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魔教余孽(歧路英雄传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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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少年心事 (1)

凌幻虚被逼无奈,只能先离开少林,一直跟踪着的那青年也踪影不见,令她有些沮丧。那青年此次出手,全是为了陷害自己,相信他不会离开少室山,一定还会有所动作,自己也需继续留在附近监视才行。

她边走边想,忽觉有人正悄悄地跟着自己。难道是那青年或他的同党?一念至此,她忽加快了脚步,转过山道,已隐在路边的大树之下。只听跟踪之人也加快了脚步,凌幻虚待得他走近,忽自树后闪出,拔剑刺去。

那人以剑相迎,黑暗中两人交手数招,凌幻虚只觉他剑法精妙、内力深厚,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心中暗暗吃惊,忽听那人低声道:“凌姑娘,是我。”却是楚天云的声音。

凌幻虚又吃一惊,急收剑不攻,道:“怎么是你?你何时到的?”

楚天云收起长剑,向四周望了一望,低声道:“这里不便说话,你随我来。”当先前行。

凌幻虚紧随其后,不消片刻,两人已到一间孤零零的木屋之前。那木屋依山而建,看来不似有人居住,楚天云走进屋中,不知在哪里扳动了机关,墙壁上已现出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回头向凌幻虚看了一眼,道:“请进来。”走了进去。

凌幻虚也走进洞中,只觉洞口在自己身后慢慢关闭,接着火光一闪,楚天云已点燃了桌上的油灯。她四下一望,原来这却是一间建于山腹中的密室。

楚天云转过身来,道:“我是两日前到的,一直藏身于此。”

“这是什么地方?”这木屋和密室建在少林的后山之上,楚天云又怎会藏身于此?凌幻虚心中甚是奇怪,于是问道。

楚天云微微一笑:“这是少林用于避难的密室之一,除了虚明大师之外,没有人知道。”

凌幻虚吃了一惊,道:“这么说,你已经见过虚明大师?”

楚天云点了点头:“我已对大师说明一切,他愿意协助我们查明真相。”

“那他刚才为何……”

“为免打草惊蛇,大师才装作被他们所骗。”

凌幻虚默然半晌,这才道:“既然如此,我上山之事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现在连那假冒者也已不知去向,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放心,适才我已先去追踪那假冒之人,见他又已易容成少林罗汉堂首座无相,这才前来追你。”

“罗汉堂首座无相?他也已被害?”凌幻虚道。

楚天云叹了口气:“这两****和虚明大师暗中观察全寺上下,发现其中有几名弟子甚是可疑,今日终于能够确定谁是奸细。我和大师商量过,想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看他们究竟有何图谋。”

“这样也好。”凌幻虚点了点头,“昆仑掌门布翼也已用了假死之法,暗中监视假冒他之人,相信一有线索,就会通知我们。”

楚天云道:“我也已警告过点苍掌门杜七先生,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让那些人有机可乘。现在只等欣仪赶来与我们会合,这段时间,我们可暂时留在这里。”

凌幻虚道:“适才我跟踪的那青年武功甚是高强,我也听得有人称他为‘左护法’,看来他们果然是烟罗教中人,不知你认不认得他?”

楚天云微微一叹,道:“我与他曾有几面之缘,若记得不错,他名叫风留行,最擅长的就是易容之术。”他向凌幻虚看了一眼,又道,“但是,无论他如何易容,只要我们留意他的一个特征,就不会被他所骗。”

“什么特征?”

“他的左眼重瞳,虽然一大一小,不易察觉,但仔细观察,应该可以分辨得出。”

凌幻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在此逗留一段时间。”

楚天云向她望了一望,见她面上略现疲倦之色,于是道:“夜已深了,你连日奔波,先休息吧。”向外走去。

凌幻虚道:“你要去哪里?”

楚天云并不回头,轻轻道:“我就在外面的木屋之中,你安心歇息。”转动墙上的机关,走了出去。

凌幻虚凝视着他,心知楚天云是为了避嫌才不肯与自己共处一室,想不到当年的魔教右护法,竟然是一个谦谦君子。她心中感慨万千,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于门外,这才慢慢在床边坐下。

有一个问题,她已憋在心中很久,却始终不敢问他,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

三年之前,他为什么宁愿受罚,也要放走自己?

* * *

古斜阳全力接下云独步的一掌,虽有崔明镝及时为他分担了一半的掌力,已受伤的他却还是难以支持,双膝一软,已半跪于地。他以手撑地,勉力想要站起,却仍是跌倒,鲜血不禁又涌上他的喉间,喷洒而出,染红了面前的地面。

崔明镝摇了摇头,伸手将他扶起,同时向烟罗教众弟子下令道:“立即搬开巨石,去追陈月影。”

古斜阳本已全身脱力,听得“陈月影”的名字,顿时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了崔明镝,张开双臂,仍是挡在了巨石之前,道:“我不会让任何人通过这里。”

云独步冷冷道:“我早说过,他是自己找死,你又何必救他?”

忽听一人道:“你不会让任何人通过这里,包括我在内?”

在场众人都大吃一惊,转头望去,只见屈放华已快步走上前来,众人急忙行礼,道:“参见教主。”

屈放华在巨石前停下了脚步,紧紧盯住了古斜阳,眸中现出难言的神色。

“屈大哥,你、你终于来了……”古斜阳喃喃开口。

屈放华双眉轻扬,低声道:“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屈大哥?”声音忽变严厉,道,“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古斜阳凝视了他,面上现出伤感的神色,慢慢跪倒在地,道:“斜阳自知犯下弥天大罪,甘愿受罚。”

屈放华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咬牙道:“你以为我不会罚你?”

古斜阳猛地咳嗽了几声,急急以手掩口。屈放华早看见他指缝中有血流出,知道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心中一痛,脸上却不能稍动颜色。

只听古斜阳低声道:“斜阳任凭教主处置。”

屈放华凝视了他,虽然心有不忍,但古斜阳放走陈月影、刺伤曲云蓉、形同叛教却是事实,在众人面前,若自己对他有所偏私,恐怕难以服众,于是缓缓道:“将古斜阳押入刑堂等候处置。”

两名教众答应一声,扶起古斜阳,向前走去。古斜阳早已决定任屈放华处置,以报他多年来的恩情,也不反抗,随着他们走向密林。

屈放华又道:“其余人立即搬开洞口巨石,一定要捉回陈月影。”

众人答应一声,立即涌至洞口前。屈放华却又向云独步和崔明镝道:“你们二人立即出发,与风留行和武慕卿会合,一起准备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

云独步和崔明镝互望一眼,躬身道:“是。”

屈放华再不多言,转身离去。

云独步本想借此机会,促使屈放华杀了古斜阳,不料却被派出办事,心中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这样不仅能趁机与柯岩和莫池言碰头,更还可以私下追查陈月影的下落,对自己更为有利。

崔明镝深知古斜阳的背叛对屈放华打击甚大,能在此时离开圣教总坛,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目注了云独步,道:“不久前风留行和武慕卿有讯息回报,他们现在一个在天山,一个在少林,我看我们要分头行事。”

“好,我先去少林,之后我们再一起于会场会合。”云独步见众人已搬开巨石,不待崔明镝回答,已抢先跃入洞中,转瞬已消失不见。

“哼。”崔明镝冷笑一声,伫立不动,只等众人都已先后通过洞口,这才向前走去。

* * *

陈月影跌跌撞撞,自山洞通道中一路奔出,终于见前方有光线透出,已然到了出口。她急急冲出,只见外面又是一个树林,看来平时甚少有人经过,难以辨认路径。

她正欲前行,忽又止步,想了一想,已一跃而起,轻轻站在了树梢之上。她在龟山下的深谷中生活三年,谷中猛兽毒蛇甚多,为了安全,平时都是在树梢之上来去,这次为了不让追踪者循着足迹找到自己,才想出自树上离开的法子。

而且深山密林之中难辨方向和路径,只能登高望远,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会有人烟。

陈月影在树梢之上如履平地,越走越高,忽见左前方隐隐有炊烟升起,知道有人居住,于是转了方向,向前奔去。

果然是一个小小市集。陈月影向人问清了路径,原来这里距离青州很近。她想起柯岩的留言,让自己带着掌教信物去青州寻找莫池言。但是现在掌教信物已被烟罗教的人搜去,青州又离烟罗教总坛如此接近,自己若再继续赶赴青州,恐怕会有危险。

她又想起当日自己和古斜阳跌下悬崖之后,凌幻虚和杨梦蝶曾经去寻找过自己,而且师姐被云独步所擒,后来也不知所踪,似乎并没有被关在刑堂之中,不知她们是否还在颖州境内,自己倒不如回颖州打听她们的行踪。

决定了去处,陈月影立即出发,因为怕被烟罗教之人找到,她也不敢走官道,只能拣几乎没有人的偏僻小路走。这样不分昼夜,兼程赶路,这一日实在太过疲倦,陈月影心中暗想:“这里已经远离了烟罗教的势力范围,想必他们不会这么快追来,不如今夜就找个地方歇息。”

若在山洞中休息,为防有野兽偷袭,必须点燃火堆,但这样就可能会泄露自己的行踪。陈月影沉吟片刻,见这山中树木生长得甚是茂盛,枝叶交缠,如同冠盖,倒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地方,于是挑了一株枝叶最茂盛的,纵身而上,躺在了支干之上。

身下枝叶如被,身上枝叶如伞。陈月影顿觉安心了许多,但想了一想,却还是抽出腰间玉笛,抱在怀中,这才闭目歇息。

起初还在想着师父、师姐和古斜阳,心中对他们的安危甚是牵挂,但这些时日来她实在是心力交瘁、难以支持,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

忽然间惊醒,是因为树下传来人声。陈月影吃了一惊,不敢发出声响,悄悄转头,自枝叶的缝隙间向下望去,只见数名黑衣人打着火把,正在四处搜索,他们的首领就站在自己所在的树下,一身华服,竟然就是云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