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自落。
——王维《辛夷花》
禅门高手王阳明有过这样的两句话:“防山中之贼易,防心中之贼难”,“心如国王能行令,心如冤家实难防。”事实的确如此。
防人难,防己更难。防他人只需一双聪慧的双眼,一些明确的法则,以及严格的制度;防自己则需要心如止水的心性和勇于自扰的心境。法则好定,心性难炼。所谓“心中贼”就是欲望,是我们自甘向恶的本源,它与生俱来,隐藏在不易觉察的角落,随时迸发出来,成为一个恶念。它随身携带的砝码,重重的,金光闪闪,使我们不由自主的跟它一起倾斜下滑,最后滑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据说乾隆游江南时,问身边的大臣,水面上那么多船来来往往的在忙什么?大臣回答说,他只看见两只船,一只叫“名”,一只叫“利”。许多有修养的人能够避免利的诱惑,只有少数人能拒绝名的诱惑。真是“绝利易,绝名难。隐士僧人仍冀得名。”而林语堂认为此概括并不完全,他又把“权”加了进来,认为“名、利、权”这三者互相牵扯,相得益彰。有了名,可以收获利;有了利,可以得到更大的名;而有了权,名利随之即来。这就是从古至今许多“英明”之士买官的目的。
世人如何不心安,只因放纵了欲望。明末清初有一本书叫《解人颐》,对欲望作了入木三分的描述: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想娇容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买到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船少马骑。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当了县丞嫌官小,又要朝中挂紫衣。若要世人心里足,除是南柯一梦西。
可见人心不足蛇吞象,不是一句空言。做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就会成为欲望的奴隶,最终丧失自我,被欲望所役。
这个世界并不美丽,人性中的欲望也与生俱来,沉湎于欲望而不能自拔者称之为贪婪。贪婪使人迷惑,在不自觉中丧失了理智,无异于和撒旦签下了契约,直到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时,惊醒为之已晚,让本来的一件好事成了遗憾的事情。
人没有天生的免疫力。不管你自认为已经千锤百炼、修炼成佛,环境有时还会改造你,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随波逐流,摔破了头。那么,究竟该如何遏制欲望心魔的张狂呢?惟一的办法就是加强心性的修炼,时刻保持一颗平常心。佛家说心中要常备一眼清泉,以随时扑灭欲望之火。这眼清泉不是从荒郊野外移植的,不是向他人借来的,是自己勇于自扰勤奋修炼的结果。一个人若能时时反思自己的言行,不断的清洗灵魂皱折里的污垢,不断的矫正前进的方向,必超越俗尘造福人类。
因此,禅宗告诉我们,面对诱惑,要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不迷失方向,看得破,忍得过,做到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经得住诱惑、坚守住自我,才不会做出许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