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好莱坞的强权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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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影响力的传播(11)

影片《间接伤害》的早期版本剧本描写利比亚恐怖分子,而非哥伦比亚恐怖分子。最后的改动,接着好莱坞标准而论,当属艺术创作上取得的胜利成果。施瓦辛格本人就影片如何在思想意识方面发挥作用畅谈了自己的看法,令人耳目一新:

应该使影片给人带来娱乐,拍出英雄气概,因为观众就喜欢看这样的内容。他们希望影片有好的结局,他们希望看到复仇内容。观众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内容,要求也很强烈。我们在11月份搞了一次影片调查检验活动,结果证明观众都喜欢看到乐观积极的结尾。他们希望我们打击惩罚恐怖分子。因为现实生活中情况非常复杂。你知道吗?他们在哪里?我们都找到他们了吗?可是本·拉登似的人物还在那里,还有一些家伙也在那里,所以大家感到不太满意。但是在电影里你可以把问题解决了。这种幻想使观众看后感觉不错。

施瓦辛格事实上明确承认在一些具有回顾性、甚至带有种族主义色彩影片中存在着上述倾向:这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或越战期间没有任何区别。约翰·韦恩就是这样成了大英雄,还有柯克·道格拉斯和其他人。拍摄战争片,踢德国人的屁股,管他们叫“德国佬”,等等。这太让人开心了。在电影里美国人死的少一些,你知道。经常要重点表现一个人物。在那种情况下,观众就喜欢看那种事情。

《和平缔造者》

《和平缔造者》被宣传成一部对处于新安全环境中的美国军事力量进行思考的严肃动作冒险片。这是由梦工厂影业公司发行的第一部影片,取材于新闻记者安德鲁和莱斯利·考克伯恩合写的一部书《一点安全》。安德鲁同莱斯利合作写过多部专著,批评美国—以色列关系、尼加拉瓜秘密战争以及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所以,如果根据他们合写的原著拍摄的影片对官方认可的美国电影叙事内容提出挑战,我们也会表示谅解。其实《和平缔造者》这部影片依然同五角大楼——中央情报局的电话神话模式保持一致。影片讲述一伙由亚历山大·克多罗夫将军(亚历山大·巴鲁耶夫饰)率领的俄罗斯军中不满分子偷窃核武器,在乌拉尔斯将其引爆。

美国白宫核专家茱莉亚·凯莉博士(妮可·基德曼饰)与特种部队情报官托马斯·德沃中校(乔治·克鲁尼饰)首先一同前往奥地利,随后又去世界各地,力图找到失窃的核武器。当时科多罗夫正把核武器偷偷运往伊朗。但是,波斯尼亚塞族激进分子弗拉多·米里奇(雷内·梅德维塞克饰)携带核武器出逃,并把它交给了自己的半亲兄弟杜桑·加弗里奇(马塞尔·尤莱斯饰)。后者是一位失意的波斯尼亚政治家,企图在纽约的联合国总部引爆核武器。凯莉和德沃追查到他的行踪,但是同他们配合行动的特种部队小组却无法将他拿获。凯莉和德沃发现了加弗里奇,并与他正面遭遇。加弗里奇畏罪自杀,凯莉拆除了核弹的引信。

影片中,美国军方表现得非常珍惜人的生命。当恐怖分子将核武器运进伊朗后,德沃告诫他的突击小组“无论如何,不要向平民开枪”,然后交代清楚可以击毙什么人。当影片剧情达到高潮时,美军坚持慎重确定打击目标的立场受到了检验。德沃手下的神枪手不肯朝加弗里奇开枪,因为他跟前有一位小男孩,非常危险。神枪手禁不住大声哭道,“啊,天哪!”突出体现了这些人权共同价值观在美国军事力量系统中是多么根深蒂固。甚至当德沃重复发出一道明确命令,努力阻止在美国本土发生核爆炸时,军事当局最终也不愿危及一个儿童的生命。当然德沃也可以心狠手辣,不过那只是针对坏人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暴力行为被人津津乐道,格外赞赏。

乔治·克鲁尼解释说,在原来的剧本中他所饰演的人物让一位不带武器的反面人物拿起一支枪,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平等地“干上一场”。克鲁尼回想起他对导演说过的话,“我认为这家伙该死。如果我再次把他武装起来,你就冲淡了故事的生动性,他就当着我的面杀害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扮演一位军事专家。所以,这家伙死定了。我想把这场戏演成处决坏人,……这可不是《虎胆龙威》。”克鲁尼还透露说,他让自己所饰演的人物以杰克·尼克尔森在《义海雄风》中刻画的骂人将军为模本。这样一来,这位左翼分子的主要剧本台词中没有一句质疑美国政策,反而以讨人喜爱的英雄气概展示影片人物的硬汉形象。美国敌人的受害者要比美国的受害者得到更大支持。当然敌人已被妖魔化。在影片《和平缔造者》中这一点特别值得关注,因为它是作为一部塑造比往常更为真实可信,更加值得同情的敌人形象的影片而被接受、被宣传的。制片人瓦尔特·帕克斯表示,“我们知道,要是我们能把坏人表现得也有道义上的责任——即使他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那我们就是以新颖的表现方式拍摄传统的动作片,结果会变得不伦不类。”但对于加弗里奇带有“悲剧”色彩的描绘其实只不过是一系列老套简短的电影画面:冒着倾盆大雨守护在亡妻坟前,在大街上像连环画中的坏蛋一样高声喊叫,给遭到身心折磨的钢琴家画肖像。最终加弗里奇的银幕形象也反映出传统的“007坏人”形象,满嘴说着带有威胁性的电视剧台词,思想欲望扭曲变形,一心想要作恶杀人,精心策划全盘阴谋。相比之下,影片《和平缔造者》将绝大部分同情关怀都集中在以遭到追踪的德沃和凯莉为代表的美国军事力量中心阶层。德沃和凯莉二人一直处在威胁和紧张双重压力之下。纽约自身——美国与联合国权力的中心——最终成为值得同情的(潜在)受害者。民政当局与军事当局不断提醒我们,那枚炸弹可以毁掉“十个街区”,造成“50万人死亡”,“毁掉曼哈顿一半的商业区。”这座城市在地图上被显示为一个巨大的靶子,用红色标出,表明一旦发生核爆炸后放射性坠尘随即四散影响的区域。在搜寻加弗里奇的过程中,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他把核弹设定在10分钟之内爆炸,但是影片在倒计时上足足使用了20分钟时间,延长了观众代替纽约市民饱受煎熬的时间。在令人痛苦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包括颇具设身处地感的凯莉,会想到纽约就是恐怖袭击的目标。影片力图让我们相信,纽约是美国仁善的象征。为什么还有人想要摧毁它呢?他们发现的“第44个平行线”目标指的是萨拉热窝[1],或者任何其他一座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邪恶城市,包括那些恐怖可怕的城市,富有的俄罗斯黑手党在那里担任公司企业的领导者,把手下的暴徒派遣到大街上鸣枪开火,耀武扬威;那里的警察似乎永远在休闲度假,无所事事。影片《和平缔造者》忽略了原著《单点安全》的一些基本内容,更不用说有关核扩散的广泛辩论了。尽管《单点安全》在很大程度上描写一小部分美国决策者同官僚机构展开斗争,力图阻止核扩散。该书也对美国核武器政策提出了一些批评,例如,该书作者科克伯恩夫妇在书中提到了公司企业实力派人物对美国国家行为的影响,揭底披露说,美国和俄罗斯之间原本有一笔交易,让美国购买500吨取自俄罗斯核弹头中的高纯度浓缩铀,后来美国方面终止了这一笔交易,因为美国浓缩铀提炼公司认为自己提炼浓缩铀出售给军火工业,要比购买俄罗斯核弹头在经济上更为有利。

其他一些评论者把注意力转向负责协调美国空间军事行动的五角大楼空间委员会,该委员会的重要文件《2020年前景展望》制订出多项计划,拟在空间部署进攻性武器,包括核武器。《2020年前景展望》直接向美国政府中的有关实权派发话,称其宗旨就是要占据空间军事行动的先机,取得影响全球的绝对空间优势,保卫美国的商业利益,国内国际利益,军事利益和各种投资利益。另一份五角大楼报告重提尼克松的“疯人”理论,认为当美国至关重要的利益受到攻击侵害时,华盛顿应该显现出“非理性、报复性的”国家形象,因为“把我们自己完全描绘成理性冷静的形象肯定要吃亏”。至少当美国精英人物私下里交谈议论的时候,有关美国仁善的附带条件全都被抛到一边了。然而,当同样的思想要通过好莱坞运作体制进行传播时,任何不利的内容都被删除掉了,只留下不偏不倚的美国仁善形象。

《和平缔造者》这部影片把美国描写成仁善的全球领导者,严守本国权益规范,不越轨一步,无论在哪里只要认为时机合适都会动用武力,因为美国是唯一拥有力量、有善心、有能力这样做的国家。这种立场同许多分析人士,包括参与制片人士的政治观点相互抵触。这验证了好莱坞思想意识控制力度,因为即使某部影片由左翼人士拍摄制作,并被宣传为一部有思想内容的新型动作冒险片,其中的敌人值得同情最终还是要按照好莱坞现在运作体制的意图描写卓尔不凡的美国同命数短暂的敌人相对峙,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必须彻底消灭这些敌人。导演米米·里德评论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易受攻击的脆弱世界上,我们需要保护自己。我们希望这部影片能够表达出这样的思想。”就此而论,影片《和平缔造者》是成功的,因为这部影片看过后让人觉得确实应该保护自己,免遭整个中东地,特别是伊拉克、伊朗两国的伤害。影片提出的解决途径是目标明确的国家暴力行为,实施以后不产生负面后果。美国毕竟是和平缔造者。

《蓝博》续集

“9·11”恐怖事件之后拍摄的动作冒险片路数相似,有些则更为明显。影片《蓝博》(2008)的主人公约翰·蓝博生活在平和安宁的泰国。他把自己在密林中使用的小船租借给一些基督教传教士,他们计划要为缅甸的卡伦人提供援助。蓝博杀死了威胁传教士的河上绑匪。但是这些传教士刚一到达目的地,就落入恶魔少校帕蒂金手中。泰国官方派遣外国雇佣兵营救美国人。最后蓝博一举扭转了局面。影片内容没有什么悬念,无须评论。影片的潜台词是“英雄不死,只是改头换面”;《蓝博》的预告片突出表现了主人公的斗士哲学:“要是给逼急了,杀人易如反掌”。实际上蓝博在这部续集当中杀死的人数超过先前杀人的总和(有一种统计结果为236人)。更有甚者,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和平主义者自从亲眼目睹蓝博的战斗经历以后,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而且还用一块石头怒猛砸了一个卑劣下流的缅甸人的头部。前几部电影还有许多五花八门的衍生产品,包括玩具玩偶,动作射击的电脑游戏。还有一个儿童卡通片《蓝博和自由之力》(1986),展示了对于政治暴力的态度。温和的缅甸当局对于电影反映出他们的问题所引起的关注,对于史泰龙把缅甸的社会体制推到了大众的视线中表示欢迎。如果史泰龙主演的影片披露了美国在缅甸独裁政府的一些同谋内幕,他就应该多多防范那些军人统治集团。缅甸的独裁政府逃脱了因其人权侵犯状况而应该受到的制裁。

在1982年发现天然气后,一个国际财团——其中包括美国优尼科公司(后被雪佛龙收购)和法国道达尔·菲纳艾尔夫公司——在1994至1998年间修建了一条输气管线。在克林顿执政时期,这些公司已经和缅甸有了生意往来,免于国际制裁。英国的premieroil公司最终于2002年退出缅甸市场。天然气贸易是缅甸政府最大的一项财政收入;2006年天然气的出口量占其总出口额的一半。也许在电影中军人统治集团没有稳固实力站稳脚跟,但在现实中他们依然残杀百姓作威作福,视“史泰龙”之流如疯子不屑一顾。“9·11”恐怖袭击事件之后,电影业寻求新的极端表现内容的倾向不仅仅局限于当下流行的《蓝博》系列影片。好莱坞开始把表现合法的酷刑作为主流影片内容。2007年,美国陆军西点学院参加了一个由人权运动人士组织的见面会,会上西点方面要求“反恐24小时”的制片方停止对于酷刑的再三演绎,它们看起来太过逼真。《怒火救援》描写了一位前CIA特工向一个墨西哥匪帮复仇的故事,这个匪帮绑架了在他保护下的儿童。

在相似题材的影片《飓风营救》中,尼尔森扮演了另一位中央情报局前特工人员,他的女儿在东欧遭到奴隶贩子绑架。这位中央情报局前特工人员通过以前的同事协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为了从人贩子口中获取情报,他动用用了包括电击之类的酷刑。尼尔森最终击毙了正要对可怜的小吉姆图谋不轨的一个阿拉伯肥佬酋长,总算是结束了他的痛快杀戮之举,然后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一位著名的流行歌星那里学习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