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小气房东芳有有
198800000001

第1章

?小气房东芳有有(于佳)

前言

饿当初就不应该嫁过来

“饿当初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饿不嫁过来,饿的夫君就不会死;如果饿的夫君不死,饿就不会流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这段台词相信喜欢《武林外传》的朋友们都再熟悉不过。

“武迷”们会为了吕秀才是应该选择郭芙蓉还是祝无双而争吵不休,却很少有人会不喜欢那个满口“饿饿饿”的小气掌柜佟湘玉。

识大体、敢爱敢恨,对待爱情和生活理智中又不乏热情,外加那点小气贪财的毛病和满口“饿饿饿”的关中话,一个立体又生动的佟掌柜形象就算立起来了。

因为喜欢佟掌柜,所以想写个跟她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女主角,自然就想到了芳邻公寓里那个小气房东芳有有。

认真算起来,芳有有已经在好几本书里穿插过了,悬念留下了一大堆,早就该动笔写她了,可总觉得她的形象太单调,除了小气还该有点其他惊异的风采。这样盘算了许久,终于还是到了下手的这一刻,又为跟她配对手戏的男主角担忧了起来。

酷酷的男主角写了好几个,每一个却又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到了这一个又该如何谱写呢?

我在犹豫。

很奇怪的,我笔下最常写的男主角分两类,一种是敦厚型,一种是酷男型。明明是相差甚远的两类,可偏偏都是我的喜好。这回做个尝试吧!把这两种类型融为一体,不知道会写出个什么怪物来。

顺便一提,芳东家和佟掌柜可不相同,人家可不是死了丈夫,流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方,芳东家是怎么来到芳邻公寓的呢?

且听我说——

楔子

上天啊!那万能的上天啊!

请在我的头顶上方下一场黄金雨吧!最好只下在我一个人的头顶上,若是黄金雨下多了,直接造成黄金价格大面积滑坡,我还是没钱过日子啊!

放下合起的双手,芳有有如吃饭般每天例行的祈祷正式宣告结束——事实证明不是老天爷耳朵不好,就是万能的功能成了“万万不能”,任凭她烧香拜佛,也没见财神爷的脚踩上她的肩膀,连轻轻蹭过都不曾。

还是认命点做好她的小小服务生吧!掰着指头,芳有有开始每天例行的第二件事——算工钱。

她做一个小时的工能赚到六块二毛钱,一天做十个小时就是六十二块钱,一个月按三十天算就是一千八百六十块,碰上二月还少一百二十四块钱,好在现在是七月,连续两个月都有三十一天,她一个月能有一千九百二十二块钱的进账。

每个月与人合租那套两室一厅才五十七平方米的八十年代末的公寓还要付房租四百八十块,再加上水电费、天然气费和必要的手机费,七扣八扣,她一个月的薪水估计只能剩下一千两百块。

这就意味着如果要还上每个月一千块的债务,那她就只剩下两百块钱糊口。

双手合掌,她还是继续祈祷上天下场黄金雨在她头顶上吧!

上天啊!那万能的上天啊!请赐予我金钱的力量吧!只要有了钱,我芳有有……

“您是芳有有小姐吗?”

“呃?”芳有有挑挑眉头,扬着职业化的微笑装作忙着打可乐的样子——你是谁啊?上班时间跟客人搭闲话,你想害我被罚钱啊?衰神,给我滚远点!

“我是芳柽老先生的代理律师。”

芳柽?名字是挺熟悉的,可惜她的脑子都用来算账了,没空间装人名。

“您是芳柽老先生的孙女,对吗?”

难怪那么熟!原来芳柽是她爷爷的名字——芳有有开始装薯条,忙碌的手不断地向当班经理申诉:我没有跟客人闲聊。

“很抱歉地告诉您,芳老先生上周刚刚故去,享年八十一岁。”

死了?芳有有歪着脑袋想她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心情才符合逻辑呢?节哀顺变?是她还是眼前这位红了眼圈的律师?

“那个……客人您……需要面纸吗?”这样应对应该没错吧?

律师拿了一张印着快餐标志的纸巾拭了拭眼角模糊的泪光,扶了扶眼镜,端出职业律师的架子,“现在我正式地告知你:芳有有小姐,芳老先生在他的遗嘱里,将他名下的芳邻公寓留给了你……”

装薯条的铲子掉在了地上,谁还在乎这个?

要扣钱?来吧!她芳有有不在乎了。

“什么?你说什么?”

“芳老先生将他的芳邻公寓作为遗产指定赠予你。”

一栋公寓从天而降!

那可是一整栋公寓啊!

上天啊!你真给我下了一场超重量的黄金雨啊!感情你想用钱把我砸死,真是太好了。

1

前往芳邻公寓的路上芳有有一直在想象它的模样——

位于黄金地段,有着三十层高的现代化豪华公寓楼,每四户共用两个电梯,配有专门的物业管理人员,有专职保安二十四小时巡逻,并配有红外线监视器。公寓大堂中挂满了广告位,对于芳有有这位公寓主人来说,那可全是钱啊!

还有那些高级白领、粉领,甚至是金领穿梭于公寓楼内,他们会将房租提前交到她手上,每天光是数钱她就数到手软,她去得最多的不是快餐店,而是银行——往里面存钱啊!

这样的情景光是用想的就让她兴奋得直冒虚汗……

哈哈哈哈!发大财了。

感谢你,我伟大的、已经忘记长相并且死去的爷爷。

按照律师先生的说法,97路车坐到底就能看到芳邻公寓了;还是按照律师先生的说法,芳有有揣测,能一眼就看到的公寓想必是又高大又雄伟又富丽堂皇的。

依然是按照律师先生的说法,下了公交车的芳有有不太肯定自己面前的这栋公寓是否是她继承的那一栋。

的确是商住两用的公寓,最下面是一间两三百平方米的商铺,可惜一眼就看得出来空置已久。上面一栋五层小楼独自飘零在灰蒙蒙的城市里,方圆一公里内连个三层楼的建筑物都看不见,的确如律师先生所说,一眼就能看见。

公寓门口那硕大的四个字——“芳邻公寓”把芳有有剩余的联想全部粉碎,她实在看不出来它跟自己想象中的豪华公寓有任何联系。

芳有有摸索着走进公寓,这楼不知是哪年建造的,一层一户,甚至没有电梯。每一户分三室两厅一卫一厨,却有两百平大,虽是一个门却足够两户住。

该说它当初的设计就不合理,还是埋怨它的主人一点赚钱头脑都没有?

据她分析,这栋公寓不但难以出租出去,还得负担高额的物业维修费用。这哪是黄金雨啊?这分明是在她惨痛生活中再泼点硫酸嘛!

上天啊!那万能的上天啊,你放过我吧!

“你就是芳老爷子的孙女?”

上天不但没放过她,还跑出来教训她?芳有有耳朵打了一个苍蝇,猛回头没见到老天爷,倒是正对上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剃了个平头,一米八的个头配上轮廓分明的脸一看就跟那种憨厚型的傻男人扯不上边。

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装可爱对这类型的男人完全不起作用,芳有有索性真刀真枪跟他干上了。

“我叫芳有有,是这间公寓的继承人。你上次交房租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你已经几个月没交房租和物业管理费了,但我希望你能尽快将这些钱都补齐交给我,否则我会重新刊贴租房广告,到时候可别怪我强迫你搬家。”对付恶人就得比他更恶——谁让他看起来一脸绝非善类的模样。

“我不是房客。”

“啊?”

难道是来要账的?她就知道自己命不好,天上就算下起黄金雨也不会落到她头上。爷爷不会将一笔高额的债务连同这栋破烂公寓一起留给她吧?看来者身形高大威猛,比拳头,她不够硬;比胆色……她还是寻找最近的路线逃命吧!

“我是这里的管理员——翟潜。”

如此说来……

收回准备逃命的脚丫子,芳有有挑挑眉头,一副有钱赚的模样,“现在我们是劳资关系喽?”

你是我员工,我是你老板,我干吗怕你?

“现在请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翟潜拢了拢眉头,到底还是选择沉默地等待她来提问。

眼见着自己在气势上稍胜一筹,芳有有更来劲了,“一、你在这里干多久了?二、你每个月薪水是多少?三、你享受什么待遇?”

“三年、两千、食宿全包。”

还真是简洁干练,跟他的发型颇为相似。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她也把自己的目的跟他说白了:“一千块钱包食宿,你要干就留下来,不干就走人。”想当初她当侍应生的时候,老板的态度比这个恶劣多了,每天累得半死,除去食宿也不一定能剩下一千块钱结余,还不包食宿。

翟潜撇撇嘴没说话,芳有有把他的态度自动归结为接受了,“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活了二十三年,头一回手下有了可以奴役的人,要是不使用实在太对不起辛苦了这么久的自己,芳有有摇手一指地上的大包小包,“你——去帮我拎行李。”

翟潜不动声色地一手拎起两件行李箱跟在芳有有后面,“提醒你一句,不要把芳邻公寓给卖了。”

“你管我?”他一点当员工的自觉都没有哪!居然管起老板的闲事来了。

“我不想管你,只是想告诉你,芳老爷子遗嘱的附加条款中有一条,如果他的孙女把芳邻公寓转卖,那么遗嘱就自动变更,你将不再是这栋公寓的继承人,芳邻公寓自动转到我的名下——我是好意提醒你,别把这么大的公寓便宜了我这个外姓人。”

拎着手里那些丁丁当当的东西,翟潜满肚子疑问,这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连热牛奶的锅子都搬来了?她是不是连用过的厕纸都有回收的习惯?

遗嘱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条附加值,芳有有竟全然不知。爷爷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既然已经把芳邻公寓送给她,干吗又备下这么一手?她眯着眼斜瞅着他,“你不会在骗我吧?”

“有意义吗?”他那口气仿佛在说:谁要跟你这个小毛孩子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芳有有决定有时间去找那个外表看似理性,实则无比感性的律师大叔问个清楚,在这之前她得先安顿下来再说——之前与人合租的公寓已经退给房东了,如今的她是个连栖身之所都没有的流浪汉。

“先告诉我,平时你住哪儿?”

“一楼的公寓。”那里一直是他盘踞的空间。

“那就把我的行李都放在你那儿吧!”她说得倒是一派潇洒。

怕她没听清楚,翟潜耐着性子重申一次:“我住一楼公寓。”

“我知道。”不然她还不住呢!“你一个人住一间公寓,如果我再单住一间,那整栋公寓就只剩下三间公寓可以用来出租。还不如我们俩共用一间,腾出更多的空间给房客,好赚更多的钱。”

“我不习惯与别人合租。”他横摆着的眉头竖立着不容动摇的威信。

换作别人看他那脸凶气或许会被吓得妥协,她从小看那些要账的地痞流氓的脸色长大的,还会怕他?

直接踏进他的地盘,她用行动宣告自己的主权:“从今天开始我就住这里了,你把东西收收,给我腾出一间房来。”

“我说了,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

“我也说了,我决定住在这里。”现在到底谁是东家,谁是员工?她叉着腰仰着头微眯着小眼瞪他。

见自己凶恶的嘴脸吓不倒她,翟潜索性玩起智取的招数,“我可是个大男人,你跟我同处一室不怕不方便?”

“方不方便我说了算。”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

小丫头不怕死?翟潜二话不说,长臂一伸脱去了上衣,****的胸膛直接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他毫不避讳。

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芳有有拿出身为东家的气魄,“我以东家的身份命令你把衣服穿起来,否则我扣你这个月的工资。”

“我现在在自己的住处,我愿意穿着衣服,还是满房间裸奔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比横,她还会输给他不成?不就是脱衣服嘛!谁不会啊?

芳有有学着他的样子,双臂一伸,转眼间上身就剩下一件小可爱了。

她到底是不是女生?居然跟他比脱衣服?说心里话,翟潜惊讶极了,可脸皮却绷得紧紧的,不肯退让,更不愿就此认输——个性如此,他也不想的。

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位置,他的口中居然窜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来:“有本事你接着脱啊!你看我会不会眨眼。”

“脱就脱,谁怕谁?”

一股火气升上胸口,芳有有二话不说连小可爱也给脱了,上身仅着贴身的内衣。光滑的肌肤暴露在凉风中,冷飕飕的空气和同样冰冷的羞辱感让她浑身打颤,她却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静对着他。

下意识里她明白,如果此刻征服不了眼前这个男人,这辈子也休想让他信服她这个东家。

这场征服翟潜的战斗却远比她想象中难打,他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眉不皱地紧盯着她,目光交替间,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谁先挪开目光,谁就输了这场战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僵持仍在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芳有有只觉得全身冰冷,可脸颊上却有滚烫的液体在一路向下攀爬,滚到嘴边竟是咸的。

她哭了?

她脸颊上的两行泪让翟潜浑身一怔,手自然地拿起自己脱去的T恤抛向她的肩膀,他沉默地背过身去将她的行李拎到原本供他单独使用的大卧室。

这一战就算是他输了,上天注定他终身臣服于她的脚下。

芳有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起来,好像很多年来积聚的委屈全都压到了这一刻,一直压出了她的泪腺所能承受的范围,然后便是决堤。

她不想哭的。

很小的时候,她看过妈妈哭,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背着台灯的角落一阵阵地抽泣着,可是她哭完了,爸爸还是选择跟妈妈离婚,继父还是拿了妈妈所有的钱跟别的女人跑了,妈妈还是要背负高额的债务。

后来妈妈病了,病得很辛苦,却反倒不再流泪。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芳有有就知道,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除了显示自己的懦弱无能,再无他用。

这天的泪水来得突然,让她不知所措,甚至觉得丢脸。

她不理会帮她提着行李进卧房的翟潜,一个人钻进了洗手间,只想逃避自己的眼泪。

没来由的恼火让她拿起洗脸台上的电动剃须刀去剿灭墙角的灰尘、蛛网,她让电动剃须刀马力全开,对着斑驳的墙壁充当起除草机的作用,不到片刻工夫,墙皮脱落了,剃须刀不转了。

余怒未消,她像个不懂事的儿童,摔倒了就踹地——她有劲没处使的双手又把愤怒撒在洗衣机上。一下子捣这个按钮,一下子转那个键,洗衣机一会儿甩干、一会儿放水,不到三分钟彻底罢工。

她继续寻找下一个泄愤的目标……

“你闹够了没有?”

翟潜靠着门框悠悠然地看着她疯子似的举动,“这些东西可都是公寓自带的,折腾坏了,作为东家你还得拿钱去买,划算吗?”以她锱铢必究的个性,他不相信她还下得去手。

这回他估计失败,芳有有十年难得发回疯,一旦发作神也救不了。她一把将他拽过来,魔爪直接伸向他身后的门,用尽全身气力甩上门,她也将自己满身的戾气一并甩掉了。

被抽掉气力的身体颓然地倒在门边,她就像一根被榨干汁液的甘蔗,撒了一地的是她疲惫不堪的心。

翟潜默默蹲到她身旁,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身体。

许久许久,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她指着他的鼻子大哭——

“你欺负我!”

我哪有?他在心里争辩,嘴上是半个字也不敢再提。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这个弱小女生。”

你这副模样哪一点符合弱小女生的形象?再说,又不是我扒光你的衣服,是你非跟我赌气脱衣服的,大不了你下回再脱衣服,我奉陪到底,这样你总不吃亏了吧——黑眼珠积聚到眼眶上方,面对她的含泪控诉,他只是闷不吭声地陪她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你还……你还占我便宜!”

事关名节,翟潜不得不为自己讨个清白,“我哪有占你便宜?你又没脱光,我也没动手,再说,你……你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可看的。”他说的是实话,可以举三根手指向老天爷发誓的大实话。

因为他的实话,芳有有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再一次受到创伤。快速穿起他提供的遮羞衣服,那一瞬间他的气味将她的周身紧紧包裹,冰冷的身体忽然恢复温暖,她的手握着衣摆,心情竟比刚刚更加难以平静。

也许是洗手间的空间太小了,她才会觉得呼吸困难。站起身,她拉住门把想要逃离这个狭小的、有他存在的空间。

这一拉才发现,刚刚她甩得太过用力,洗手间的门……打不开了!

“你快点修门啊!让我出去!”

翟潜已经试过了,门锁卡住了,没有工具他根本没办法把门打开。耸耸肩,他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你是公寓管理员哪!你要是连个洗手间的门锁都修不好,我爷爷凭什么每个月给你两千块钱,还包你吃住?”

“现在已经缩水成一千了。”在这个小气房东的驱使下,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白给她干活,还帮她数钞票的。

“你要是没办法在三分钟之内把门锁给我弄开,你相不相信,我会让你的薪水降到五百?”她出语威胁,没办法,实在是太想离开这里了。

披着男人的外套,跟光裸着上身的他单独待在洗手间里,怎么想都有点诡异哪!

翟潜心里也不禁嘀咕起来——我一边努力撬锁一边还得听你威胁,我招谁惹谁了?

“你那么急着出去干什么?”他曾经在一个地方学过很多种技术,就是没有学过撬门撬锁这类偷盗技巧。

她抱着肚子动又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喘,还能是为了什么?“我要入厕。”

“这儿不就有吗?你还要出去干什么?”

“不是我要出去,出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他在这儿,她还怎么入厕啊?

“我背过身不会看你的。”谁喜欢看别人上厕所啊?他又不是变态。

她也不是,所以不想让别人倾听自己上厕所时一泻千里的水流声,“总之你快点把门弄开啦!”

“要我快点弄开是吧?”他二度确认,“这可是你说的!”

在得到她的首肯后,他脚起脚落,好端端一扇洗手间的门硬是被他给踹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芳有有吓得小便都憋回去了,满心里直为自家的门哀悼,“你……你就这么把它给踹开了?”

“你说要快点弄开的。”罪不在他。

“是!是我说的,可我没说你可以把门弄坏吧?所以,修门的钱从你薪水里扣。”她是东家她说了算——谁让他有个女东家,还是嗜钱如命的小气女东家,怪他倒霉。

现在,面对没有遮蔽的洗手间,芳有有更是有尿不敢尿了。

折腾了一圈,待芳有有用过二楼的洗手间再转回到一楼公寓里,翟潜正在试用洗衣机。再看满地的螺丝起子和运转正常的洗衣机,她猜测他已经把它修好了。

“这么快就修好了?”

“好在坏得不是很彻底,否则就得重买零件安装,起码有两天用不了它了。”说着他又动手拿起他的电动剃须刀,这个更简单了,清除刀片夹层内的脏物,很快就修好了。

不理会杵在那里做惊讶状的芳有有,他径自从储藏间里翻出石灰粉、涂料、水泥、混合胶等物件,大有做粉刷匠的势头。

“你干吗?”

“洗手间里的那扇墙原本就被水泡坏了,如今被你彻底毁容,我趁着这个机会给它做美容吧!”

他手脚麻利地拌石灰、掺水泥、抹涂料,哪里该用烘干机,何时上涂料,他门儿清!

等着墙壁干透的工夫,他又拿出木料来修复木门。芳有有不过是做个饭的工夫,那扇只能用残骸形容的木门居然修复一新。

吃惊之余,芳有有忽然问他:“你有什么东西是修不好的吗?”

他手上的活停了停,过了半晌方才吐出几个字来:“人的身体和心。”

那一瞬间,芳有有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无所不能的男人好脆弱。

他是不是被伤过心,至今仍未修复呢?她好奇地想追问,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床的关系还是几天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芳有有合上眼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医生不是说了嘛!睡不着的时候千万不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让自己的大脑停止运转,最好的办法就是起来转转反而有助于睡眠。

芳有有遵照医嘱,一骨碌爬下床,顺着心意往公寓的最高处爬去。不期然,她唯一的员工也在那上面。他坐在天台边沿,两条腿悬挂在半空中不停地晃啊晃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

月光流淌在他高挺的鼻梁间,看上去却是那么落寞。

他不快乐,她看得出来。

有句古语叫: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是吗?她效仿一回古人得了,“我在想爷爷为什么要把这栋公寓留给我。”

“你是他的孙女儿啊!”

“可事实上,他有很多孙子、孙女,虽然他只有一个儿子。”这话得从她那个不争气的老爸说起——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我随妈妈生活,对爷爷的记忆很模糊,倒是听说爸爸是个不折不扣的挥金如土的二世祖。”对父亲的记忆可远不止这些,“我妈不是我爸的第一个老婆,也不是最后一个。听说我爸有六七个孩子,到底是六个还是七个,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告诉他,虽然整个天台就他们两个,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也看不到第三个人类生物,“据说,我爸的孩子中有一两个还说不清楚是不是他亲生的呢!”

具体情况她也全来自听说,不过爸爸结过很多次婚倒是众所周知的娱乐新闻。这两年不怎么能看到自己父亲的花边新闻了,好像是因为他把家产败得差不多,已经基本远离上流社会,所以他的风流韵事也就够不上娱乐范畴。

“有这样一个儿子,爷爷应该很生气吧!是不是因为这样,爷爷才宁可把芳邻公寓留给我或者你,也不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

“芳老爷子只是想守住芳家最后一点根基。”还有其他的理由,待芳有有住下来,她自己能一点点地感受到。

翟潜只是任两条腿悬挂在半空中,那种飘飘然身在高处的寒意有助于他清醒,迫使他不再迷惘。

“不要卖掉芳邻公寓,老爷子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幸福。”

芳老爷子半身不遂的那阵子,每天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拿着她婴儿时的照片,颤巍巍地指给他看。不太清楚的口齿诉说着她三岁前的种种丑事,翟潜都快能倒背如流了。对她的裸体,他可谓是一点都不陌生。

“你呢?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凭几个小时的接触,芳有有也能看得出来,他绝非寻常人物。凭他万能修的手艺,到哪里也比留在这里挣得多。

“你是从哪里学的这么多维修手艺?”她好奇得很。

“监狱!”他从来不想刻意隐瞒他的过去从前,尤其是那段黑暗的历史,“如果你平均两个月就要换个监狱部门待待,而你的狱友中很多都是从社会底层爬进监狱的,他们掌握着各种足以让自己或好或坏活下去的手艺,你自然就能学会修理更多的东西。”

感觉得出他来历不凡是一回事,亲耳听到他曾经坐牢的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不知不觉间,她的双腿竟也丢到了天台外面,晃啊晃地寻找着生命的平衡。

决定了!“我不问你的过去,只要你现在好好干,没准我会给你加薪水。”

他浅笑,要一个小气的东家加薪水可真是天方夜谭,“你不怕我这个罪犯吗?万一我是因为杀人放火被关起来的呢?”

“既然爷爷肯留你在这里工作,说明他相信你,而我……相信我爷爷。”

“看来,你对芳老爷子已经开始有了解了。”

“承蒙夸奖!”

那天晚上聊到最后,芳有有还是没能完全了解翟潜的过去和背景,不过那不要紧,她开始相信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她有关他的一切的……一切!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