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越来越淡,叶萧感觉自己的生机也越来越渺茫。
此时稳坐后花园的天狂子,也蓦然张开眼睛,开口道:“云滇,随我去看看你的师弟吧!”
坐立不宁的云滇顿时大喜,却听天狂子又冷冷道:“收尸或者捞鱼!”
愕然不已的云滇,跟着天狂子刚刚进入石室,便觉一股恶臭,从眼前的巨桶中散发出来,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云滇顾不得掩鼻,纵身跃上巨桶上沿,却见叶萧双目紧闭,静静地浮在了一层漆黑的污垢上,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息。
“师弟?”云滇心中一惊,失声呼道。
叶萧脸皮微抽,极为艰难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兄,是你来看我,师傅那个老家伙呢?”
云滇心中稍稳,旋即便感觉有些哭笑不得,悄悄施了个眼色,避而不答道:“这桶洗澡水……很好闻?”
“啊!”正在做戏的叶萧后知后觉,惊呼一声腾空而起,带起漫天恶臭,在天狂子嘲弄的眼神里落荒而逃,害得云滇也遭受了池鱼之殃,被淋得满身都是脏水,也随后追了出去,口中喝道:“师弟你给我站住!”
随着云滇到新居所换洗完毕,两人便去了后花园中,天狂子正在那里等候。
“你明白了?”天狂子对叶萧羞恼的眼神视而不见,淡淡地问道。
看到天狂子摆起师傅的架子,叶萧倒也不好继续造次,闻言回答道:“明白了一点,也不知对不对。”
“对与不对,稍后便知!”天狂子微微一笑,转头对云滇说道:“云滇,陪你师弟玩玩捉迷藏吧!范围便是这片洞府,你捉他逃,不得使用肉眼!时间一炷香,神识不禁,十息之后,游戏正式开始!”
“捉迷藏?就算不用肉眼,也……”云滇愕然,还没想明白这一老一少玩什么把戏,眼前便已完全黑了下来,想必是被天狂子禁制住了,耳旁一阵微风飘过,应该是叶萧已经开始躲藏,并且很快便摆脱了他的神识锁定。
云滇的神识笼罩范围,约有十几丈方圆,这片花园似的石室,最多也不过占据百丈方圆,一炷香的功夫,已足够他将这里搜索两三遍,因此云滇并不着急,反而有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想给叶萧留点面子。
“云滇,你若获胜,奖励你五颗聚灵丹,花费时间越短,奖励越多!”天狂子看穿了云滇的心思,恶魔般地抛出了诱惑。
“既然是这样,叶师弟,那就对不起了!”云滇哈哈一笑,他现在面对着天狂子,也不再如当初那般拘谨了。
云滇双目如盲,但神识已牢记了叶萧的气息,百丈内的风吹草动,更是瞒不过他的耳朵,整个花园里悄无声息,就证明叶萧躲在某处没有移动,因此云滇便走到了花园的入口处,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叶萧静静地靠在一棵不知名的树下,微闭双眼,呼吸若有若无,周围再无别的物体遮掩身形,心中兴奋而又期待,不由地回想起方才惊险的一幕。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水色越来越淡?天狂子让自己翻青石地,仅仅是为了让自己了解青石的结构吗?自己所领悟到的青石的所谓呼吸,到底正不正确?这些和如今的处境,又有何关联?”万般念头,如闪电般在叶萧脑海划过,隐隐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重点,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是什么?是什么?要活下去就得呼吸,要呼吸就得浮出水面,可怎样才能浮起来?这该死的洗澡水,什么都浮不起来啊!”焦急的叶萧几欲抓狂。
突然,天狂子抓蛇的一幕又浮现在叶萧脑海,顿时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天狂子伪装石头,是为了骗过大蛇,但主要还是为了提醒我注意脚下的石头,如今我要想办法浮出水面,那又该模仿什么?”
“水!是水!是这该死的水!只有这该死的水,才可以浮在水上!了解水,模仿水!”狂喜之下,什么狗屁语法都被叶萧抛在脑后,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愚蠢了一点。
玄心道轰然运转起来,眼前的水液顿时变得不同,随着几道细若游丝的元气,钻入叶萧体内消失不见,水的颜色终于完全清澈,叶萧微愣,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所谓的洗澡水,想必是天狂子用药材精心配置而成,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自己吸收完了药力。
“不是这些!水的呼吸在那里?水的形体是怎么样的?”叶萧知道,他现在要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而不是得到了什么好处,此时水中的空气已完全耗尽,叶萧痛苦地挥舞着四肢,激出了一道道弧形波纹。
“水波?”叶萧眼睛一亮,一丝丝几乎微不可见的元气,随着水波的震荡,逸出水面,然后又有一些从外面补充进来,恰恰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循环。
“难怪刚才察觉不出来,原来要动起来才可以!”叶萧按捺住心中的焦躁,缓缓地挥动四肢,尽力将自己溶于水中,按照同样的节奏,吞吐着水中的元气。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当叶萧完全契合了水对元气的吞吐节奏之后,就感觉身体开始发轻,消失,好像完全融进了水中一样,缓缓地向上浮去。
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叶萧的心情前所未有欣喜,恍然未觉自己浮出水面之时,好像冲破了一层屏障,可以自由呼吸的畅快,也让他忽略了鼻息口腔中的异味,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和云滇开了个玩笑,直到……
“这个云滇师兄,对自己可是在关心得很呐!跟五哥一样,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想到王五,叶萧便决定一会向天狂子提提,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知道云滇已经搜到了这里,便凝神静气,尝试着收敛起自身的气息来。
他背靠的是一棵类似于铁棕榈的植物,不过要粗壮高大了许多,枝干如铁柱般坚硬,叶片如剑,直插上天,叶萧以玄心道感应了一下,它所吞吐的元气,竟然罕见的以金系元气为主,充满杀伐凌厉的气息。
叶萧微微闭上眼睛,将自身的灵力牢牢禁锢在丹田之内,背部紧紧靠着身后的植物,将自己想象成它的一部分,按照同样的节奏和频率,吞吐着金系元气。
远处正在已神识观察二人的天狂子,脸色蓦然一变,显得极为惊骇:“这小子,究竟学到了什么东西?怎么好像……这怎么可能?!”
云滇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悠然自得地缓步前行,能得到五颗聚灵丹,他已十分满意,现在距离一炷香的时限,还有一大半,面子嘛,还是给叶师弟留一点的好,毕竟这场比试,他是占了便宜的。
巧妙地避过身前所有的障碍,云滇的行动,简直比睁着眼睛还要自如,虽然在神识笼罩的十几丈范围内,显示不出物体的具体样貌,但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脚下出现一个棱角分明的物体,应该是块石头,右前方不断晃动的,可能是生长于水中的,造型极为奇特,独茎只花的摇头莲,至于身体左侧刚刚经过的,肯定是炼制飞剑的极好材料——剑叶榈,这株剑叶榈的枝干如此粗大,想必年份已经不短,回头倒是要央求天狂子,为自己重新炼制一把飞剑,也好在苍月峰的师兄弟面前显摆显摆。
百丈方圆的面积,不过盏茶功夫,便已快要全部搜完,云滇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已变成了惊疑,叶萧,去了哪里?
叶萧斜靠在剑叶榈下,心中充满了自豪,看着云滇一无所觉地从自己面前走过,那种感觉,简直比服食了幻梦丹后,做的最为香甜的美梦还要甜蜜,这可是自己用命换回来的本事啊!
云滇微微感到了一丝急躁,以叶萧的修为,还施展不出障眼法,就算可以,也瞒不过自己的神识,有天狂子作仲裁,肯定也不会跑到花园之外,可自己已经搜索了两遍,难道他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摇摇头,云滇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了脑海,神识的笼罩范围,是全方位立体式的,短短十息之内,叶萧既不可能飞天,也不可能挖出个几十丈深的大洞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叶萧在不断移动了。
“可是自己的耳中,分明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啊!除非……”云滇的眉头不觉已皱得很紧。
时间流逝,一炷香的时限马上就要到了,叶萧微笑着看着满脸焦躁的云滇,再一次向他这边走来,心情已经变得如止水般波澜不惊,除了第一次显得比较轻松,随后几次,云滇都是这样匆匆忙忙。
“云滇这是第几次从自己身前经过了?三次?五次?”眼看着又一次即将擦肩而过,叶萧的嘴角,不由翘起了得意的弧度。
云滇的脚步突然一顿,距离叶萧只有两三尺,微笑着开口道:“师弟,你这把戏不错啊,险些就瞒过师兄了!”
叶萧心中顿时一惊:“那里出现了破绽?”
没有听到声音,云滇微微摇头,一脸自信地望着叶萧依靠的剑叶榈,继续说道:“非要师兄亲手揪你出来么?那样可不太好看啊!”
“真的被发现了?”叶萧沮丧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