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沈羲遥去了和妃处,毕竟和妃有孕,他不能不顾。因要蕙菊次日去找黄总管,我便没有让她值夜,早早遣她去睡了。
但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丽妃说的话,她父亲书写的习惯,这点我真的没有注意到。所以,我有些担心,三哥有没有注意到那样细小的习惯,那通敌的文书,到底做得是否和孟翰之亲笔一样。
当务之急,得见三哥一面。好在后日便是他们入宫觐见的日子了,我也有机会问一问,并且做出补救。至于丽妃想见沈羲遥一面,我也自然会安排的。
第二日傍晚,蕙菊从宫外回来,黄总管当时是觉得将其放在行宫是“暗贬”,心中有些不满,索性请求去守陵。如今,我意将主管宫中宫女太监的调配的工作交给他以作报答,这是总管太监的最高权利,他不会不答应的。
不出我所料,黄总管答应了。不过此事非一两日可成,他愿意等待。而张德海,我给了他这样一个教训,自然也会给他甜头。比如,给他宫外的亲哥哥的小儿子,也是过继给他的“儿子”,一个肥差。
既然想好了,便需跟大哥知会。一切,就在明日。
这一晚,沈羲遥虽是在柳妃处用的晚膳,但却会留宿坤宁宫。
他来之前,我坐在西暖阁里巨大的雕花铜镜前,慢慢得梳着鬓间垂下的长发,馨兰在一旁用金桂香仔细得薰着一件丁香色贴金
鹧鸪杭绸衫子,蕙菊带着紫樱、冬梅端了点心茶水进来,一一摆在小圆几上。
“娘娘,晚膳您只用了一小碗饭,奴婢炖了些阿胶红枣,娘娘吃一点吧。”蕙菊亲自端了只粉彩蝴蝶碗过来,还没走近,我便问道了那阿胶的气味,不知为何有些排斥,挥挥手:“没胃口,你先搁在那里吧。”
蕙菊担忧地看我一眼:“娘娘最近胃口总是不好,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笑了笑,伸平双臂由馨兰将衫子穿在身上,蕙菊有眼色地从首饰匣中找出几把紫晶缺月发插并珍珠发针,为我妆扮好。
“皇上快来了吧。”我看了看窗外的飞霞满天,院中植了几株樱树,此时樱瓣翩飞,似是漫天的粉雪,轻盈细婉。
月亮刚升到树梢上时,沈羲遥便带了一身春日特有的花草气走了进来。我一面为他解开身上一件短披风,一面笑道:“皇上可是从武陵春色来?”
因从柳妃的昭阳宫到坤宁宫并不会经过武陵春色,所以听到我那样问,沈羲遥很惊讶。
“薇儿怎知?”
我的笑容如同花瓶里插的一捧盛放的绣球花一般,灿烂但不失温柔。我将还在手中的短披风翻出一角给他看,那上面有几处黄中带紫的斑点。
“这是王冠百合的花粉,微微发紫,御花园里只有武陵春色的四面亭外种了一些,臣妾早晨让她们去采了几颗,故而认识。”我将披风随手给了旁边的紫樱,“一定是皇上赏玩时不小心弄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