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的海报,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公告栏。
醒目的红色书写着鲜明的标题:清辉霪乿女——投怀送抱、左右逢源!
下面的内容分为两个版块,两边都贴着几张放大的照片。
左边的照片中赫然是她与天翼影轻轻相拥的画面,影的唇还轻轻地碰在她的唇上,画面唯美而清晰。她认出了照片背景中的黑色玫瑰,那不是影家里面的花房中吗?怎么会?怎么会有人照到呢?照片外有着一段评论,上面写道:“邋遢女大变身,自比灰姑娘,投怀送抱献亲吻,**王子?”
她的手脚冰凉,胃部感到一阵阵的抽搐,她的视线转向右侧的照片,神色木然。
照片中的背景一片黑暗,但是仍能清楚地看出照片中正在火热接吻的是她和御行风,这——不是那晚在海边吗?她的头脑一片混乱!
照片旁的说明更加惹人注目:“与表兄海边热吻,令人产生疑问!是他们的身份有诈?还是为人放荡不顾伦常?
中间还有一张贺星而单独被放大的照片,在她的羽毛胎记上特别做了标记,箭头指向标注:时髦的彩绘原来不过是丑陋胎记的借口,她到底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贺星而眼儿圆圆地瞠着,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忘了呼息。
一旁的凌月薰脸色苍白,突然冲上前去,狂怒地撕着海报和照片。
有几个人想去阻止,却被安申葵凶恶的眼神吓退。
“不要看了,都散了!刚才打架那几个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要不要进保卫室坐坐?”安申葵冷冷地环视一周,学生们立刻作鸟兽散。刚才那几个带头挑事的也混在散去的人群中溜走。
凌月薰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地揉着手中已撕烂的纸和照片,泪流满面。
“小薰,你怎么哭了?”贺星而被她的呜咽声引得回了神,她似乎已平稳了情绪,反而担心起凌月薰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凌月薰看起来很激动,她蹲在地上逸出呜呜的哭声。
“我没事,真的没事,乖啊,你别哭了。”贺星而感动地抱着她摇了摇,回身招呼着看呆的安申葵,“葵,带纸巾了吗?快帮小薰擦擦眼泪啊。”
“小星,你——真的没事吗?”安申葵找出纸巾蹲在凌月薰的身边,眼睛却极是担忧地望着似乎没受一点影响的贺星而,她太平静了,一点都不像个正常人的反应。
“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好了,你照顾一下小薰。蒙图好像受伤了,蒙图?”她一转身,看到蒙图担心的面庞,“你流血了。”她拿着纸巾轻轻地为他擦拭,鲜红的血液立刻就浸透了好几张纸。
“这样不行,我要带他去看医生。葵,你送小薰去上课,小薰帮我请个假。”
“我陪你去。”凌月薰急忙拉住好友,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直觉使她不放心贺星而一个人。
“不用了,你帮我把笔记做好,就快考试了,我可不想被当掉。”贺星而调皮地耸耸鼻子。“蒙图,我们走吧。”他的眼镜已经碎掉,看不清路的他只好由她扶着前行。
“星而,对不起,都是我耽误你上课了。”蒙图垂着头,低声抱歉。
“别说傻话,你还不是因为我才成了这个样子。”贺星而露出微笑,给他信心。
“但是我却保护不了你。”他觉得一阵羞耻,他到底算不算男人,明明是想保护她,却为什么他每次反而成了被保护的人?如果他真的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把自己卖给魔鬼他也甘愿!
“不,你保护了我!真的,蒙图,因为你的这种保护让我的心一点都不难过,因为你的友情让我可以有足够强壮的心去面对打击。所以,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吗?”
“星而,我——”他预言又止。
“什么?”
“唔,没什么,只想对你说,我相信你不是海报上写的那种人。还有,你那块胎记一点都不丑,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颜色。”
“谢谢你,蒙图,你的嘴巴变甜了。”贺星而暖暖地笑了。
凌花岚用镊子夹起一团沾满酒精的棉球清洗着蒙图的伤口,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着侵入神经的痛楚,他不可以再表现出一点软弱,不要贺星而再为他而担忧。
“凌医生,蒙图的伤严重吗?”贺星而注视着凌花岚干净利落的动作,关心地问。
“还好,只是皮外伤,不需要缝针。”凌花岚淡淡地回答,转而又睨了贺星而一眼:“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是来上学的还是来惹事的,三天两头上我这报到。”
“嘻嘻,凌医生,这事真不怪我们,是那些坏蛋欺负人。”贺星而看了看蒙图的脸,突然有了新发现:“蒙图,原来不带眼镜的你还挺帅的呢,以后你就配付隐形眼镜吧,那样一定会迷倒不少女孩子。”
“我不要。”蒙图喏喏地嘟囔了一句。
“害羞啊?呵呵,男孩子总归要恋爱的嘛,难道你要一辈子独身?”贺星而像个大姐姐似地拍了拍他的背,却惹来凌花岚的呵斥:“闪远点,别捣乱,你让他动来动去,我怎么上药?”
“收到!我闪远!”贺星而笑着跳开一步,又被窗外郁郁葱葱的银杏树吸引了视线。她趴在窗台上向外眺望,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葵有没有把小薰哄好呢。”
“星儿。”凌花岚的动作有瞬间的凝结,沉默一阵之后突然开口。
“什么事?”
“安申葵最近还好吗?”她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中的工作,似乎问得只是一个例如“外面下雨了吗”之类的问题。
“他啊,他能有什么不好,能吃能睡能讲大话,自我感觉天下第一。”贺星而想起安申葵就想笑,虽然他今天的表现还满像个男人,令她刮目相看。
“没有什么怪异的举止?”凌花岚犹豫了片刻,又问了一句。
“怪异的举止?”贺星而歪头认真地想了想,“对我变得友善了算不算?”
凌花岚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贺星而嬉皮笑脸地又踱到了她的身边:“呵呵,开句玩笑嘛。不过说真的,凌医生为什么会这样问?是葵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凌花岚回答得很干脆,将剪好的纱布固定在蒙图的伤口上,然后言简意赅地交代外带送客,“没问题了。拿好消炎药,记得伤口不要碰水,三天以后过来复查。你们可以走了。”
贺星而耸耸肩,知道凌花岚不想说的话谁也问不出来,于是和蒙图道了谢出了医务室。
“星儿,我觉得你今天还是不要上课了,回家休息两天,等这件事情稍稍平息再说。”蒙图考虑了很久,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只有这样,她受到的中伤才会减到最低,毕竟人们都是善忘的。
贺星而却莞尔一笑,眼神清澈而坚强:“我不会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