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府外的示威者位似乎都是不用休息的铁人,他们几乎彻夜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所有口号的目标只指向一个人——周吉平。在示威者们的声讨声中,周吉平已经成了一个政治骗子,贪污犯。似乎整件事情都是周吉平造成的,包括这个国家的自然灾害和贫困。
周吉平几乎一夜未眠,他一直在想着莱丝泪流满面的样子。
“你为什么骗我?你知道我一直是最信任你的。自从父亲和妹妹去世后,我从来没把任何一个人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可你,偏偏骗了我……“周吉平的身份成功瞒过了很多人,却无法瞒过莱丝。当那位办公室主任在电视节目中指责周吉平的时候,一直不肯正视这个问题的莱丝总算清醒了过来。
蒙塔亚北方的人都是上的教会学校,否则就不可能接受正规的教育。但周吉平从未和她用法语交流过,也没在他面前写过哪怕一个法语单词,更回避关于法国的任何聊天主题。以前,深爱着周吉平的莱丝根本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如今,晚上的电视节目戳穿了这层窗户纸,也击碎了她的心理防线。
“对不起。“周吉平不想解释任何理由,他伸出手想为莱丝擦去泪痕,谁料却被莱丝拒绝了。
“别碰我!”莱丝一边哭泣着一边推开了周吉平的手道。“你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间谍。”
“我不是。”周吉平没有了平时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的疲 惫和失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来这里纯粹是命运的安排……”
在周吉平的讲述过程中,莱丝的泪水渐渐止住了。不得不说,周吉平的故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以至于让她忘了被周吉平欺骗的事情。
“你不是,那黄皮虎是不是?钟纬他们是不是?”莱丝追问道。
“我不太清楚,应该说是不敢肯定,至少黄皮虎应该不是。”周吉平答道。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听过周吉平的全部故事后,莱丝的情绪安定了一些。
“不知道。周吉平实话实说道。早晚我会从这个位置上退下去,前提是蒙塔亚能够安定下来,走上正常的道路。”
“现在退下去不好吗?这个国家跟你没关系了。像你说的,这是有人在泼污你。你的搭挡又并不主上人放心,那我们干嘛不回伊玛拉草原去。我不求什么总理夫人的身份,我们只要回到那片美丽的草原去,我们的生活就会安定下来。”莱丝热切的望着周吉平,希望他能接受自己的建议。
“如果是在昨天,我可能会接受你的建议,但现在不行。”周吉平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莱丝问道。
“他们不仅仅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我退下去了,整个蒙塔亚的形势都会局势大乱,之前取得的一切成果都会付之东流。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南北和解的事情更没法进行下去,这个国家还将继续分裂对峙的局面。”周吉平解释道。
“可,可你根本就不是这个国家的合法公民,根本没有被选举权。你是不应该当上这个总理的,现在离开就是纠正错误。”莱丝有些着急的道。
“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周吉平深情的望着莱丝道。
莱丝呆呆的看着周吉平,好半天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你,毕竟你欺骗了我那么久。”说着话,莱丝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你骗了一个绝对信任你的人,你伤害了她……”
说着话,莱丝转身向外走去。
“莱丝!”周吉平低声叫道。
莱丝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的放下一句话:“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我想我也许应该学会提防别人。”
自从莱丝走后,周吉平就那样一直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凌晨时分。
凌晨有一段时间是最黑暗的,当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那些几乎不用睡觉的示威者似乎也喊累了。喊了大半夜的口号声渐渐的歇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黑影几乎是从天而降,准确的落到了总理府的露台上。
紧接着,布科出现在了露台上。只见他从地上托起一个精巧的模型直升飞机,然后向黑沉沉的桑加城望了一眼。接着,他手中的打火机连续打亮了两次。很快,不远处的黑暗中,同样亮了两次火光。布科见状,小心的抱着模型飞机走进了顶楼的走廊里,直接向周吉平的办公室走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谁能想得到,一夜之间,诺大总理府工作人员走掉了大半儿。他们离开的原因似乎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拒绝与政治骗子为伍。
对这些人的离去,周吉平没有让任何人阻拦,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大半夜过去后,总理府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得不剩几个了,硕果仅存的几个都被安排在一楼的办公室里,与警卫连的战士们挨得很近。
布科把那架模型直升飞机捧到了周吉平的面前,而后者则从机腹下取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条……
功夫不大,周吉平把纸条上的字全部看完。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铺上纸迅速写下回信。不到二十分钟,布科又把这架直升飞机送回了露台顶上,然后又向夜色中的桑加发出了信号。很快,模型直升飞机低低的啸叫着,飞向了夜空。
不一会儿,模型直升飞机飞到了一百多米外的一栋建筑的屋顶上,缓缓的落了下来。黑暗中再次亮起了一团小火苗,告诉对方礼物已经平安收到。
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汉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托起了模型飞机,带着他穿过走廊,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在这间屋子的窗口,一个身材壮实魁梧的大个子刚把脸上的夜视仪摘下来。听到身后的门响,这个大个子也不回头,仍旧自顾自的抱怨着:“幸亏有夜视仪,这家伙又上了荧光漆,不然在夜间操纵这个东西还真困难。”
说着话,大个子回过了头来——原来是图阿,马苏阿里的侄子,被马昆达所看重的人。
“您真打算帮他?阁下?”托着模型直升飞机的汉子问图阿道:“他可是一个政治骗子,他向所有的人隐藏了他的身份。”
图阿已经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汉子道:“多乌达,除了他的身份外,还有哪些指控是有真凭实据的?可是再想想他为蒙塔亚做的事情吧,蒙巴顿、马昆达、博尔玛和他,到底谁做得更多?相信你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如果不是这个恼人的雨季,蒙塔亚人会饿肚子吗?恐怕自己种植的粮食已经足够了。”
可是很多蒙塔亚人都不喜欢他,他管得实在太多了,人们觉得活得很累,没了以前的自由。多乌达嘴里强辩着,手里的模型飞机却已经放到了图阿的面前。
蒙塔亚该变个样了。图阿一边从模型飞机上取信,一边继续说道:“活得累些,总比战乱不断要强;蒙塔亚人要是还维持原来的状态,继续吃外国的救济,说不定……”看着周吉平的回信,图阿后面的话被硬生生的吃了回去:“他居然要这么做,这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吗?”
天,渐渐亮了。
桑加城郊外的公路上,跑来了一队身材瘦长,步履轻快的少年。当他们跑到示威者所设置的障碍物时,少年们齐齐转向,沿着公路又向下一个被堵死的路口跑去。
在他们的身后,只留下一串串流里流气的起哄声音:“哎,小伙子们,不要再跑了。你们都被那个骗子了洗衣了脑了,与其这样天天累得喘不过气,还不如好好回家睡觉……”
“睡死你!”一个少年低声骂道。接着少年快跑几步,追上打头的一个少年道:“雾内,我们这样做能管用吗?这些天那些跟着我们一起跑得人都不见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自己要跑下去。如果有一个人看到之后,也想跟我们跑下去,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别看雾内一边跑一边说话,却依旧吐字清晰,呼吸不乱。
少年们不再说话了,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呼吸和步伐上,展开了他们每天绕着桑加城跑两圈的定量训练。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的身后已经跟上了五六个十来岁的少年,他们也和雾内等人一样打着赤脚,不远不远的跟在雾内等人身后。
上午,桑加城内的治安局势越发的混乱了。很多地方出现了持枪持械的暴徒,他们进行着零星的打砸,抢劫着店铺和居民的财产。但是与往年的匪徒不同的是,这些暴徒似乎有着很强的法律意识,从来都是只打人不杀人,只抢钱不强奸。这样一来,让人感觉桑加城的治安虽然混乱,但却仍处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根据蒙塔亚宪法规定,除军事方面的情况外,只人国家遭受重大灾害和治安事件事,军队才被允许进入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