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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

桑德罗·波提切利(1445-1510)Sandro Botticelli意大利

《春》这幅作品的主题是古希腊的,也是异教的,不属于中世纪,它具有反基督的人文主义倾向……波提切利所画的裸体,在姿态上却显得很自负,表示人要从宗教的束缚下彻底解放。波提切利的作品似乎还加入了东方情趣,有一种装饰性的美,如女神衣服上的花纹、波涛和树木的形状等。尽管这幅画有贵族文化的习气,但还不失为新时代的伟大作品。

——《文艺复兴时期的美术》

如果说,乔托是意大利现实主义绘画的拓荒者,那么,100年以后诞生在佛罗伦萨的画家桑德罗·波提切利,就是这一艺术领域的先驱者。

波提切利是典型的佛罗伦萨画家。他的一切创作,无论风格或是精神,都和佛罗伦萨这个城市的政治生活和文化生活有紧密的联系。波提切利是幸运的,他是当时发展到高峰的佛罗伦萨画派的几位著名大师的学生、仿效者和集大成者。

即使不熟悉绘画的人也一定看过他的那幅著名的《春》:在一个优美雅静的树林里,美丽端庄的维纳斯位居中央,她以闲散优雅的表情等待着春之降临。在她身旁,三位女神互相携手翩翩而舞,在维纳斯的左边,春神弗罗娜正以优美飘逸的健步迎面而来,她全身披戴着饰花的盛装,身后是春风之神莎菲尔和一位希腊少女。这种对于人性的赞美,在波提切利的作品中具有非凡的美感。如果说米开朗基罗创造了古往今来最美的男人,那么,波提切利创造了古往今来最妩媚的女人。波提切利完美的绘画,在和风吹面、柔辉弥漫中,一种忧伤像轻纱一样笼罩在画上。波提切利绘画中女人身上无言的忧郁,同米开朗基罗笔下男人身上无言的悲怆一样,远远超越了狂欢的文艺复兴时代,甚至超越了启蒙时代而直接同浪漫主义对话。

在绘画史上,有许多作品描绘春天,然而还没有一幅作品能与波提切利的这幅《春》相媲美。可以这么说,这幅画已经尽善尽美地表现了春天的美和典雅。

从绘画技法来讲,由于没有采用当时已在法兰德尔流行的油画技法,而是采用传统的蛋清画法,画面上华丽的装饰效果反而更加强烈。由于蛋清干后会使颜色形成坚硬的一层,是一种透明的颜色,因此在这幅画上我们可以感受到那接近水彩画的纯净、透明的效果。

波提切利在这幅画里,构图上采用了平面的装饰手法,将众多的人物安排在适当的位置上。画面上一共九人从左至右一横列排开,没有重叠、穿插,并且根据他们在画中的不同作用,安排了恰当的动作。作为主角的女神维纳斯所处位置比其他人稍后一点。画面像一幕正在上演的舞台剧,布景是一片带金色的暗褐的小树林。波提切利在这里表现的是罗马诗人奥凡提奥斯的长诗《行事历》中描写的春天情景。

当此画完成之际,初见它的文化界人士均被此画的成功深深感动,这当然得归因于此画的寓意。在那个时代,解释这类寓意画,是上流社会的一种知性活动。他们一一解释画中人物时,认为背景是包含祝福、万物初醒的春季,而且发现每一环节都与爱有关联。他们一致被这张巧妙地寓含结婚礼赞的画所感动。

波提切利曾对达·芬奇说,画家可以通过把浸有颜料的海绵扔向画板来画风景,因此对景物的细致观察毫无意义,这番话让后者大吃一惊。看看波提切利《春》的背景,你会发现里面的树不过是绿色的斑点,岩石也只是随手造成的不规则形体。波提切利没有像镜子一般再现自然,而是对之进行筛选和编辑,由此创造了一个更加完美的乌托邦。他最伟大的那些作品不只是在阐释神话,而是把神话提炼成一种无法重新还原为语言的纯粹物质。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史家疯狂地寻找着《春》的“真正”涵义,但我们需要知道的,也许只是它的美而已。

波提切利的《春》

是怎样的一位哀愁的魔法师使我们在这儿想到了古人把春天当成鬼节?从孕育了我们爱情的死者土地中产生的是什么?每个半透明的形象从地面升起,就像螺旋形的有毒的花,带着将要完结世界的优美,处在爱与死的游戏中。

在波提切利的《春》中,三度空间消逝了,伴随着这种情况,世界的坚实框架——理性的结构也消逝了。明亮的形体附着在撒满花朵和天空空隙的深暗背景上,就像一幅挂毯中的情景。在这儿,以行动或思想开掘现实世界的几何形、掌握它的空间的做法被梦幻取代了,这种梦幻体现在线条的无法预见的阿拉伯式图形中。线条本身不再是平面上的缀边,它不限定体积,它出现在明暗变幻的交界处。它不再是身体的轮廓,同样身体也不是空间的一部分。它是围绕着透明的存在的运动轨迹,在这些透明的存在上飞舞着透明的轻薄色彩。

使这幅画具有最低限度统一性的总体布局是由风景决定的。在画的中央,一簇簇深暗的树叶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建筑的拱,或者不如说是一个围绕着维纳斯的椭圆形光环,维纳斯明亮的头部由深暗树叶像光环那样衬托着,这使她有了立体感,围绕着深暗区域的像刺绣品一样的由茎叶勾画出轮廓的部分,使远远的天空微微抖动。在左方,如同管风琴管子一样的树干,以它们笔直形的对比,衬托出前景的起伏波动。在右方,恰恰相反,纤细的树干和藤类植物配合着人物的运动,并与他们“押韵”。最后,前景处斜面草地上点缀的花朵,正如树上的果实一样,减轻了背景的分量,如果没有它们,背景将是葬礼般阴沉的。

前景上的人物全是用曲线构成的。最左边,众神的使者墨丘利(希腊神话中的赫尔美斯)被螺旋形的红大氅包裹着,他的手臂和神仗形成反向曲线。蒙住眼睛的丘比特在维纳斯的头上用爱之箭瞄向美惠三女神(“美丽”、“青春”、“快乐”),这一组形象洋溢着舞蹈的生动感,不过身体的姿势减缓了这种效果,身体的冲力只是借助飘舞轻纱的阿拉伯式图形装束,借助交缠成一个断续的、切分的、近乎抽泣的圆圈的手之花环展现出来。

弗洛拉(花神)穿着绣满花朵的衣裙向前走来,被螺旋形的半透明轻纱缠绕着的这位女子就是春神,象征西风神的死尸般色调的年轻男子在追逐着她。他阴森的气息似乎使整幅画弥漫着死亡的芬芳。然而,波提切利向我们提供了人们会向往的一切(自然、青春、爱情、美)的一种寓意。花已凋谢,面孔上流露着没有满足的欲望、悲哀和怀旧的感情。出现在画面各处的曲线阵雨痉挛地流溢着、破裂着。色彩减褪着,形体消散着,就像在一场梦里一样。

通过色彩和形的语言,波提切利使我们感到了这阵历史的轻风和随后的狂风——在他的作品中,线条不久将变得僵硬起来,以人文主义的欢快展现了异教神话的那些舞动的曲线,将在萨沃纳罗拉的火光焰中痛苦地扭动。

这是一种表达了丧失对人及其力量的信心的艺术,一种表达了痛苦地盼望人们已不再相信的超验性的艺术。

(佚名)

波提切利于1445年出生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波提切利”是他的绰号,意为“小桶”。少年时的波提切利非常顽皮,不思学业,做皮革匠的父亲只好把他送去学做一名金银艺匠学徒。后来波提切利喜欢上了绘画,父亲又遵从他的意愿,将他送到菲力浦·利比的画室学习绘画。利比以哥特式的手法,对三维立体事物的把握、对细微人物脸部表情的表现和对细节的重视都对波提切利日后的绘画风格产生了深远影响。

波提切利在著名的佛罗伦萨雕刻家安德列·韦罗基奥的画室工作过一段时间,到1470年,他开办了自己的工作室。我们今天看到的他最早的一幅画《力量》就是属于这一时期的作品。这幅画是为装饰佛罗伦萨贸易法院的大厅而作的组画《美德》中的一幅。作品塑造了一位坐在皇位上手持权杖的妇女来隐喻力量。这一作品以及后来创作的《尤迪丝》和《叶弗哈里斯蒂的圣母像》表明,波提切利风格的基本要素早在这个时期就已经定型。他的艺术特点是热情洋溢,富有想象力的,同时还喜欢象征手法和形体的某种拟古风格。

自立门户后,他的绘画天赋很快引起了银行家科西英·美第奇的注意,向他订购了大量的画作,不久成为美第奇家族最宠爱的画师。与强大的美第奇家族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使波提切利获得了政治上的保护,并享有十分方便的绘画条件。此外也是通过这一层关系,波提切利得以接触到佛罗伦萨上流社会和文艺界名流,开阔了视野,接触了各方面的知识,并为他的艺术打下精雕细琢、富丽堂皇、华美多彩的贵族印记。在美第奇家族掌权的期间,波提切利为他们做了多幅名画,声名大噪。

1477年,他以诗人波利蒂安歌颂爱神维纳斯的长诗为主题,为美第奇别墅绘制了著名的《春》。在这幅画中,波提切利运用自己的想象力对神话故事重新演绎,人物线条流畅,色彩明亮灿烂,却又在充满着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被一种带诗意的伤感所笼罩。

另一幅为世人所熟知的画作是他的《三博士来朝》,这幅画为他在整个欧洲赢得了声誉,并因此于1481年7月被教皇召唤到罗马,为西斯廷教堂作壁画。

1485年,波提切利又创作了一幅精美绝伦的巨作——《维纳斯的诞生》。这幅画已经和《春》一起,成为波提切利一生中最著名的两幅画作。

1492年,佛罗伦萨发生政治巨变,美第奇家族遭驱逐,社会政治形势多变,贵族复辟,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波提切利的心被震动了,他的人生观和艺术观发生了一次重大变化。宗教极端主义者萨沃纳罗拉掌权,波提切利成为他的追随者之一,并曾在臭名昭著的“虚荣的篝火”中烧毁过多幅自己的画作。

波提切利以他那富有诗意的、充满优美曲线的、别具一格的和不可思议的天才作品,成为那个时期佛罗伦萨最伟大的艺术家。然而,由于他挥霍无度,晚年是在孤苦伶仃中度过的。他年事已高,身体衰弱,又穷困潦倒,只能靠救济度日。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不问世事,同时他的艺术创作活动也已过时,他在文艺复兴中的“巨人”位置也就让给了新人。

1510年5月,这位佛罗伦萨画派的最后一位大师死于贫困和寂寞之中,但是波提切利以他富有诗意、别具一格和不可思议的天才作品,在文艺复兴诸大家中独树一帜,成为那个时期佛罗伦萨最伟大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