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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朝拜基西拉岛

让·安托万·华托(1684-1721)Antoine Watteau法国

《朝拜基西拉岛》全然是从他的头脑里创造出来的。他把超自然的生命所具有的优雅注入自己的作品里。一个仙境,成千个仙境,从他脑海的海市蜃楼里,从他的艺术奇想里,从他的独辟蹊径的天上飞了出来。

——《华托的哲学》

18世纪上半叶的法国常常被称为洛可可时代,这个时期的社会和艺术都带有突然一变的异类风格。随着巴黎沙龙影响力的显著增加,路易十四统治下过度膨胀的自我意识及刻板僵硬的礼仪态度遭到摒弃,并被轻快的、无拘无束的、享乐的和游戏的生活所取代。以视觉艺术的立场来看,庄重的古典主义风格和巴洛克风格,让位给明朗优美、愉悦秀气的洛可可风格自是当然。华托跟拉斐尔一样,仅活了37年,但在这不算长的岁月里,他创作出一批批优美雅致的绘画,他的作品仿佛是梦幻编织成的境界,这一切再加上画面艳丽的色彩和雍容华贵的装饰风格,充分迎合了18世纪法国贵族的审美趣味。华托丰富的想象力、精美的色彩和优雅活泼的造型,使他成为洛可可早期最伟大的画家。

这位早逝的艺术家因确定了“雅宴画”而声名鹊起,他尽情地以他天赋的才华描绘着那个充满爱情、欢愉和音乐的世界。画中人物衣着高贵,在仙境般的田园和树林中谈情说爱。华托的画美得太像凝定的梦反令人为现实的缺陷与不幸而悲哀。而在他画面上展现的欢乐的人群中,总会隐藏着一个独自徘徊的男子,带着掩饰不住的悲凉,那似乎正是画家本人的影子。

《朝拜基西拉岛》一画作于1717年,华托因此画而获得法兰西美术学院院士的称号。这幅画绘制了一对对情人向西苔进发的场面。画家在描写一对对情人的时候,表现出他非凡的洞察力,他能捕捉到每一个人物身上奇妙变幻的感情。尽管华托赋予整个画面以幻想和诗意,仿佛人们都沉醉于梦幻和仙境之中,但却掩饰不住没落的贵族阶级生活的腐化和内心的精神空虚,只不过反映了波旁王朝“浮生若梦”的悲剧命运罢了。

《朝拜基西拉岛》是华托补交给美术院的院士职位申请书。依照惯例,申请加入美术院的人,需要送作品供评审用,但华托在没交作业的情况下就被接纳了,后来经院方多次催促,他才补交了这件作品。

基西拉岛位于地中海,是爱奥尼亚群岛最南端的一座岛屿,传说维纳斯就诞生在这里。《朝拜基西拉岛》是华托根据一出有关基西拉岛的戏剧创作而成的。剧中唱道:“去吧,到基西拉岛去!大家一同朝拜圣地!待到他日从岛上归来,必定会有一位理想的伴侣伴随。”这个题材华托画了3幅作品,这是其中的第二幅,也是最好的一幅。

在画中,远方的一群青年男女,怀着渴望来到岛上,参拜爱的女神。温暖的淡金色像轻纱一样笼罩着整个自然景色。飞翔在空中的小爱神,点缀着玫瑰花的维纳斯像,这一切共同烘托出基西拉岛迷人的氛围和神话般的情调,给爱情主题提供了优美的伴奏。

华托以极为轻巧的笔触,在画布上似不经意地点染上绿、棕、紫、灰等不尽干净的颜色,并辅以鲜明醒目的淡金、玫瑰、深蓝等色块,它们形成一种和谐微妙的效果,突出了梦幻般的情韵,使这发生在爱之岛的景象具有无限温柔缠绵的意味。

朝拜基西拉岛

这是一出戏,当布景支架和背景混入一处真实风景时,当两种图景的朦胧联合把我们带入一个超自然的世界时,我们能在梦中重见它。这也是一个梦的世界,人物相续的活动同时并置在一起,那仅有的一对情侣,当着我们的面,用仅有的一个姿势出现在各种场合时,这对情侣就变成了一系列人物。

这幅变体画中重新采用的构图,综合了华托发展的各个阶段。他对意大利喜剧的爱好表现在场面的安排中,右方是维纳斯雕像和一棵树的影像,左方是一根挂着玫瑰色船帆和缆绳的桅杆,中央是一处外观决定着演员们上上下下活动的“实景”。在背景处,快速缩减的空气透视使形象模糊起来,暗示出它们的遥远,一座山渐渐消失的影像波涛般卷起,光线的瀑布使它有着透明的海蓝色。人物穿着华托喜欢给他的模特儿穿的意大利喜剧服装。

但这些因素都融为一个整体,使这幅画具有了杰作的高度统一性——仅有的一个装饰性阿拉伯式图形组织着整体的运动。它的形状像一个放倒的S形,这个S形从左方天使的花环出发,当爬上斜坡时就散开来,随后降到右方,以便把环形扣留在叶子的花环中,这个色调是次要的花环卷绕在雕像的基座上,重复着主题。

前景处的斜坡和远景处的山石、右方的树枝和左方飞翔的小爱神,以对位的方式重复着同一轨迹。那些波动的条状笔触,在天鹅绒和丝绸的褶痕上,在花边似的一簇簇树叶上,在云朵、山石及天使肉体的质感上,表现着这个主题。这大量的色彩微微颤动,这不安的逗号状笔触的微微颤动,把仅有的一种颤动印在了画布上,如天空下方美丽黄色的形,它的涡形装饰和应答轮唱重现在右方的树枝、衣裙和爱神的网络里。阿拉伯式图形主题多次重现着。但是这幅画的美尤其在于它的节奏和它的音乐性上。

人们从右向左察看它或从左向右察看它,都没什么关系。根据传统,人们在它之中看到了“乘船到基西拉岛”的一次行动,它伴随着“爱情国地图”的每一历程——窃窃私语和劝说,男子的初次胜利和他扶起的女伴的赞同,回顾往事,虽有羞怯,但已是拥抱的第一个动作,然后是情郎抱住弯转腰身的、脸上闪耀满足和幸福光彩的女子,接下来轮到美女抓住同伴的手臂,帮他跨出登船的最后一步。最近,迈克尔·利维先生的注释推翻了上述解说,它涉及的是“在基西拉岛朝拜”和归家的一刻,情侣们登上的船并不是把他们引向爱情王国基西拉岛,而是把他们从基西拉岛带回到日常生活的平凡土地上。

不管就华托爱情观所做的这些心理假设是怎么样的,这一作品的结构却不再允许进行推测,而是容许对其进行分析,尤其是进行节奏的分析,列奈·贝尔日先生从中提炼出了节奏的本质特征。

组织一系列人物的阿拉伯式图形,借助色彩,也借助素描,获得了极其和谐的抑扬顿挫的效果。在上升的部分,三对情侣的摹拟表演,通过姿势表达了行动的某一瞬间,就像在剧场中一样,而笔法则在每个场合中扩展了表现力。在右方,第一对情侣似乎用一个拥抱,把整个艳史概括了起来;接下来已经是小爱神的轮舞了,玫瑰花环紧紧围绕着他们,素描的颤动和色彩的对比把他们结成为唯一的团块,并以急速旋转令人头晕目眩的运动鼓舞着他们。第二组人物已具有一条作为它的线性框架的,如同拥抱的连续性蜿蜒的线条,它从两位情人挨近的头部开始,与一位男子的肩和臂相互追逐着,沿着女人的腿部延伸,衣裙的褶皱形成的缓慢曲线取代了膝盖间缝隙,这个运动用一个环形在拉着裙子的小丘比特身上结束了,迅速得如同缩写的签名。对第三组人物来说,素描更复杂了。一些曲线(女人手臂的曲线、男人肩和臂的曲线)相互碰撞和结合。

左方的手杖和小狗标出了分开在它们后面的三对最初的情侣的一处顿挫,一处空白会再次分开最后一组人物、情侣们和船夫们。

同样的格律划分以对位的方式重新在色彩上。红色的重音(第一位人红背心的重音、第三位人红披肩的重音、第四位骑士红色紧身短上衣的重音)留住了视线,保证了它的乐章的“速度”。女服的蓝色有力地衬托着这些红色。与此相反,在下降的部分,用小调式处理了第二组人物,这是一系列非常有限的色彩和占主导地位的伴有棕和赭黄的冷蓝绿色调。最后一组更为模糊的蒸气般的人物,仿佛早已“走入”背景中并消散在那儿了。

末了,就是这略具哀怨的仙境般的属音了。从中散发出一种美梦正在消失的感情。情侣的花环散开了,融入黄昏的雾气中。华托的宇宙是薄暮时分的世界,它伴随着好景无常的抑郁之情。从中反映了这位37岁就死于肺病的画家的个人苦闷吗?它也是在他本人之外垮下来的“伟大世纪”的历史性不安吗?这个回忆和预感的神奇世界再不是一个外部世界的影像,它是内心世界的投射,在其中显得比现实更真实。

(佚名)

华托是法国18世纪洛可可风格的重要代表。1684年华托出生在与佛兰德美术关系密切的瓦朗西安的一个手艺人家庭,最初向当地画家热朗学画。1702年,18岁的华托移居巴黎,身无分文,衣着寒碜。他先入梅塔耶的画室,后又师从舞台画家吉洛,还随版画家和宫廷装饰画家奥德朗学习,这两位画家都是洛可可艺术的先驱,对华托的画风形成有直接影响,但对华托艺术影响最大的是提香和鲁本斯的艺术成就。

华托年轻时生性高傲,加上他画运不济,所以经历坎坷。25岁时为争取参加罗马大奖赛而名落孙山,贫病交加,走投无路,后来幸得巴黎画商西鲁瓦的帮助,渐始生活稳定。他受当时的一出幕间喜剧《三姐妹》的启发,创作了《西泰尔岛的巡礼》的初稿,以后又连续就此题材画了许多变体画。没想到这幅画在展出后,轰动了整个沙龙,华托因此一举成名于巴黎画坛。由于这幅画带来的巨大成功,他被法兰西皇家艺术院接纳为院士,被后人称作洛可可绘画第一个代表人物。

华托终生未娶,只和一位女佣相伴,画家以这位漂亮女佣做模特画了很多名作。华托一生画了许多耽于享乐的贵族生活题材作品,大多描绘求爱、嬉戏和音乐歌舞等,再现了上流社会无聊的生活,但画家本人的生活并不愉快,自从登上法国画坛以后,更加体弱多病,曾赴伦敦休养。1721年,结核病夺走了这位年仅37岁的画家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