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九世轮回血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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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披星戴月

月黑风高,下下签,不吉。

很多无头血案都是发生在这样不祥的夜晚。

桌上的烛火在晕黄的灯罩里摇曳,到底是重伤未愈,一番折腾有些乏力,钱惊鸿支着头坐在镂空的红木圆凳上,自受伤眉头就未曾真正的舒展过,楼下的打斗声,越发的激烈,所注内力逐步加深,双方都在尽全力置对方于死地,连脚下的地板都在晃动,到底不是久留之地。

想着又要连夜赶路,钱惊鸿忍不住烦燥起来,没好气的喘了口粗气,收回支头的手,打定主意后扶着桌沿站起身,姜魄正好进来,两人相视而望,不约而同的露出同样的苦笑,多年相交的默契,彼此一个眼神便能传递心意,姜魄大步上前将店小二放在桌上的包袱提挎于肩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快步跨出房门,甚至没有再去前厅围观群殴,直接绕到后院出客栈,顾霓裳一脸心神不定的等在马车前,见两人出来,快步上前,将早已经不起折腾的钱惊鸿扶上马车,三人一行在夜色中再度上路。

入夜的小镇连打更的人都没有,静得很不寻常,一眼看去只有民宅深处星星点点的灯火透出,雨水落地无声,不安的气氛在三人之中蔓延。

“把火把点起来。”钱惊鸿一改白日里的慵懒,坐得笔直,神情凝重,蹙眉渐深,拢袖起手,撩起窗帘,喂过草料的马匹,在鞭子的催促下,嘶鸣着穿过本就不大的小镇,细密的小雨混合着马蹄溅起的泥土味,迷散在空气中,迷糊了本就不够清晰的视域。

“牛鬼蛇神太多。”没有回头,姜魄淡然笑道。

话音未落,四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到车前,拦住去路,手中兵刃泛寒——来者不善!

“想活命,留下那个女的。”领头的黑衣人上一步,刀尖直指马车。

“没想到狂刀门竟甘心给无双楼当打手。”姜魄猛勒手中缰绳,拉车的马匹抬蹄仰头嘶鸣着冲出几步踱步停下。

“早听说‘义剑三杰’的百晓生姜魄连鬼事都知晓,倒是尔等班门弄斧了。”领头的黑衣人反手收剑,倒也不矫情,爽快的扯掉蒙脸的黑布——正是方才客栈里那个领头的刀疤脸大汉。

显然顾霓裳早就知道狂刀门与无双楼勾结,只不过没想到,狂刀门今次是来要自己命的,顿时又恨又惧,身体如抖筛,颤抖不已。

跟顾霓裳面如死灰的神色不同,钱惊鸿苍白的面容镇定如往常,拢在袖中的手指却摩挲着金算盘的算珠,随时准备出手一博。

“不愧为狂刀门的少门主,这么快就从上阳教的五仪剑阵中逃脱了。”摸过藏于车架座下的书生笔,翻身下车。

“果然是你们的干得好事!”刀疤脸大汉身后的一个随从,沉不住气了,气势汹汹的从刀疤脸身后冲出来,提刀就要干,却被刀疤脸一眼止住,只能狠狠剜了姜魄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三对四,本就很勉强,更何况这三个里——一个重伤未愈的钱惊鸿,一个武功全失的顾霓裳,尚可一战的就只剩下从事发就未曾好好休息过的姜魄。

说起姜魄,最出众的不是武功,而是承袭于上任百晓生的那双能洞悉一招一式的眼睛和表面上隶属于义剑城的情报网。

每年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历任百晓生都会在《江湖月快报》上发布上一年度,天下英雄武功排位的《兵器谱》。

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想出名要趁早,出来混,若不能混出点名头,怎好意思回去见江东父老。

但凡在江湖上行走的都以能够在《兵器谱》上留名为傲,而历代百晓生单单凭手中这一本盘点天下的英雄谱,就已备受尊崇,而近些年随着姜魄个人加入义剑城,其身价更是水涨船高,不可一日而语,但凡武林大事必然会发帖拜请其到场,与一众武林泰斗同桌列席,其地位用德高万众也不为过。

同样是情报贩子,无双楼在江湖上就相当抬不起头来,那些桌子底下的交易就更加见不得光了,尽是些杀人越货包打听的勾当,若非顾无双多年不懈的在江湖积极走动,武林大会上哪里还会有他无双楼说话的份。

姜魄一句“打手”,直接给了狂刀门一记响亮的耳光,好在这个少门主狂天忤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堪堪沉下这口气,要知道,他得到的命令是带回顾霓裳,死生不计。

但是,在没摸清楚义剑城目之前,尽量不要与之交手,真要交手就必须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毕竟义夙煌这个武林盟主可不是当着好玩的,搞不好就是被整个江湖追杀。

“莫非那个两个臭乞丐是阁下故意安排的?”狂天忤一改先前对战上阳教的狂妄风格,收刀拘谨道。

“丐帮的墨长老若是听到狂少门主如此说他,可是要生气的。”姜魄打趣道,那不慌不忙的模样,摆明笃定狂天忤不敢先动手。

原来,先前在客栈中要饭的乞丐,竟然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墨长老墨倾听,这位墨大长老乃是当代长老中位份最高的六袋长老,受老帮主之命辅佐那位还未在江湖上露面的少帮主。

一直没有说话的钱惊鸿突然看了顾霓裳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身后的柜子里摸出一个梅花瓷瓶,开塞倒出一枚药香扑鼻的棕色小丸,掩袖丢入口中,皱眉咽下,起身便跳下马车与姜魄并肩而站,看着身边相交多年挚友镇定自若的笑容,钱惊鸿心里却直打鼓,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是陌生,脖间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他现在的情况已容不得他多想,他不知道下一刻钟,还能不能执刃一战,细雨打湿鬓角的两缕乌丝,被夜风带起,露出清秀的面庞,挑高的下颚,眼底的不屑适时而出,手中的金算盘夺目泛寒,嚣张的冲狂天忤挑衅,那眼底的自信,一如昔年三人结伴而行时的飞扬耀眼,“要打就打,废什么话,顾霓裳的命已记在我钱惊鸿名下,想要拿去得先问问我手中这把算盘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