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居民想到山林中去拾些柴草,却被认为是“盗窃”。广大平民极为不满,德国议会不得不认真审议这件事情。但是,他们只为贵族地主考虑,审议结果出来了,竟然是:居民们的行为确为盗窃!如果再持续下去,将用法律手段来解决!
这样一来,全国民众都对议会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人们愤怒地谴责议会不公。
马克思也感到十分气愤,便在《莱茵报》上写了一系列文章发表自己的看法,严厉抨击了普鲁士政府的做法,立场坚定地站在民众一边,维护了平民的利益。
老百姓当然十分欢迎这些文章了,他们争相购买《莱茵报》阅读。马克思刚开始到《莱茵报》时,其发行量只有800余份,几个月后,已超过了3400份。
显然,普鲁士政府肯定不干了,他们立刻派人查封了《莱茵报》,迫使它停止印刷。马克思一气之下,辞去了主编职务。
马克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从不感到丝毫后悔,这次也一样,他反而更看清了反动政府的丑恶本质,此后,他便时刻寻找机会,不断与反动政府做坚决斗争。
本来,马克思是为了宣传自己的理论才与工人加强联系,以便了解工人阶级的愿望,将自己的理论思想与工人阶级的实际思想结合起来。然而,由于长时间认真地参与了工人们的活动,马克思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要使工人阶级翻身得解放、成为社会的主人,就必须消灭私有制,全面提高整个人类的思想觉悟和文化水平,进而建立一种更完善、更理想、人人平等、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新型社会——共产主义社会,也只有在这样一个社会里,才能够实现人类大同。
与此同时,他也认识到了,要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光靠抽象的理论不行,还必须付诸实际的行动——打碎旧的国家机器,推翻资产阶级专政,这必须依靠全世界的广大无产者联合起来,共同奋斗。
“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群众掌握,也会变成物质力量!”
从此,马克思以笔代枪,全面投入革命实践,为实现他“改变世界”的伟大信仰而奋斗终身!
酒神的陶醉
——尼采(1844-1900)
1844年10月5日,尼采出生于普鲁士的洛肯,这天正好也是当时普鲁士国王威廉四世的生辰,于是,父亲便高兴地以国王的名字给尼采取名,而尼采后来则自嘲似地说:“无论如何,我选在这一天出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在整个童年时期,我的生日就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18岁时,尼采失去了对上帝的信仰,此后的一生,他都在追寻一位新神。他渐渐变得愤世嫉俗,像一个孤注一掷而全盘皆输的人。在波恩和莱比锡,他突然变得纵欲淫荡,还染上了烟酒等嗜好。但不多久,这些都令他厌倦了,他转而嘲讽当时全国性的嗜酒风,并说酗酒和抽大烟使人不能清醒观察和敏锐思考。
大约在1865年,尼采发现了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犹如发现了“一面镜子”:“我通过它照见了世界、人生和我自己那被描绘得无比崇高的本性。”他把书抱回住所,逐字逐句、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好像叔本华亲自在对我讲,我感到他的热情,仿佛他就站在我面前,一句句大声地叫喊:放弃、否定、顺从。”那阴沉的基调便永久地铭刻在了尼采的心上,他再也无法找到心境的宁静与安详,却把悲剧性格弘扬为人生的快乐,权当是自我欺骗。
原本,眼睛近视又是寡妇独子的尼采可以免服兵役,但军部仍不想放过他。他骑马摔了下来,胸肌扭伤得很严重,此后一直都没有完全康复,征兵官才不得不饶了他。然而,短暂的军旅生涯让他记忆深刻:斯巴达式的艰苦生活,训令和服从、忍耐和惩戒,都萦绕在他的回忆之中。
尼采凭着几分钢琴家的禀赋和技能,道出了“没有音乐,生活将是一种缺憾”的感叹,由此赢得音乐巨人瓦格纳的垂青。在这位大作曲家的魔力感召下,他隐居到阿尔卑斯山,准备安心为瓦格纳著述。
这时,传来了德法开战的消息。
尼采迟疑了,希腊精神,以及诗歌、戏剧、哲学、音乐众女神都已将手伸向了他;但他也无法拒绝祖国的召唤,那里同样充满了诗情画意。他写道:
“这里,你们有国家,其起源是可耻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它是永不枯竭的痛苦泉源,是在频繁危机中毁灭人的火焰。但它一声呼唤,我们的心灵立即忘却自己。它以血腥的呼唤,鼓励民众激昂奋发,去表现英雄气概。”
尼采走上前线。他看见军容严整的骑兵,伴随着轰鸣的马蹄声,耀武扬威地穿城而行。当时当地,一种灵感、一种幻象,涌现出了他的全部哲学。
“我第一次感到,至强至高的‘生命意志’决不表现在悲惨的生存斗争中,而是表现于一种‘战斗意志’,一种‘权力意志’,一种‘超权力意志’!”
因患眼疾,尼采没有资格直接参与热火朝天的实战事务,只能做些护理工作。虽然看够了恐怖景象,但他并不真正了解战场上野蛮残忍的实况,却仅凭想象将其强烈地理想化了。一看见血就受不了的尼采终于病倒了,被送回了废墟中的家。从此,他注定只能空有一个坚强的灵魂和一副柔弱的身躯。
1872年初,尼采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著作,也是他唯一一部完整的著作《悲剧诞生于音乐精神》。他感情冲动地告诉人们:
希腊艺术崇拜过两位神一位狄奥尼索斯是酒神、狂欢之神,它赞美生命,热爱运动、富有颠狂的情绪和灵感、肯定本能、好冒险、毫不畏惧苦难,是诗歌和音乐之神、舞蹈和戏剧之神;而另一位阿波罗则是宁静和安详之神,它满怀审美情趣、擅长理性沉思、高歌逻辑的严整和哲学的静穆,是绘画之神、雕塑和史诗之神。瑰丽的希腊艺术就是这二神的互融,是狄奥尼索斯永不安分的男性之力与阿波罗温文尔雅的女}生之美的有机结合。狄奥尼索斯指挥生命大合唱,它的信徒们装扮成半人半兽的森林众神欢腾不息;而阿波罗则导演生命的对白,以一种反思对情感经验的余韵回味良久。
当诗人和哲学家们终结了英雄时代、终结了酒神艺术,尼采却以为瓦格纳重新树起了神话和信仰的旗帜,再一次将酒神的狂热融进了音乐和戏剧之中。
“一种强力脱颖而出,它立足于德国人酒神精神的根基上,……也就是说,德国音乐一……光芒万丈,在那浩瀚的天幕上,已闪烁着一颗颗明珠,从巴赫到贝多芬,再从贝多芬到瓦格纳。”
瓦格纳的歌剧被毫无间断地夜夜搬上舞台,而受到外行普遍的热烈欢迎,他的崇拜者也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皇家贵族、公子王孙和悠闲的富人,却挤掉了那些贫穷的真正信徒。尼采明白了,瓦格纳已身不由己地被引入歧途。
“如果还呆在这里,我肯定会疯的,……我怀着恐怖的心情,等待着一个个冗长的音乐晚会。……我再也不能忍受了。”
正当瓦格纳成果辉煌、受到全世界膜拜时,尼采逃跑了,没留下一个字,他“厌倦了这一切,什么浪漫主义娇柔散漫的狂想曲,什么理想主义的欺骗,什么人类心灵的软弱,这些曾在这里赢得了一颗最勇敢的灵魂”。
尼采逃到了遥远的索伦托,却还是碰到了瓦格纳。瓦格纳刚从胜利的欢庆中清闲下来,满脑子全是他正在写的新歌剧——颂扬基督教仁慈却苍白无力的爱;尼采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再也未与瓦格纳打过招呼。“我不可能去承认对自己都不坦诚的‘伟大’。一发现这类事,我就觉得一个人的成功确实不值什么。”
尼采比他自己所想象的更“崇拜阿波罗”,他并不喜欢狄奥尼索斯的狂野活力,也不喜欢削弱意志的酒、诗歌和爱情。瓦格纳曾对尼采的妹妹说:
“你哥哥性情太文弱,是生活得最不惬意的人,……有时,我开开玩笑,他就感到非常难堪——每当这时,我就故意开得更凶。”
尼采心情平静的时候,也知道瓦格纳和自己一样没有错。他在神经错乱以后,还常常想起那段“珍贵的友谊”,仍默默地把自己与瓦格纳捆在一起,因为瓦格纳曾给他带来了最丰富、最有价值的生活经验。
偶尔一次神志清醒了,尼采注视着早已逝去的瓦格纳的照片,轻轻地说:“我是多么爱他呀!”
沉醉于酒神的热情和狂欢被凉爽的科学之风吹醒,尼采躲进了“任何专制都不能侵入”的哲学避难所。可他正值壮年的身体和精神却都垮了,临近死亡的边缘,他央求妹妹:“请答应我,我死后,只有我的朋友才准站在我的棺材周围,不允许好奇的人围观。当我再也不能保护自己时,请记住:不准牧师或其他任何人在我墓边散布谎言,胡说八道;让我作为一个诚实的异教徒进入坟墓吧。”
然而,尼采竟康复了;因这场病,他开始珍视健康和阳光,热爱欢笑和舞蹈。
“我所理解的伟大就是热爱命运:……不只是要在任何必然条件下咬紧牙关忍受一切,而且要热爱它。”
傲慢的哲学家发觉自己陷入了情网却无法得到回报,他绝望而逃,一路上编造出大量攻击女性的警语:“男子应受战争的训练,女子则应受再创造战士的训练。”“你到女人那里去吗?可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
另一位哲学家却洞悉了尼采痛苦的言不由衷“十个女人有九个会使他把鞭子丢掉,正因为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要避开啊!”
尼采把自己幻化成查拉图斯特拉,有一天,他从山上下来,遇到了一位老隐士,隐士向他讲起了上帝。可当他独自一人时,就在心里这样想:这真的可能吗?那位老迈的贤哲在他的森林里,还未曾听说上帝已经死了!
上帝确实死了,所有的上帝都死了。
很久以前,那些古老的上帝就寿终正寝了。而且,这确实是他们美好又愉快的结局!他们不是在黄昏时苟延残喘而死,恰恰相反,他们是自己笑死的!
一个爱嫉妒的神自己咕哝出了最不神圣的话:
“只有一个神,你们不能在我面前信奉其他的神。”
这个老朽蓄髯、狡黠的家伙竞忘乎所以了。
于是,众神哄堂大笑,连座椅也震动了,他们叫喊道:
“所谓神圣,难道不就是只有众神,而没有唯一的神吗?”
上帝都死了,查拉图斯特拉要呼唤新的上帝,于是“超人临世”。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我爱他,他决意要创造超越他自己的东西,而后自己毁灭。”
太急剧跳跃的思维使尼采过早地衰竭了,心智失去了平衡,精神彻底地崩溃。他却说服不了手中的笔:“也许,我最清楚,为什么人是唯一会笑的动物。他孤零零的,忍受剧痛的折磨,无可奈何,才发明了笑。”
“我的时代还没到来”,“只有未来的未来才属于我”。
尼采用双肘猛敲钢琴,高唱着,哭喊出他那酒神般的狂想曲。他看见妹妹望着他流泪,就问遭“你为什么哭?难道我们不幸福?”又一次,他听人谈起了书,那惨白的脸上稍微有了点红润,他竟快活地说:“呀!我也写过几本好书。”不过,这清醒的瞬间迅速消失了。
1900年,尼采死了,为天才付出了高昂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