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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童话般的白房子,外观精致,里面更是雅致极了。
墙壁上挂着几幅图画和几件很有品味的手工装饰品,很可能是由她精心制作的。垂地窗帘边有一篮摇曳的鸢尾花,一看就是女性打理的。一条妃色花纹的桌布,精巧的蕾丝,配上一桌盛开的鲜花,更是增添了属于女性和家的温馨气息。
更巧妙的是,屋内留着为孩子玩“过酒酒家”而设置的角落。在这一处角落,可随时换取的墙壁和地板上留有涂画的痕迹,并悬挂着可爱的饰物和贴画,书架上还有做手工的材料。
殷然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个角落,他的笑容凝住,深邃的眼眸里闪过波光。她的心陡然揪紧,因为她看出那是泪光。
她知道,所有的事都瞒不过他,包括孩子们的存在……从得知她的下落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好久,阎寒才转过头来凝视她,喑哑地开口:“我看到你的招聘广告。”
殷然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搁在膝上的双手也跟着一抖。
阎寒感觉到了这轻微的颤抖,他若有所期、轻声地问:“我来应聘做保姆,可以吗?”
殷然凄迷地望着他。虽然她的身体和举动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但她的眼神始终是忧伤的,所以,她的心也是悲伤的。
蓝海丝去了意大利,法国的学校假期又多,十月份的十几天小假期快要到来了,要兼顾工作的她很难做个全职妈妈,必须请保姆照顾孩子们。
面对她的沉默和忧伤,阎寒感到一阵痉挛迫压着他的心脏,他呆呆站在那里,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殷然面向落地格子窗,她垂下睫毛,感受到它们的湿润。
“我请的是女保姆。”
阎寒望着她,目光带着可以感知的温暖和怜爱。
“我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买东西,还会通水管、修理电器、整理花园、刷房屋、洗车子……二十四小时任你差遣。我可以把孩子们照顾得很好。”他直视她美丽的眼眸,眼里有着爱意的伤感,“因为我比谁都爱他们。”
殷然深深吸气,双手放在胸口上,忍住泪意。
他谈笑之间挣得的钱,是别人一生也望尘莫及的。而他前来做保姆,是因为责任和爱,因为她和孩子们是他的妻儿。
为什么她让孩子们一出生就知道爸爸是谁?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依然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男人——重情重义,重承诺重责任。百分之八十的坚信让她执着地爱着这个男人,百分之二十的顾虑让她选择离开这个男人,害怕事情的真相击碎她心中某样东西,更害怕事情的真相导致“冥影”对他的伤害。四年后,真相大白,悲喜交加。她没有爱错这个男人,对于他间接导致父母伤亡,她没有恨和愤怒,却有责怪和悲伤。
门铃突然响了。
殷然的心加速一跳,走去开门。
两个小人儿步伐欢快地跑进来,无视旁人地冲进殷然的怀里。
“妈妈,我回来了。”男娃娃伸出小手去拥抱她,亲吻她的脸颊。
“妈妈,我回来了。”女娃娃亲亲她,用小脸蛋去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柔软小巧的身子,将他们精致的小脸蛋和柔软的发丝辉映得粉红晶莹,让人产生一种身处天堂的眩惑感。
阎寒屏住呼吸,被眼前美到极致的小东西震撼住了。四年前殷然离开之前,他知道她已经怀孕,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龙凤胎。
孩子们终于注意到妈妈旁边多了个人。他们缓缓抬起小脑袋,忽然,两双眸子如发现奇迹般地定住了,圆睁着不再眨动。
阎寒缓缓蹲下身,满怀激动、喜悦的心情,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位小天使。男娃娃一头黑发,五官漂亮极了,蓝黑色的眼睛机灵又友善;女娃娃长着玫瑰色的脸蛋,这是一张精致、热情的小脸蛋儿,金发又柔又滑,头发梢处有些卷曲。
他微颤着双手,想将他们揽入自己怀中,但动作停顿在空中。他最终没动,怕吓着他们。
熠儿漂亮的小脸上充满了爱意,用纯真、快乐的眼光看着他,“Papa,你是Papa吗?”
筠筠的眼睛里闪着光芒,精致的脸蛋儿红扑扑的,“Papa,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阎寒点头,含泪的深眸里带着温柔的爱意。
两个娃娃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不过,爸爸比他们想象的要高大很多!小家伙们觉得和爸爸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小了。
熠儿走上前抱住他的腿,爬到他身上去,露出他娇憨的、讨喜的笑容,“Papa,我好想你。”
筠筠坐在他的膝盖上,用她那一双小小的手拽住他的衣领,黑亮水灵的眸子在他脸上巡视,“Papa,我也好想你。”
小家伙们攀着他的脖子,用红苹果一样的小脸蹭着他,噘起小嘴去吻他,将他的脸颊浸湿个够。孩子们感觉到,爸爸的胸膛宽厚有力,和妈妈的柔软不同;爸爸用带有胡碴的脸轻轻地亲他们时,和妈妈的柔滑触感不同。这些对孩子们来说,都是新鲜的。
意料之外的接纳和热情,几乎使阎寒不能呼吸,贪婪地凝视着他们,他们有着如此聪明、快乐的小脸蛋,水晶一般的皮肤,一举一动又是那么可爱、讨喜。他吻着他们的脸蛋,紧紧地抱着他们,简直爱他们到疯狂。
无意中抬头,看见殷然转身的那一刹那,从眼睛里垂落的泪水和嘴角的轻微弧度,微焰在他胸中燃起,他的心,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温度,一缕无可言喻的温暖情绪,在他冰冷而寂暗的心中蔓延开来。
淋了一场秋雨,殷然遇寒感冒,幸亏并不严重。
早上,阎寒正把热乎乎的小面包放在餐桌上,并为孩子们涂上草莓酱和奶油,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情绪围绕着他,这种感觉超过在谈判桌上征服对手时的心情。
淡蓝花纹的桌布上,摆着小面包、牛奶和水果,还有殷然最喜爱的草莓酱和牛油。不过放置在她前面的是一盘意大利通心粉。
她抬头,正好迎视到他一脸的温情。
“上面的肉酱是蒸的,不会上火。”香喷喷的肉酱、红红的西红柿酱,香气扑鼻,诱人食欲。
殷然打开餐巾,拿起刀叉。
阎寒虔诚地望着她搅拌、举叉、咀嚼的举动,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原本拿着烤面包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们,突然发现爸爸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直望着妈妈,好像把她当成了可口的食物。然后,他们咀嚼食物的小嘴慢慢停了下来,微微张开。
熠儿站起身,将自己吃到一半的小面包举到阎寒嘴边,“Papa,你吃。”
阎寒收回目光,对上儿子同情而期待的眼神,他内心涌现出感动,张口吃掉他手里的小面包,然后将欢喜的小人儿抱回椅子上坐好。
“妈妈,今天我们可以不去学校吗?”熠儿问。
殷然愕然,“为什么?”
“如果我们去上学,Papa走掉了怎么办?”天真的小脸上布满认真和担忧。
“对哦,如果Papa不见了怎么办?”筠筠自阎寒的脖颈处转过小脸蛋,担忧地望着她。
殷然看着孩子们兀自期待的眼眸,一时无言以对。
阎寒俯下身,投给儿子一抹无比温柔、慈爱的微笑,伸手将他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Papa答应你们不会走掉,你们乖乖去上学,不要惹妈妈难过,嗯?”
孩子们点头,“拉勾勾。”
阎寒哑然失笑,伸出尾指和孩子们拉勾勾,表示承诺。
临走时,殷然为孩子们涂上润唇膏,呵护他们稚嫩的小嘴唇,以免干裂。
熠儿拥抱了她一下,亲亲她,说:“妈妈,你要在家里看好Papa,不要让他走掉哦。”
筠筠也亲亲她,问:“妈妈,Papa不会离开,对吗?”
殷然怜爱地望着孩子们,她跪在他们的面前,并把他们的小身体搂在自己温暖的怀中,“是的,孩子们。”
阎寒站在一旁,深隐自己的沉郁,温柔地微笑,看着她和孩子们交谈。
等孩子们开心地坐进车子里,殷然下意识地侧过头,发现他正站在自己身侧,对自己微笑。那俊美的笑容让她的心怦然一动。这是她唯一所爱的男人,他的身形气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永远有着让她窒息的迷恋。
“谢谢!”阎寒开口,低沉而轻柔。
殷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她淡淡道:“回来的时候买些肉类蔬菜和水果,还有两斤毛线。”她说好颜色和品牌,以及各占的比例。
这番话语,意味着她的真正允诺。但阎寒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她递上来的几张钞票给弄愣了。
他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钱,又抬头看了看她,略微有些难为情和犹豫。
殷然看出他的窘意,明白他为何欲言又止,“你不愿意?”
“不,我很愿意。”他急忙摇头,仿佛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才悲壮地接过她手上的钱。
“余下的钱,是给你的小费,你自己留着吧。”
高大的身躯站在原地,被这一句话轰得头脑发白。
一个男子从隔壁房子走出来,身穿花衬衣和丝质长裤,扭腰摆臀地走上前,朝两人打招呼。
“早上好!让我先来自我介绍,我是探戈,美国模特儿公司的总经纪。阎先生,我终于在这里找到你!我看过你的一些照片,发现你很有塑造性,只成为格希的幕后代言人太可惜了。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公司,成为专业、一流的名模,出现在世界各处的杂志、屏幕上。”
阎寒皱眉望着这个搔首弄姿、朝自己抛眉眼的男人。
探戈?!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过,是世界顶尖的模特导师。不过出乎他意料,探戈竟然是个男性,而且是个弱不禁风的娘娘腔,看起来和殷然差不多高,大约一米七三。
“很抱歉,我没有兴趣。”他淡淡地拒绝。
“没兴趣?!”探戈不可思议地反问,“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对超模这个头衔不感兴趣。难道你真的准备待在这里当奶爸吗?”
阎寒脸色微沉,“他们是我的孩子,所以我不是他们的奶爸。”他有些不悦地纠正,对“奶爸”这一称呼很是介意。
“可是你做的工作就是奶爸的工作啊。”探戈无辜地冲他眨眼睛,并满怀期望地道,“我相信我一定能说服你加入我们公司,或许我可以找你的家人谈谈。”
阎寒微微眯起眼,神情骤然变冷,“我不喜欢被人打搅,更不希望有人打搅我的家人。”
“哇!阎先生,你好Man,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探戈挥舞着莲花指,双眼冒着泡泡。
关节活动的声音陡然响起,准备将不知死活的娘娘腔打飞出去。蕴蓄着强大力道的拳头猛然被一只纤柔的手轻轻握住,轻易制止了一场人肉沙包表演。
阎寒缓慢地逼近探戈,一字一句地道:“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有人打搅我的家人。”
探戈望入他蓝黑色的深眸里,陡然打了个寒战。他看不到什么,却感到莫名的恐惧。一定是见鬼了,要不为什么会莫名地感到心寒?
他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再瞧瞧后面,一脸神经兮兮。看来今天不利出门,为了避免天灾人祸,还是待在家里为好。
他耸耸肩,打道回府。
原本轻握着他拳头的纤手缓缓松开。
“还好吗?”阎寒反手握住殷然冰冷的手,一手抚上她的脸颊。
殷然轻摇头,明白他为何骤然迸发杀气。任何来路未明、意图亲近她的人,他都保持绝对的警惕和敌意。
“别担心,他不会来打搅你们。”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用这么轻柔的语气,说出最坚定的诺言。殷然的心暖暖的,酸酸的,她微微侧首,躲开他温柔的目光。
微乱的发丝垂落到额前,他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去,指尖在她的容颜上细腻地划过。然后,他俯下脸去吻了一下她的红唇。
“回屋内去吧,小心着凉了。”他轻声叮嘱道,朝她温柔地笑笑,才转身上车。
殷然倚在门边,眼睛追随着车子远去的身影,一直到它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粗大的法国梧桐,路面上随风飘舞的金黄色的梧桐落叶,一派安详的秋日景象。看着这入画的景观,似乎会想起什么……
当阎寒送孩子们上学后买菜回来,便看见殷然坐在后花园的太阳伞下抬头望天,神情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他走到她身畔,凝视着她优美的侧脸。
她的眼睛很深邃,很清澈,长着柔软而浓密的眼睫毛,俏挺的鼻,温软的红唇勾勒出漂亮的弧线。已退尽少女的稚气,出落得越发妩媚动人。
阳光照在她脸上,卷曲有致的发丝在她优美的五官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美得极致。
他感到一阵的昏眩,一如初见那般,心弦震荡。
他转身走进屋子,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披肩和一盘水果沙拉,胳膊处还夹了一本书。他将水果沙拉和书本放置在桌面上,伸出手轻握她的双手,抚摸她的脸颊,发现没有先前冰冷。
殷然缓缓侧首,望着他,感受从他温暖有力的大手传来的热气,无语。这感觉似曾相识,是那种知道自己被保护得很好、被捧在手掌心呵护的感觉。
他向来很民主,很尊重人,即使结婚后,在很多事情上,不论是生活琐事,还是商业策略,他都喜欢征询她的意见。不是他没主见没原则,恰恰相反,他的迁就和民主更多地体现为对她的一种守护式的尊重和认可:呵护她,但同时赋予她许多权利,承认并助长她的能力。只有拥有温情与坚毅的品性、具备一定魄力的男人才有如此能耐。
阎寒将披肩放在她右边的藤椅扶手上,轻声吩咐道:“如果觉得冷就披上它,你在这里看看书,我就在屋里,有什么事叫我。”
口袋里揣着殷然给的备忘录,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几月几日几点要去的地点,要做的事。没办法,法国人干什么都要事先预约。
他将衣服放入洗衣机,挑出需要干洗的衣服,送到干洗店。回来时他顺路去了银行,缴清账单,结算支票本。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家,开始晾衣服、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擦拭家具,把孩子们的积木和玩具装入规定的抽屉或箱子。
忙碌的同时,他不忘朝窗口望,注意着后花园的殷然。
三个小时后,他满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擦了擦额上的汗。
看看天色,将近中午。他又马不停蹄地削土豆,清洗蔬菜做沙拉,配置好牛排,准备午餐。
等殷然吃过午餐后,他喂她吃药,扶她上床休息。
直到殷然入睡,他才离开。他的行李被搬入一楼的客房,所以他自然得睡客房。他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但这种无眠与四年来的难眠不同。
隔壁是书房。
他爬起身,走入书房,翻阅书架上的书籍,上面有殷然所记的笔记。她的阅读范围很广,但以商业为主,一如四年前,那时候,她喜欢找他讨论一些观点。在餐厅,别人往往以为两人是公司情侣。
阎寒认真翻阅着。与其说他在看书,不如说他在看笔记。
看看时间,他合上第五本书,走上殷然的房间,发现她已经醒了,正坐在格子窗前编织着一条小毛毯。
他倚在门边,静静地凝望着。窗外梧桐叶摇摇曳曳,阳光暖暖地洒落进来,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姿和优美的动作。眼前的一切,美得令人窒息。
过了一段时间,他缓缓走上前,在她身前蹲下。
殷然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跳跃的针线上,编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精致的篮子里,放置着各色毛线和两双刚完工的红色小手套,手工精巧,花纹别致,可爱又温暖。
“头还晕吗?”阎寒担心她操劳会累及身体。
殷然摇头,红唇微抿,没有说话。
“你常为孩子们织这些?”他望望她手中的小毛毯,又望回她,声音很轻柔,似乎怕唐突她。
殷然点头,动作依然,目光没挪移半分。
她不但拒绝他的目光,也拒绝说话,只是偶尔用眼睛和动作回应他,像是少了某种情绪的机械娃娃。
阎寒看着她,内心的痛苦尖锐而冗长,“谢谢你让孩子们知道我的存在。”
优美而富有节奏的动作缓缓停滞下来,“不客气,我是想让他们将来找你分家产。”
意外而又那么可爱的回答,让阎寒微微一怔。
一会,他轻轻一反手掌,握住她的手。
殷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温柔地执起她的手腕,将精致的凝香水晶瓶放置在她柔软的手心上。
“我一直好好保管着它,现在物归原主。”
红唇微颤,有种情绪将殷然提到嗓子口的声音咽了下去。她覆盖着水晶瓶的指尖在微微颤抖,隐隐若现的泪光浮漾在眼中,冰冷而忧伤。
瓶身依然温暖,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瓶里充盈了流光的“枫情”,香气悠远,错落有致。
阎寒望见她眼里的泪水,心不由得隐隐痛了起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像犯人被宣判了死刑一样,僵硬、呆滞。
他等待她泪水决堤的那一瞬间,但殷然没有,她咬紧红唇,默默摇头,低低开口:“对你来说,这是发明专利,是公司的所有物;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噩梦,不是纪念。”她把水晶瓶放回他手中,轻轻松开自己的手。
周日,街道上的人开始疏落,连景致也随着枯寂起来,但感觉更像巴黎。
梧桐叶飘洒不停,尽管这风景富于诗意,但为了环境的整洁,清扫落叶就成了阎寒一项不可少的劳作。他架起长梯,清扫屋顶上的落叶,再把地上的落叶扫尽,用大牛皮纸袋装好,然后开车送到专收落叶的垃圾场。
熠儿和筠筠很乐意做爸爸的助手,干活让他们很兴奋。他们的腮帮子红通通的,大大的眼睛闪着喜悦的光芒,小小的身体跟在阎寒的身后跳来跳去,俏皮得不得了。邻居家的小狗也跑过来凑热闹。
殷然来到后花园的平台。
桌面上,放置着一本她最近在看的书和一杯奇异果汁,是阎寒为她准备的。
抬起眼,看到阎寒穿着黑色的紧身T恤和牛仔裤在屋顶上一身汗水和灰土地忙碌着,每一个举动,都牵动有力的肌肉,勾勒出完美的躯体线条。汗水顺着他的脸庞直淌,额边的头发被汗水浸透,汗湿的头发和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看起来分外性感、迷人。
殷然一时移不开视线。这景象,赏心悦目,但更多的是使她感到安然和幸福。多年来,她无法漠视自己在深夜被噩梦惊醒的恐惧,为了安全终年漂泊无定的沧桑……在白日里看似安然,却在夜深人静处,吞噬心魂。
书上说,家是一所房子,丈夫是房子的屋顶,可遮风挡雨,抵挡冷雪酷日;孩子是房屋的窗户,以便房子里新鲜空气的流通;家一定有厨房,可以烧出美味的佳肴。多少年来,她一直渴望着……
阎寒清扫完树叶后,为蔬菜松土除草。
两个娃娃上前拉拉他的裤腿,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开口:“Papa,饿了。”
阎寒回头,这才发觉中午已至。他拍拍沾满灰尘的双手,蹲下身,抱歉地对孩子们说:“Papa现在就去做饭。”
刚踏入屋子,就闻到从厨房飘来一阵香气。他牵着孩子们走进去,发现殷然正在把最后一道菜装上碟子。她转身,与他的视线接触,但目光很快落到他身边的孩子们身上。
“小宝贝们,吃饭了,去洗手吧。”她端着菜,俯身笑道。
“哦。”娃娃们点点头,跑去洗手。
阎寒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深邃而专注。她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的低领毛衣,优美的脖颈上,系着嫣红丝巾,配上优雅的及膝裙,风情而感性。小腿上的肌肤比雪还白还细腻,阳光泻进来,把她的发丝染成嫩黄。
“抱歉,下次我会记得时间的。”
“没关系,我的病好多了。”说完,她垂下眼睑,在餐桌旁坐下来。
妃色花纹的桌布,配上一桌盛开的鲜花,家里立即温馨一片。松松软软的米饭,脆脆的生菜沙拉,还有可口的虾仁紫菜汤,更是使人幸福微笑。
阎寒受宠若惊,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殷然抬眼,望着站在一旁发愣的男人,困惑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
“吃饭了。”她轻唤。
阎寒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洗干净手坐下来,他将烹制得香喷喷的鲫鱼放置在她面前,“近来你的胃口不是很好,多吃点鲫鱼。”
殷然点头。产后,喜好鲫鱼的她,更是常常食用,不仅可以增加营养,还能有效催乳,保证两个宝宝的全母乳喂养。
“宝宝们刚出世,害怕奶水不够,也常吃这个,但很多时候又涨痛得坐立不安……”话语倏然停住,殷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微微低下头,躲开他专注的目光,把全副心思放在盘子里的鱼肉上。
“是我让你受苦了。”阎寒心疼地凝视优雅的小口咀嚼鲜美鱼肉的人儿。
“还好。”她笑笑,没有直视他,回答得很简洁。不知道他这句话是指他让她流落国外独自面对一切,还是指他让她怀孕……
阎寒想听她说下去,但她似乎无意继续。
殷然能感觉到,阎寒用眼睛看着她,那是想进行交谈的暗示,她的眼睛坚决地盯住那块鱼肉,不去看他。
期待的目光迎接不到她的目光,阎寒走到料理台前,把鸡蛋清放在盆里,用搅拌机搅,然后端来一盆冰,再把牛奶放在盆里,最后使劲转,使之渐渐地变成了结实的雪糕,准备餐后点心。孩子们都十分迷恋这些美味的甜点,殷然也是。
雪糕上面,铺着一层白色的奶油和果仁。
孩子们要了一个大大的雪糕,尽管他们比大号的雪糕大不了多少。
“Papa,我吃不下了。”筠筠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将剩下的雪糕拿到阎寒嘴边。
阎寒咬了几口,没想到筠筠没让他继续吃下去,把剩下的雪糕递到殷然面前,凑到她的红唇边,“Papa的宝贝,吃。”
没太注意的殷然,猛地被女儿这一举动弄得愣了下神,直直望着她期待的大眼睛。虽然她还是一个小东西,但她已经学会“分享”了。
杯子握在手上,有一种温暖缠绵的感觉。殷然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气味十分香醇,一口咬下去,满口余香,一如四年前的味道。
阎寒温存地望着她香甜地啃着雪糕,感到满足和幸福。
“孩子们已经放假了,多带他们出去玩,要注意他们的保暖。”殷然吩咐道,为孩子们把刚榨的草莓汁倒入牛奶里,甘甜中带点酸味,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味道,并且有助于消化,“我明天开始上班。”
阎寒一愣,“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
殷然抬头,看见他眼里的担忧,心头一暖,但她不露情绪地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每天的费用,我会在上班之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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