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恳求
那就退兵?势力已经现于人前,以后再想潜藏起来发展就难上加难了。
他一时陷于两难,头抚着额沉思不语。
“少主,快做决断吧。”争吵声中,有一人站起身来,跪在狼西夜面前,郑重地道。
狼西夜扫视了众人一眼,待争吵声消失,帐内恢复平静,才挥了下手,示意跪着那人起身回座,这才坐直身子,清了下嗓子道:“我已经有了决定,退兵!”
“不行啊,少主。”
“请少主3思!”
狼西夜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他抬起手示意还有话说,待反对的杂音不见,才放下手来,冷冷地道:“你们的意思我很理解,但现在我们自己的实力如何我想大家心知肚明,别说我们根本不可能长久围困渭城,就算可以,那谁能保证金离国的援军会一直被牵制在外?而且,我不想成为出言无信之人,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无需再劝,散了吧。”
狼西夜说完话,冷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来走出帐子,关于这件事儿,他已经不想再多说。
那些人看着他走出去,想要再分辩,却也只是摇了摇头,无奈地退下。
零洛在地毡上躺下,眼光无神地看着帐顶。
君无欢落寞的身影儿不时地在她眼前晃荡,她气恼地挥手,将脑中的杂念摒弃出去。
他可怜又怎么样?当初他何曾为她考虑过?
气恼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稍为放松的心再次冷凝起来,她一定要他好看!
狼西夜走进来的时候,零洛已经睡着了,也许是因为神经放松下来的缘故,一向不在白天睡觉的她也睡去了。
他走过来在毡边儿坐下,细细的看着她的脸。
她几乎一点儿没变,还是离去前的模样儿,纤长如羽的睫毛,挺翘可爱的鼻子,红润的樱唇。
他伸手轻抚过她的面颊,在她脸部轻轻描画,她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儿了,他长出了口浊气,内心的欢喜无以言说。
不是没人说过她已经不贞,不是没人说过她可能爱上君无欢,但他还是将她要了回来,他不在意她是不是已经不再清白,只要她心里没有别人,对他来说,她就还是她,还是那个让他心心牵念的她。
他就这么看着她的脸,心里眼里都是喜欢。
帐内一片安静,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这份难得的宁静在狼西夜看来是那么的美好,他一度甚至希望自己不是狼西夜,而只是一个与她相爱的普通人,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放下肩上的责任,带她离开?可是他是狼西夜,所以不能离开,而她必将得忍受别人的闲言碎语。
轻叹一声,他其实很不想她受半点儿委屈,在外人眼中,也许是她已配不上自己,但在他自己看来,却是他配不上她,如果不是当初他的决定,她又怎么可能被君无欢玷污?
俯下头去,轻吻她的额头,感觉一如往常。
他忍不住继续向下,终于吻上他肖想的唇,味道如记忆中一样的甜美,鼻间萦绕她淡淡的体香,如果不是怕吵醒她,他想他肯定不会只是浅尝。
“君无欢,你不能这么对我!”
正睡着的零洛突然面色大变,痛苦的伸手抓着狼西夜的手臂,出声嘶喊。
狼西夜微皱起眉,她在叫君无欢?她还忘不了他吗?
“君无欢,我恨你。”
零洛又说,眼角竟有泪落下,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狼西夜眼神一黯,她是真的爱上君无欢了吧?所以才会这么痛苦,连梦中都无法睡得安稳,他伸手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道:“洛儿别怕,我是你的夜,有我在,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零洛渐渐平静下来,呼吸变得均匀,如果不是眼角的泪痕,刚刚她的那些起伏变化似乎就是他的幻觉,他多希望真的是他的幻觉,可惜他的心告诉他不是幻觉,是她的情绪真实。
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她和自己真的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吗?那个君无欢真的可以走出她的心房么?他突然有丝不确定了。
走出帐子,狼西夜心情有些沉重,刚刚的喜悦被冲刷掉不少,他开始担心,担心到手的幸福会不会中途又丢掉。
她还是放不下君无欢的吧?如果放下了,又怎么可能会有恨?无爱哪里来的恨?恨又何尝不是爱的反面表现?
他站立在山岗上,身上的长袍随风飞舞,风刮在脸上,虽不是寒冬腊月,竟也有种被风吹疼的感觉。
顾怜月站立在他身后不远处,满目的痛楚,这是她深爱的男人,是她愿意用生命去维护的男人,却不是爱她的男人。
都是因为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看向零洛的帐子,若不是她的存在,现在自己和他应该是幸福美满的一对吧?
可是假设只能是假设,她是真实的存在,所以自己和狼西夜没有在一起。
她不甘,她怨恨,明明她比较有能力,明明她长得也比较漂亮,明明她对他的爱也多过妹妹,明明她遇见他也早过妹妹,却为何,入他眼的那个人却偏偏不是她?
她站在风中,任衣袂翻飞,手握成拳,纤长的指甲陷进手心的肉中,她却完全不觉得痛。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她该骂他活该的,谁让他放着现成的她不选,偏要去喜欢她那个已经失去清白的妹妹?可是她心内的伤心多过幸灾乐祸,他是她爱的男人啊,看到他伤心难过不安,她心里的痛比他还要多上几分。
咬着唇看了他的背影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走过去安慰下他。
顾怜月缓缓靠近狼西夜,在背后深吸一口气,贪婪地将他身上的气息吸入鼻孔,双目微闭上,他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好闻到让她迷醉。
狼西夜已经察觉到她,转头扫了她一眼,冷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清冷平淡,似乎并不怎么欢迎她的到来。
顾怜月咬紧下唇,努力让自己不要显露太多的情绪,只轻轻地道:“我看到你在这儿站了挺长时间的,怎么?有什么心事儿?愿意说来听听吗?”
她一脸的坦诚,暗暗压制住自己想要冲进他怀中说出她可以取代妹妹来爱他的话,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冲动之下说了,他一定会瞧不起自己,还会不屑一顾,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她努力让自己的企图不那么显山露水。
狼西夜轻笑了声,语气平淡地道:“也没什么事儿,而且,你也帮不了我。”
她怎么能帮得了他哪?她又不是他的零洛,不是那个让他一见倾心,后来却为了自己的仇恨负了的顾惜惜,她要如何帮他?
顾怜月的眼神有些失望,他竟然连与她说说心事儿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在他的心里,难道她就没有半点儿位置?在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儿之后,他依然不能在心中为她留半点儿位置吗?
她心中很是悲哀,低下头去,不知接什么话好。
狼西夜再看她一眼,微叹了口气,他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是他的心没那么大,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是顾惜惜,是现在的零洛,不是她顾怜月,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也无法给,就只能辜负。
他想着,淡淡地道:“怜月,这儿风大,你先回去吧。”
顾怜月抬头看了下他的背影,倔强地站在原地不动,他要她回去,他说这儿风大,他是在关心自己吗?她可以这么想吗?她有些欣喜地陷入自己的想像。
狼西夜却没让她的欢喜持续,接着道:“怜月,惜惜回来了,以后不要跟我走得太近,我怕她会误会,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
他的语调低沉,说的话也很清楚,他要她不在再心存枉念,这一生,他注定负她,既然如此,早了结总比晚了结好。
顾怜月的心就好像从天下一下子跌落地面,一颗心摔得粉碎,眼前似乎可以看到血肉模糊的心脏,在不停地向往流血。
她的身子都在打颤,似乎很怕冷,脸上的悲伤很浓重,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她爱了他这么久,她处处为他设想,处处帮着他,他竟然用这种话来打发她?
狼西夜转过身,看着她伤痛的样子,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只轻道:“怜月,对不起,你要的,我给不了。”
顾怜月哇的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开,他怎么能这么残忍?为什么不像之前那样,就算不喜欢,也只是放在心里,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要打破她心中的那点儿幻想?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点儿幻想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它们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啊,也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因她的存在而让她有一点点误会,所以他还是无情地打破了自己的幻想,说起来,都是因为她顾惜惜,都是因为她这个贱人,她一直挡在自己和他之间,一直挡着!
她胸中的伤痛转化成了对妹妹的怒意,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发芽并且快速的长大,无法拔除。
她眼中射出怨恨的光芒,这光芒再也无法隐藏。
狼西夜看着她跑开,只是无声的叹息了下,他没办法,他不爱她,虽然以前一直没有说破,只是那时他还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自己的感情归属,现在他想清楚了,他只想要零洛陪他,既然想明白了,自然就不能再含糊下去,那样不禁伤害零洛,也对她不公平。
在风中又站了一会儿,他缓步走回自己的帐子,他还有正事儿需要处理,虽然现在零洛回来了,他的心稳定了大半儿,但那么多人跟着他,为他做事儿,希望他能重整血狼神族的威名,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他也不能辜负他们。
夜不知不觉降临,帐子里生起了火,很是温暖。
零洛睡了一觉,到黄昏时才醒过来,感觉头还是有些沉,但精神还是好多了,一个人坐火堆旁出神。
顾怜月掀开帐帘进去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还在兀自想着心事儿,表情阴郁。
零洛就那么呆呆坐着,一动不动,如同石刻的雕塑般苍白。
顾怜月看着她的眼中闪出一丝怨毒,但很快就敛进眼底,看不分明。
她走过去,在零洛身旁坐下,微笑着问:“妹妹在想什么?”
零洛被她的问话惊醒,愣愣的抬头看她,眼中带着丝迷惑,似乎还未从沉思中回神。
顾怜月轻笑了声,将手中端着的碗放到一旁,轻拍了下零洛的肩道:“妹妹是受了惊吓吧?不要紧,回来就好了,夜他会保护你的,他,很爱你!”
她的话原来是微笑清淡的,却在最后一刻差点儿破功,话中透出一丝寒意,但这丝寒意很隐约,迷蒙中的零洛并没有听出她话音中的不对劲儿。
零洛抬头对着她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狼西夜爱她吗?或许吧,但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的心已经死了,并不独对君无欢。
顾怜月怜爱的摸了下零洛的头,笑着说:“妹妹,看你脸色这么苍白,姐姐特意去煮了碗参汤给你补身子,来,快趁热喝了吧。”
她的笑意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只是零洛并没有注意到。
她感激地接过汤碗,原来还觉得顾怜月很是冷情的,没想到竟然还关心着她,从穿来这个时空之间,她很少受到人关心爱护,在陵王府时,也就兰青一个比较谈得来的朋友,如今顾怜月这般做,让她有些鼻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顾怜月不动声色的催促:“快喝了吧,趁热才好。”
零洛泪眼朦胧地朝她点点头,将碗端到嘴边儿。
顾怜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动作,手不自觉地握紧,纤长的指节似乎有些泛白。
零洛张开嘴,正要喝汤,却突然眼前一花,一条银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是银面人!
他一把抢过零洛手中的碗,二话不说,抓住顾怜月,捏开她的嘴巴,在她叫出声之前将汤一骨脑儿灌进她的口中。
零洛看着这一变化,面色愕然,她不明白银面人是什么意思,只是疑惑地盯着他看,在她的感觉中,他不是自己的敌人,但他是君无欢的人,现在也不能算是自己的朋友,他来做什么?是君无欢命令他来带自己回去的吗?那他刚刚那行为是做什么?那碗汤中有古怪?
无数个问号在脑中翻飞,零洛一时怔住了,目光在银面人和顾怜月间不停的来回交换。
“咳咳咳”,顾怜月被呛到,剧烈的咳了起来。
银面人并不理会,直到将最后一滴汤灌进她的口中,才松开手,任顾怜月跌落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儿?”
零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冷淡地看着银面人问。
银面人眼睛转向她,以眼神示意:“汤里有毒。”
零洛疑惑地转向顾怜月,却见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白,嘴角渗出血丝,这汤果然有毒!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心有些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问:“你在汤里下毒?为什么?我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害我?”
她想不明白,她分明就没有对顾怜月做过什么,顾怜月为什么要杀她?
顾怜月还有一口气在,只是恨恨的瞪着零洛,竟然没有毒死她!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她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明明自己比较出色,却无法得到心爱人的心?而她,明明什么都不出色,却不止一个男人为她出头?狼西夜是一个,如今这个银面人又是一个。
“说!为什么要下毒害她?”一声震惊且恼怒的声音从帐口传来。
零洛转头看去,是狼西夜,他大概是听出了些什么,故而进来质问。
他没有看向零洛,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顾怜月,眸光冰冷,他没想到顾怜月会下这样的毒手,难道仅因为自己拒绝了她吗?那她也应该报复自己,干嘛将气撒在自己亲妹妹身上?果然最毒妇人心!
“你问我为什么?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你!都是因为你!”
顾怜月突然张狂的大笑起来,嘴角的血丝在烛光下更加的妖异。
零洛吃惊地望着狼西夜,为了他?顾怜月为了他才下毒害自己的?她爱狼西夜?!她现在才有些后知后觉,但马上又觉得可笑至极,她根本就不喜欢狼西夜啊,她根本就不是他们之间的障碍,顾怜月却为了她这样一个不是障碍的人最终伤害了她自己,她一时苦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