不像个爱无能者。
秦雅芝并不十分理解爱无能的定义,给不出什么回应。
苍璃试探问:“你爱他吗?”
秦雅芝沉默良久,话语决绝,“爱。但爱得心累,所以不敢爱。”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确实是很累。
苍璃犹豫道:“三王子他或许是病了,这种病叫爱无能。他有过感情史吗?”
“我所知的是没有,不过,我从母妃的疯魔中知道他死了一个孪生姐姐,据说是被人摔死的。”秦雅芝轻轻叹了声,道:“我也想过烨他可能是得了什么隐疾。”
失去至亲并不能说明爱情上的问题,这真是个高深又哲学的问题。
苍璃大胆问出:“他会排斥床笫之事吗?”
秦雅芝诧然看着苍璃,脸上渐渐染起红霞,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下头,轻浅的笑了笑,“苍璃小姐果然是位性情中人,这么私密的问题,你却是问得这么坦然。在这方面,烨他很照顾我们。只是不让我们有子嗣。”越说脸颊越红。
苍璃搞不懂了,南凌烨到底是爱无能还是有什么心结。
“王子妃或许可以找时间多与三王子交交心,找出他的症结。”苍璃只能给出自己的客观意见,她与南凌烨不熟,更不知他的内心情感。
秦雅芝边煮着茶,边无力说:“我试过几次以心相交,但他没有反应,他似乎把自己看作一个局外人。我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那样的感觉很不好受,后来索性便断了这个想法。”倒满一杯茶递到苍璃面前,放下茶壶,顿了顿说:“烨他请你来,一是给母妃治病,二来他自己或许也意识到自己不同于常人,想用玲珑心给自己治隐疾。”
“南疆盛产名药,盅虫闻名天下,按理说名医也不少,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苍璃并不是很相信玲珑心能治百病,如果能治百病,又如何医治,实在难以想像。
秦雅芝不置可否:“母妃的病时好时坏,多半是被心病所累,心病的药医术再好的大夫也调不出。玲珑心如何神奇,我并未听说过,或许因为它的神秘,烨才会想着用玲珑心一试。”
苍璃不以为然:“如果是心病,最好的法子就是删除某些不好的记忆,相比玲珑心,我觉得佛铃珠更适合治心病。佛铃珠可净化心灵,删除记忆,甚至达到操控人的行为意识。一定程度上来说,跟一些盅虫有相似之处。”
秦雅芝望着苍璃沉默不语,她挺欣赏苍璃侃然直言,不扭捏造作,“苍璃小姐不妨一试,如果能让母妃重获新生,烨或许也会获得新生。”
苍璃默然,她即便想试,也无能为力,外界都以为五宝在她手上,解释起来挺费劲,她也懒得再解释。
“三王子他似乎很忙,我来到府上再没见过他。”苍璃将话题引开。
秦雅芝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状态,无奈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不愿与我们说他的事。之前我问过一回他在忙什么,他叫我不要过问,只要我们和睦相处他就放心。”
苍璃笑了笑,没想到南凌烨的为人处事这么怪异。
苍璃感叹道:“这样的生活,有好的一面,也有差强人意的一面。你如果爱他,那便好好爱,不过,你必须参悟爱是付出这层哲理,把爱当成一种寄托,不要求回报,只付出不求索取。但是要达到这种境界实在是太难太辛苦,我们能做到付出,却无法忍受对方的无动于衷。”
秦雅芝一扫她的低沉,淡笑道:“苍璃小姐是个有福之人,我听闻十四王爷对你十分宠爱。你是个值得别人羡慕的女人。”
说到这点,苍璃确实觉得自己很有福份,千年修得共枕眠,她与十四皇叔不知修了多少世才修到如今这番机缘。说起十四皇叔,苍璃又有些担忧,心中突然生起一个想法,“王子妃能否答应苍璃一个不情之请,麻烦帮我告知十四皇叔我在南疆安好的消息?”
秦雅芝面露难色,“我并不想让烨不开心,这是他的决定,我不便过问。我能做的,是给你解闷,助你调养身体。”
“罢了。”苍璃便不为难她,转念又说:“十四皇叔如果知道我被三王子带走,他或许会对三王子不利。由我通知,反而可以化解一些潜在的矛盾。十四皇叔一般不动怒,动怒便很难招架,王子妃,你或许可考虑我的请求。”
秦雅芝思虑片刻,看着苍璃,果敢开口,“我答应你。”
苍璃随即写出一封简短的书信,只有两个太阳能看懂的书信。
但是令苍璃意外又震惊的是,午饭后,秦雅芝跪在南凌烨的房前,因为她自知做了违背南凌烨的事,南凌烨消失几天,刚回府。突然面对这一出,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而他从未见过秦雅芝这般姿态,着实令他吃惊了一把。
苍璃好不容易放下一颗悬浮的心,此时被秦雅芝这一出扰乱了心神,她没想到秦雅芝为人这么坦荡,做了违背南凌烨的事,甘愿受罚。而这个违背的背后,却是为了南凌烨免遭十四皇叔的反击。她不是不敢爱南凌烨,而是一直爱着他,为了南凌烨,她不争权不仗势,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可敬的。
苍璃停步在离秦雅芝几丈之外的石阶之上,看着房前那一跪一站的两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