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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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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虽然仍是在对她微笑,但是却僵硬得很,仿佛在笑容下掩饰了什么似的。

从楼下的前台小姐,到电梯里遇到的职员,再到刘秘书,直到进了总裁室,看到放在办公桌上的报纸,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难怪了,今日的头版头条,是悲情女呼吁舆论支持,声讨想要独霸家业的狼心贼子,矛头指向的,自然就是她裴文。

裴巧云连这样的办法也想出来,直接将一桩家庭财产纠纷摆上台面,代表着什么?

“裴小姐——”电话里传来刘秘书的声音。

“什么事?”按下分机,裴文问。

“童律师现在在外面,要他进来吗?”

“让他进来。”

刚说完这句话,门就被推开,粉面含羞的刘秘书领着童记礼走进来,直直看着他出了神。

果然是童记礼,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魅力无边。

端坐在椅子上,裴文欣赏着平时做事一板一眼的刘秘书瞬间化身怀春少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一点都不得体。

轻声咳了咳,好心提醒她,裴文开口:“刘秘书,你可以出去了。”

“哦——”尾音拉得很长,刘秘书忍不住再看了童记礼一眼,才依依不舍地退出去。

“记礼,你这段时间好像很有空?”裴文将报纸扔在一旁,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整理好了的文件。

“文文,你打算还忍到什么时候?”没有回答裴文的话,童记礼坐在她面前,看着好整以暇的她。

“你看了报纸了?”童记礼的口气,倒好像裴巧云在报纸上说的那个人是他似的。

“网上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今天早上上网一点击,好家伙,各大网站都是在讨论‘顺宏国际’到底谁才是真命天子。”童记礼敲了敲桌子,顿了顿,问裴文,“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我觉得很无聊。”瞥了一眼报纸上裴巧云的照片,裴文平静地说。

“你倒很大度。”童记礼很不屑地哼了一声,“居然还可以扯到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才会颠倒是非地帮你,亏她想得出来。”

“记礼,你的花边消息报纸上哪天不是登上一两回,只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我而已。”

“文文,我看你这一次要有心理准备,裴巧云这架势,摆明了是要闹上法庭,如果到时候法庭传讯,你想低调都不行了。”

“随她吧。”裴文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现在不想管这些事情。”

看裴文的动作,童记礼注意到她略显疲惫的面容,有些担心地问她,“文文,你没事吧?”

“没事。”裴文对他笑了笑,要他宽心,“一个人懒散久了,忽然要适应快节奏的生活,确实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调整过来。”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凡事还是要一步步来。”童记礼安抚性地拍拍裴文的手,明白要她接手“顺宏国际”本来就为难了她。

“我知道。”点点头,裴文垂下眼帘,看着面前文件首页,工工整整的名字,若有所思地问童记礼:“记礼,你说我请一个特助好么?”

“是你的意思,还是陈洪文的决定?”

“我。”简短地回答,裴文站起身,“诚如你所说,公司现在人事变动太大,很多的人,我都不认识。表面上,他们对我很尊敬,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明显地偏向洪文一边,所以,我想找一个自己的人。”

“这样也好,有人选了吗?”童记礼考虑了一会,问她。

“有。”裴文将那份文件推到童记礼的面前,示意他自己看,“这是一份企划案,请你帮我找位专业人士评估一下,确定里面的含金量到底是多少。”

“陆家喻。”慢慢念出写在企划案上的名字,童记礼看了一眼裴文,“你想要找的人,是他?”

“你不赞同?”

“文文,不是我拿有色眼光看人,你真的决定找他吗?即使你愿意,也不见得他肯。”说实话,他对陆家喻没有什么了解,但是也知道他现在是和裴巧云站在一起,恐怕对裴文,没有什么好感。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他在家美电器工作的情况,可以吗?”

童记礼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可以。”

她明明就已经决定了,偏偏还要用这样“诚恳”的态度来请求他,他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谢谢。”乔予浩接过签收单,礼貌地道谢,正准备走,不经意地看见扔在一边电脑上的报纸。

——“裴氏家族再起风云,顺宏国际是否江山易主”。

裴?熟悉的字眼令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不知道为了什么,潜意识里,他拒绝将她和报纸上的新闻联系在一起。应该和她无关的,那样一个恬淡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卷进任何纠纷。

心中这样想,手,却伸了出去,想要再看清楚些,不料有人先他一步,拿起报纸翻阅,还连连叹息:“真不知道这事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在他面前摊开的报纸,令他清清楚楚看见了放大的照片,上面的女子,衣着华丽,浓妆艳抹。

——不是她。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乔予浩收回手,摇摇头,笑自己太过多疑。

他将签收单放进自己的包里,转过身,走到电梯前,随着别人一起等候。

眼睛盯着指示灯,看着它一格一格地闪烁,不经意又想起她的笑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电梯下来,大家都一起向里涌,他默默地等在一旁,最后一个进去。

警告的铃声响起来,提醒已经超载。

乔予浩回头,大家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致看向离门口最近的他。

抱歉地笑了笑,他很识时务地退出来,眼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合上,继续向下移动。

不远处还有一部电梯,他走过去,摁下键,耐心地等候。

“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总裁专用电梯,您不能使用。”走过来的一位小姐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客气地对他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乔予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准备走开,电梯门却在这个时候应声而开。

无法避免的,他和里面的人,就这样直接地打了个照面。

笑容凝结在脸上,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眼中仅有的,是穿着不同于寻常的显得高贵正式的裴文和站在他身边的帅得不像话的男人。

“裴小姐,童律师——”那位小姐恭敬地叫道。

“乔予浩?”裴文惊讶地盯着他,诧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童记礼的反应是推了推自己的金边眼镜,饶有兴味地来回在二人之间逡巡。

裴小姐、裴文、裴氏、总裁、顺宏国际……所有的词汇在乔予浩脑海中慢慢汇聚,最后得出一个所以然。

没有理会面前的人,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包中的签收单,鲜红的印章,“顺宏国际”四个字清楚地盖在上面,刺痛了他的眼睛。

——“裴氏家族再起风云,顺宏国际是否江山易主”。

这里是顺宏国际,她是裴小姐,而那个男人被别人唤作“童律师”,这部电梯是总裁专用,谁是总裁,还不明白吗?

“乔予浩,你没事吧?”见他忽然刷白了脸,裴文担心地走到他面前,刚想要拉他,没料到他向后退了一大步,避过她的接触。

“你——”他的反应太过奇怪,就好像他们是陌生人,仿佛他们这一年多来从未认识一般。

乔予浩盯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手,细白柔嫩,和自己粗糙的手完全不一样。她那一身名贵的套装,与自己身上穿着的低廉的工装完全是云与泥的差别。

有什么东西,忽然在心底熄灭了。

“乔予浩——”见他眼中的神采忽然黯淡下去,裴文的心,忽然乱起来,她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他却退得更远。

“对不起,我、我该走了。”

“不准走!”受不了他对她疏远的态度,裴文的音量忽然拔高,高亢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是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乔予浩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居然拔腿就跑,活像后面有什么厉鬼在追似的。

仅仅呆愣了一秒钟,在大家还没有回神之际,顺宏国际的总裁、裴氏家族的继承人,居然丢下在公司全体女职员心目中浑身镀金、帅得冒泡的童大律师,就这样不顾形象跟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男人身后猛跑起来,真是吓傻了一干人等。

“站住!你给我站住!”

怒气冲冲地叫着,裴文跟在乔予浩的身后,沿着楼梯一路向下追,一层又一层,毫不放弃。

“乔予浩,我叫你站住!”

不再是平常温和的语气,此时的她,几乎可以算是在咆哮。

可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再对她腼腆地微笑,不再对她体贴地关怀,取而代之的,居然是将她当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不习惯,她实在是不习惯极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玩过,现在耗费体力来追一个大男人,实在难为了她。

裴文把着扶手,奔跑间抽空向下望了望,和她相隔一层半的乔予浩对她的叫声充耳不闻,还越跑越快,根本就是在三级跳,存心要甩了她。

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果然相差巨大,她已经气喘吁吁,下面的人还精力十足,看不出倦意。

眼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脚下的高跟鞋又妨碍了她的举动,裴文翘起一只脚,麻利地脱下鞋子,趴在楼梯上,对准了缝隙,等眼前人影一晃,她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扔。

一声闷响之后,有人踉跄着跌向墙角,捂着脑袋不住地揉搓。

“跑啊,怎么不跑了?”一瘸一拐地走下来,拾起一旁的鞋子穿上,裴文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扶着因为奔跑隐隐作痛的腹部,狠狠地问那个被自己砸中的人。

她很少发怒的,但是今天,乔予浩是真的把她惹毛了。

听见她在质问自己,乔予浩放下捂着头的手,瞥了裴文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她千辛万苦地追上他,可没有设想和他来个相看无语的局面。

“我——”乔予浩憋红了脸,张大了嘴,最后出口的却只有这一个字。

“你、你、你,你会说的,难道就只有这个吗?”有些气他,有些恼他,呆瓜木头,果然是不解风情。

“对不起。”她略比平常高的音量,已经让他觉得她在生气,乔予浩忙不迭地道歉,“是我不好。”

“我要你解释。”烂好人一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

“解释?”乔予浩摸了摸后脑勺,有点弄不清楚,小心翼翼地看了裴文一眼,“解释什么?”

“你不知道?”裴文瞪了他一眼,“好,那我来提醒你,为什么见了我要跑?”

她果然提醒他了,乔予浩的心,向下沉了下去。

“不要不说话!”见他又避开她的眼睛,沉默不语,裴文向前跨了一步,直直站在他面前,拉住他的臂膀摇晃,“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要跑?”

她自己明白,自己淡漠的性格,不是讨喜的那一种,别人的看法,她无所谓,但是乔予浩,她在乎,出乎寻常的在乎!

“乔予浩——”肩膀在微微颤动,裴文抬起头,看着他,“你讨厌我了吗?”

她的眼神,充满了指控,让他看起来好不忍。他怎么会讨厌她,怎么会?本来是要拉开她摇晃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了她的肩膀,轻轻拍打,变成了一种无声的安抚。

“不,我没有。”他急切而又笨拙地解释着,想要让她明白,自己并没有她所说的那种意思。

“那是为了什么?”他的回答让裴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仍然没有给她合理的答案。

——何必要追问为什么呢?

乔予浩在心里默默地问,却没有说出来。苦笑着,他收回搭在裴文肩上的手,在她希冀的眼神注视下,以一种异乎寻常地恭敬态度出口叫道——

“裴总——”

熟悉的称谓,但从他的口中唤出来,却是如此陌生遥远。

裴文苍白了脸,咬紧自己的下唇,慢慢将手从他臂膀上收回,只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乔予浩——”发音有些艰难,喉头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迫使她发出这两个音节之后就再也说不出其他。她想要对他笑,但是脸上的肌肉不听她的使唤,僵硬地不愿意动作。

乔予浩别过头,逼自己不去看裴文此时的表情。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头,费了好大的功夫克制自己,才忍住没有去将她狠狠搂进怀中的冲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故意要刺伤她,而是强迫彼此看清事实。身份上的差距,在她,是高不可攀;在他,是不敢高攀。

他没有对她说话,却是别过头去,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心,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痛得很,连父母亲去世,她都没有觉得这样痛过。

原以为世上还有人关心自己,原以为还有东西值得自己去争取,原以为……原以为好多好多,现在,不过是他嘴里的两个字,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眼看着就要飞上天空的泡泡,无情地破灭了。

水气在眼眶中凝聚,马上就要汇聚成泪珠从眼角滑落,裴文木然地转过身,背对着乔予浩一步一步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裴——”

“不要再叫第二次了!”跨上一步阶梯,裴文停下脚步,打断了他的话,“一次,已经足够了。”

身后很久都没有声音,半晌之后,有脚步声慢慢远去,裴文慢慢回头,脸颊上,是一片****。

一年零一个月又三天,头一次,她没有来。

乔予浩机械地重复手中扎花的动作,瞄了一眼时钟,时间已经过了,一向很准时来花屋的她,今天却没有出现。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逡巡,花屋的人进进出出,唯独没有她的身影。

“浩哥?”一旁的小蒙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觉得不大对劲,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发问,“裴小姐她,今天不来了吗?”

小蒙的话,敲中了他的心坎,回答了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他虽然木讷,但不至于愚蠢,心中知晓,昨天短短的两个字,已经刺伤了她,从她的表情,他看得出来;从她的语气,他听得出来。

这样——也好。她是“顺宏国际”的总裁,高高在上,无人能及,陪伴在她身旁的,先有精明能干的陈洪文,后有英俊潇洒的童记礼,哪一个,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他,只是一间小小花屋的老板,没有出众的样貌,没有过人的口才,没有丰厚的家底,更没有远大的抱负。他喜欢的,是种花、养花、赏花,他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够培育出更好的花卉而已。

他不是青年俊才,他知道。这样的他,配不上裴文。

咖啡的香味很浓郁,掺了些牛奶,加了两匙糖精,拿勺子均匀搅拌之后,裴文用双手包住杯子,慢慢端起,凑到唇边。

温热从瓷杯传到她的掌心,袅娜的热气在她面前升起,撩得脸颊微微有些酥麻。

半个月了,频繁的会议和商业谈判已经成了她每日例行的公事,很麻木;人前人后虚伪的应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乔予浩……

所以,她光明正大地翘班了。

叹了一口气,裴文放下杯子,双手交叠枕在桌上。商场上的应战,她真的很不习惯,节奏太快,令她身心疲惫。她本来就是一个闲散平淡的人,这样的生活,要她适应,实在太难。

——裴总……

很多人都这样叫她,她不觉得怎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那天,乔予浩这样叫她,她听起来,觉得相当刺耳。

仅仅是一声称谓,却拉远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他眼神的回避、目光的躲闪,无不昭示他对她的望而却步。她的身份,真的就那么让他却之不恭吗?

明明告诉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内心背叛了意志,很疼很疼……

家里的花束已经凋零,她却没有心情再去理会,算起来,她已经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去过花屋了。乔予浩,不知道怎么样了……

为什么,偏偏是乔予浩呢?

裴文摇摇头,甩去脑海中纷杂的想法,侧过脸,看向窗外,玻璃窗上映出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凑近了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不经意间,远处的一个人闯进她的视野。

——陆家喻!

她愣了愣,随后立即站起身,一把抓起旁边的皮包,急匆匆地向外跑。

“小姐,您还没有买单!”

裴文的脚步没有停留,随手摸出一张钞票递给侍应生,没等找钱,她已经推来门,四处看了看,瞧见远处越走越远的陆家喻。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紧跟了上去。

跟了几条街,脚微微有些酸麻。裴文蹲下,揉了揉自己的脚跟,再抬眼时,已经没有了陆家喻的踪影。

人群中看不到自己追踪的目标,她紧跑了一段路程,忽然停住,缓缓偏过头,看一旁延伸出去的小街巷,略微迟疑一番,她慢慢走了进去。

“陆家喻?”她轻轻地叫道,不忘记打量四周,街巷很安静,看不见人影。

“陆家喻?”这一次,音量稍微提高了些,壮着胆子,她再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叫道。

还是没有人答应。

“陆——”

还没有叫完,有人从一边窜出,抢去了她手中的皮包,重重地将她推向一边。

“啊!”裴文惊叫一声,跌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抢劫的人向街巷更深处跑去。

拐角处,一支木棒横空出世,毫不留情地挥打在来人的胸膛,打得他仰翻在地,呼痛不已。

“滚!”仍下手中的木棒,陆家喻捡起甩在一旁的皮包,恶狠狠地说道。

被打的人忙不迭地爬起来,落荒而逃。

裴文狼狈地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捂着摔疼的手臂,看陆家喻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喏,拿着。”陆家喻将皮包递给她,扫了一眼她有几道血痕的额头,“这地方很乱,不适合你,以后少来。”

“谢谢。”裴文嗫嚅地道谢,眼看他要走,又连忙开口:“陆家喻——”

“还有什么事,裴小姐?”陆家喻盯着欲言又止的她,嘲讽地一笑,“之前派人调查我,现在又跟踪我,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知道我跟着你?”

“当然知道。”陆家喻从衣袋里拿出烟盒,打开盖子,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回答,“若是连你这么蹩脚的跟踪都察觉不到,我都不知道被抢劫绑架了多少次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天真过了头,竟然就傻傻地跟在他身后走,全然不顾他是否会故意将她引到鱼龙混杂的地方去。

“说吧,有什么目的?”他撂下这句话,说得简明扼要,不想和她过多交谈。还以为她会和那个是他母亲的女人不一样,没有想到她一样是精于算计。掌握他的资料、跟踪他,是要确保在遗产纠纷中居于上风,滴水不漏地防守吗?

白色的烟雾喷在裴文脸上,有些呛人,她不舒服地咳嗽,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些距离,才开口对陆家喻说:“我,看过你的企划案。”

“企划案?”陆家喻挑眉,有些诧异。她对他说的话与他料想中的完全不一样,那份企划案,他早就已经丢弃,莫非她——

“真的。”看着他怀疑的表情,误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裴文咬咬下唇,“我请业内的专业人士分析过,他们都认为很不错,可行性相当大。”

陆家喻愣了愣,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可笑啊,为什么,头一个赏识他的,居然是裴文?

“所以?”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平静地开口问她。

“我想要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特助?”即使他表情平静,但是凌厉的目光很是摄人,她真的需要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才能在他的注视下将话完整地说完。

“为什么是我?”他不解,更不明白,裴文究竟有没有弄清楚她要求的人是谁?

“你是企管系毕业,双学士学位,又是MBA硕士,还先后在多家企业任职工作,有很好的经验,完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而且,你干得不好,我一样会将你炒掉。”裴文一口气说完,心里着实有些紧张,天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试着凭自己的能力去说服一个人。

手指一阵灼热,陆家喻低头,掐灭指尖快要燃尽的烟头,问她:“你不怕我?”

“当然怕。”裴文坦然地说,“但我更相信你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况且,你现在也在争夺顺宏国际的继承权,不是吗?既然如此,你有什么理由希望它垮掉?”

“我当然不希望它垮掉,但是裴文,我会针对你。”弹指一挥,手中的烟蒂掉落地面,陆家喻盯着裴文,想要从她脸上找出心虚的蛛丝马迹,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无所谓。”裴文勇敢地回视他的眼睛,“至少,我可以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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