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大营救——抗战时期营救美军飞虎队大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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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超级堡垒(1)

空中超级堡垒,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投入这次战争中威力最大的一种重型战略轰炸机。

1944.年的10月2日,一架“超级堡垒”在敌占区作战中,不幸被日军炮火击中坠毁,飞行员大部被抗日军民营救,这使美国朋友看到了抗日根据地人民的风貌,看到了中国人民的抗战热忱,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力量,一种比空中超级堡垒还要强大的力量。

美国朋友服了:我们有空中超级堡垒,你们有地下的超级堡垒。

1944年秋天,老嘉山百里山川弹痕累累,田园荒芜,茅草在无垠的荒山岗上抖动,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多么深重的灾难呵!

嘉山县,位于皖东中部。嘉,是美善、吉祥之意。山川多藏育,土风清且嘉。

这儿,交通发达,津浦铁路横贯其间;

这儿,湖泊交织,鱼肥粮丰;

这儿,山川秀丽,矿产丰富。

但是,自从日军侵占嘉山后,毁田园,烧房舍,伐林木,掠财产,一片片树木被伐走。仅1939年,日军在嘉山境内的津浦铁路两侧,就盗伐成材树木100余万株。许多名贵树木,如杜仲、山桃、栓皮、银杏、乔松,砍伐殆尽,烧毁村庄100余座,烧毁居民房屋两万余间。侵略军在铁路沿线车站,遍设据点,十里一据点,一里一岗楼。据点里的日军,经常四处骚扰,杀人放火,所到之处,一片血腥,一块繁华的地方,被日军践踏得一片凄惨。

日军的残暴,并没有把嘉山人民吓倒,他们在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和领导下,纷纷拿起武器,组成抗日游击队,顽强地抗击着凶恶的侵略者,把抗日游击区,一直发展到日军据点周围,游击队在铁路沿线的车站、交通要道,还遍设秘密交通员,秘密监视日军,日军一有行动,他们就向游击队报告。这如同在日军脖子上套了一根根绞索,一步一步把他们送上断头台。

10月2日,万里无云,雨后的天空,十分清凉。

突然,晴空中爆发一声炸雷似的巨响,一个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9时许,从正南方向飞来一架飞机,这架飞机机身已经起火,拖着一股浓烟,带着尖啸,向老嘉山方向滑落。后来知道,这是一架援华的美军重型轰炸机,号称“超级堡垒”,它是从成都机场起飞,至南京实施轰炸,被日军地面炮火击中,机身起火,失去控制,向嘉山县境滑落。

飞机喷出的烟雾j越来越浓,轰鸣声越来越大,当飞到管店上空时,机上爆发一声惊雷般的巨响,飞机爆炸了。在这声巨响之前,机上的飞行人员,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机舱,打开降落伞,向地面降落。

刹那间,管店上空弥漫一片惊险而又奇丽的画面。

飞机喷着火舌,拖着浓烟,像战神翱翔的翅膀,从太空降临。湛湛蓝天,缕缕白云,使那些爆炸的火花,更加夺目。

这奇景把老嘉山一带的人们惊呆了,他们被吓得颤抖起来,却又目不转睛地要捕捉这从未见到过的奇观。

战争的确是个怪物,它既恐怖,又壮观。

爆炸的火花还未熄灭,那白色的降落伞球又在蓝天散落。十余个降落伞,张开银白色的伞球,在蓝天上飘飘荡荡,忽儿向东,忽儿向西,忽而三五聚集起来,一阵风来又将它们吹散……这时,地面上的人们才从惊奇之中清醒过来,似乎方才省悟,眼前出现的,既不是神话传说中的天女散花,也不是喜庆节日的焰火,而是一次残酷的空难。

飞机爆炸后,飞机机头和发动机等主要部件坠落到管店东南小尖LU的山坡上;飞机的碎片散落方圆数公里的崇山之中;飞行人员降落到津浦铁路东西两侧。

这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很快就结束了。但抗日游击队与前来抢夺飞行员的日军的战斗,以及将美军飞行员安全救出险境,却经过了一段漫长而又曲折的艰苦历程。

美军飞机爆炸,碎片在天空横飞,飞行员从空中降落,震惊了老嘉山一带人民,尤其是抗日游击队,他们一直在关注、在猜测、在判断。

老嘉山一带,当时是中共嘉山领导下的横山游击区。横山区的游击队在区长谢璞山的领导下,正在横山区的洪山执行任务。

谢璞山,30来岁,国字脸,一双明亮的眼睛透视出机灵,细条个头,仪表堂堂。他内穿一套紧身的灰色衣服,腰间扎一根皮带,外套一件肥大的灰色棉大衣,典型的游击队长打扮。

他少年时期在乡村读过几年私塾,念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受过传统文化熏陶。后来因家贫辍学,一边务农,一边苦读诗书,熟读《古文观止》、《唐诗》、《宋词》,自己也有诗作,又写得一手好字,想走一条耕读兴家的道路。

抗日战争爆发,日军占领老嘉山,打破了谢璞山半耕半读的生活。

1938年2月4日,是农历的正月初五,农民正在欢度春节的时候,一队300多人的日军,闯进了他家所在的村庄,对村庄进行了一次洗劫,老人被活埋,婴儿被枪刺挑死,年轻妇女大多遭受凌辱,有20多名青年人被日军捉去带到不远处的东湾,尔后逼进一条大深沟里,集体屠杀了。这一次,谢璞山有两名亲人,在日军血洗中惨遭杀害。

谢璞山怀着悲愤的心情,投笔从戎,参加了抗日游击队。他作战勇敢,能文能武,不久担任了横山区的区长,兼任横山区游击队的教导员。他智深勇沉,既有横枪立马、驰骋疆场和善于形象思维的那种气质,又为人谦虚、朴实、诚恳,善于集思广益,听取群众意见。所以,人们都很敬佩他,喜爱他。

谢璞山从听到轰隆隆的飞机响声起,就注意观察、判断。在这之前,他已接到上级通知,说盟国美国已派空军支援中国的抗战,要他们注意识别盟军的飞机,保护飞行人员的安全。此时他想,滁县、南京是日军占领区,日军飞机不会在那里中弹起火;从飞机形状看,很像美军的“超级堡垒”,判断出是盟军飞机。于是,他便带领游击队员,朝飞行员降落的地点奔去。

美军飞机爆炸,也惊动了日军。管店是津浦线上的一个小镇,驻有日军一个小队。小队长为中士,名田中,曹长名骨川,还有伪军的一个中队。

日军田中小队长在发现天空飞机爆炸的同时,就接到了上级的电话,说这是一架美军飞机,要他立即带领日军,捕捉美军飞行员。田中接到命令,带领着他的小队和伪军,朝飞行员降落的方向追去。

美军飞行员跳伞后,东飘西荡,只有4名飞行员连成一体,降落到管店以西的大洪山下。

谢璞山带领游击队,赶到距4名飞行员降落的地点不远时,日军田中队长也带着日伪军从管店方向赶来。

这时,4名飞行员正向管店方向跑。跑了一阵,突然看见迎面来了一支部队,并隐隐约约看见了太阳旗,大吃一惊,慌忙调转头,向相反的方向跑。

谢璞山早已发现从管店出动的日军,他指挥游击队员,占据一座小山头,居高临下,对眼前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见飞行员躲避着日军,更加断定是盟军了。

日军见飞行员朝相反的方向跑了,抢先开火,鸣枪威胁,不住地喊叫,要飞行员站住。

谢璞山看到日军开火,情况危急,对队员们说:

“盟军是来帮助中国抗日的,飞机失事,绝不能再让这些活着的飞行员落入日军手中。一旦落入日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要把他们救出虎口!”

“日军已经开火,盟军夹在中间,这仗怎么打?”游击队员们焦急地说。

日军抢夺飞行员的气势,谢璞山已经看见,他们已不顾一切了。

如果游击队也来个硬行拼抢,飞行员会发生危险。目前飞行员在日军火力下,日军还想捉活的,智夺比较有利。

谢璞山边想,边观察周围环境,他看到,要想救出飞行员,首先必须扼制住日军的进攻。谢璞山指着左山,对游击队员们说:

“左山地势起伏,可以从那里穿过去,向日军发起攻击,从中间将日军拦腰截住。”

接着,他又指着右山,对游击队的三排长说:“右山草木茂盛,便于隐蔽,且同大洪山相接,你们隐蔽进入右山,待左山阻击日军成功,迅速派出一个班,将飞行员救出险境。”

说罢,谢璞山问游击队员:

“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一声响亮的回答。

谢璞山慷慨激昂地把手一扬说:“好,就这么打!”

随之,带领第一、第二两个排,从左山出击了。

谢璞山带着游击队,穿过左山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日军猛冲过去,一下就将日军拦腰截断。

日军只顾抢夺飞行员,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没料到游击队从中间突然冲过来。跑在前面的被游击队毙倒,跟在后面的也乱了阵脚,东躲西藏。

进入右山隐蔽的游击队第三排,见从左山进攻的游击队已将日军阻击住,隔断了向飞行员射击的火力,忙派出一个班,跃出隐蔽地,营救困在夹缝中的飞行员。

4名美军飞行员从空中着陆后,先是向管店方向跑,不幸碰着了追捕的日军,折回头又向后跑,而当跑到左、右山地之间时,解开系在身上的降落伞,定了定神,向开火两边嘹望,判明情况。飞行员们知道追击他们的是日军,而向日军开火的,则是一些农民,身穿便装。飞行员们开始担心他们的战斗力,自然也担心自己的安全。但后来看出,这些穿便装的农民,作战非常英勇,忽儿匍匐,忽而跃进,战术非常灵活,不一会便将进攻的日军打退,这才增加了对他们的信赖。

美军飞行员一个个也都具有战场经验,他们看到游击队虽然阻止了日军的进攻,但日军的火力是很强的,他们随时会反击过来,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就在这时,又见右山丛林中,跑出另一支游击队来,游击队不停地向他们招手,要他们朝丛林跑。美军飞行员并没想到游击队的这一招,当他们明白过来后,这一小队游击队已猛如豹子似的跑到他们面前,不由分说,拉着飞行员的手又快如飞箭似地向丛林跑去。

日军见美军飞行员被游击队营救过去,气急败坏,凭借火力的优势,机枪、手榴弹像发了狂似的向游击队阵地打过来。一时间,左山弥漫一片硝烟。

谢璞山见飞行员已被营救出危地,便带着游击队员,乘着弥漫的硝烟作掩护,边还击,边沿着小山沟向右山运动,尔后选择一个山岭的背后隐蔽下来。

日军见游击队撤退了,便跟踪追击。

当日军进入伏击圈,谢璞山高喊一声“打!”子弹、手榴弹像冰雹一般打过去,跑在前面的日伪军纷纷毙命,后面的惊呼一声,没命朝后跑。

田中队长见自己的人已死伤大半,自知支撑不住,也不管他的队伍了,只带了两名士兵,逃回管店去了。

谢璞山见日军逃跑,也不追击。将左、右山两边的游击队收拢起来,一检查,只有两名队员负了点轻伤。

在谢璞山收拢、检查队伍时,4名美军飞行员都用惊喜的眼光看着他,他也看着飞行员笑了笑,但来不及问明情况,便带领游击队,保护着飞行员,转移到大洪山深处,暂时隐蔽下来。

美机爆炸,飞行员遇险,不仅抗日的游击队出动武装,冒死相救,当地的农民也很关注,并想方设法进行营救。

降落在管店东侧的一名飞行员,被农民管德华救护,并机智地送出险境。

管德华是中共嘉山县委领导下的一名交通员,家住横山区洼陈庄,这个村距管店东2华里,是管店通往津浦路东的一个道口。

他40来岁,修长的个条,人长得白白净净,在乡村读过几年私塾,很有涵养,办事机警:老练。他家产颇丰,开了一座炸油作坊。他有民族自尊心和正义感,明里担任着日伪保长,却以伪保长身份作掩护,从事抗日工作。

上午9时许,管德华听见飞机的轰鸣声和爆炸声,引起警觉,走出家门,观察动静。

爆炸声过后,管德华走到不远的一个小山旁,发现一名飞行员从空中降落下来,在离那名飞行员50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飞行员落地时,有点站立不稳的样子,摔倒在地下,降落伞蒙住了身躯。管德华还是没有动,他想看看是日军的飞行员,还是盟军的飞行员。几分钟后,那名飞行员掀开蒙在身上的降落伞,从地下爬了起来,并将降落伞卷好。

这时,管德华才看清那名飞行员的模样:高个头、大鼻子、蓝眼睛。

凭管德华的阅历和见识,他断定不是日军,而是盟军。同时,他还看见飞行员的脑门和手背上,都出了血,知道他负了伤,便产生了营救的念头,便笑着迎了上去。

飞行员收拾好降落伞,见有人向他走来,先是一惊,但当那人走近时,见是一位农民,并无恶意,而且在注视着他额头和手背上划的血口,表示关切,才向前走近几步,想让这位农民营救他。

飞行员紧握住管德华的手,想说什么,并没有开口。他知道语言不通,一脸愁云。

管德华虽然热情相迎,但并没有紧握飞行员的手,只是用手掌轻轻拍了下飞行员的手,:指指负了伤的血口,要他注意。

管德华这个小小动作,给飞行员一个很好的印象。他以尊敬的眼光。细看了看这位中国民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示意问管德华是否识字?

管德华点点头。飞行员将小本子翻开。管德华见小本上一行英文下面注一行中文,是中英文对照的一些话语,知道飞行员要问他什么,做了手势说:

“请讲!”

飞行员首先指到一行字:

“我是美国飞行员!”

管德华点点头,示意知道。

飞行员接着指着一行字:

“我是来帮助中国作战的!”

管德华点点头,示意明白。

飞行员又指一行字:

“这里是不是沦陷区?”

管德华点点头,回答:“是!”

飞行员跟着又指一行字:

“这里离游击区有多远?”

管德华一手指着游击区,一手伸出两个指头,做个手势说:“20华里!”

说到这里,这位飞行员与中国农民的思想感情沟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