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做自我介绍。我告诉另外三人,本人来自中国北京,其他两个分别介绍自己来自美国和荷兰。有点特别的是来自美国的那位小姐,她长着一副中国人的面孔,也会说汉语,且说汉语时还带着北方某地的口音,我问她是否从内地到的美国,她却说自己没有中国血统,也并非来自中国大陆。这其实是一个小插曲,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不承认有中国血统的“美国女孩”。我要说的是那位香港女士,荷兰人问坐我对面的香港女士是否也来自中国,他误以为香港女士和我是一起的了。香港女士本能地摇了摇头说:我来自香港。我一听她来自香港,就冒冒失失(其实也并不觉得有甚冒失)地说:“哈,也是中国来的!”香港女士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席间,我用中文和她说了句什么,没想到人家坚决地用英文回应了我。我想,许是为了照顾不讲中文的荷兰人,英文就英文吧。第二天,又和香港女士坐到了一起,我这次又无意和她讲了中文,结果人家依旧用英文回应!
后来参观京都御苑,在用护照领取免费的门票出来后,我又碰巧遇了那位香港女士。看样子她并不知道到哪里“买”票,我还是“固执”地用中国话告诉她,门票不需要花钱买,而是用护照去领,这一回她终于开口讲中国话了,不过就俩字:谢谢……
第二次感受“歧视”是在东京秋叶原的一家面馆里。知道日本面馆给的面太少,怕不够吃,就和服务员说面要双份,忽然发现服务员的胸牌上写着汉字“韩”,我以为她是韩国人,就用有限的韩国话问她是不是韩国人,结果她根本就没听懂,我这才意识到她肯定是中国人,就问:中国人?小姑娘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是的。说完就连忙躲开了,全然没有和本地顾客说话时的那种谦卑和笑容,端面的时候也是快速地放下就走,省略了鞠躬和“请您慢用”之类的话。本来想和她唠两句,可一看姑娘似乎有意无意地躲开我,咱也就知趣地不再理她了。苛求点讲,这位中国女孩对我的态度明显不如对其他顾客热情,姑且算是一种小小的歧视吧。
以上两件小事倒不算啥,可气又好笑的事发生在离开东京的那天。我因为一时找不到存行李的柜子而浪费了时间,后来在地铁入口附近听到身旁两个中国女士在讲汉语,就去询问她俩到机场有没有快慢车之分,我需要赶时间到机场。结果那个操着本山口音的女士告诉我说她们从不坐地铁,到哪儿都开车,让我去问问工作人员。我只好说了句“打扰”就走开了,偶然回头却发现她们刷卡进了地铁闸口。其实我知道她是在装,东京的地铁密如蛛网,开车反倒不如地铁方便,人家告诉我从不坐地铁明显是在显示自己日子过的富足哩。不过有意思的是,她老人家不坐地铁的话到地铁站里做甚呢?难道是去闲逛不成?如果说上面那个香港女士没有祖国的归属感还稍可以原谅,而那个面馆里的中国女孩怕我话多才有意怠慢的话,那最后的女士却着实难以理解啊……但是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女同胞们多较谨慎,不大习惯于与陌生人说话是也!
注:以上几次经历为极端个案。在日本没少遇见中国人,和他们短暂的相处也非常愉快。我所记录的并非代表大多数在日国人。在东京新宿,每次遇到几个业余时间在街头为餐馆“拉客”的中国留学生时,他们都热情地与我打招呼聊天,并力所能及地为我提供帮助。最巧的是在一家餐厅里遇见个小老乡——来自北京的留学生。聊起来竟发现他爸爸还曾给我修过车呢。
日本孩子每个月有多少零花钱
尽管日本的贫富差距不大,但也不乏超级富豪与贫困家庭。不过,这一点你无法从孩子们的穿着上看出来,因为他们穿的全都是统一的校服。他们的书包款式、孩子的上学方式也几乎相同。谁有个富爸爸?谁有个穷爸爸?我这个稍有点无聊的疑问怎么才能被解答开?
M女士是移民日本二十多年的中国人,她告诉我,这个问题无解。举例说明:在日本,不管家庭经济状况如何,家长给孩子的零花钱几乎一样多。小学生,每个月零花钱大概1000日圆,相当于人民币70元;中学生,尤其是高中生,零花钱基本在5000日圆到10000日圆间,即人民币300元到600多元人民币。
M女士有个正在读高中二年级的儿子,每个月零花钱是6000日圆。这笔钱几乎雷打不动,相当于孩子每个月的“工资”。有了这笔固定的工资,孩子们既有了一点小小的财政自由,也有了一个学习理财知识的机会,更养成了有计划地花销以及量入为出的良好习惯。当然,如果孩子有特殊的目的需要额外开销的话,家长也会另外再给。
M女士还告诉我,即便是十分富裕的家庭,每个月给孩子的零花钱也基本就那么多,这样就避免了孩子在别的同学面前炫富,和由此生成的优越感,这对培养孩子们的平等意识和正确的金钱观甚至人生观都有好处。没有人因为拥有奢侈生活而看不起别人,也就不会有人因为过得朴素而产生不该有的自卑心理了。
日本的民族性格里有一种“随大溜”心理。别人怎么样自己也应该怎么样,别人都不那样做,自己也绝对不会那样做。打个简单的比方,日本人习惯于处处都排队,那么“加塞”就成了极其扎眼的行为,所以就没有人插队。不仅如此,排队的时候都排得又直又齐,没有人随意一站而把队列给带歪,说白了这也是从众心理的条件反射吧。
这种随大溜心理的另一个结果是让法国和意大利的奢侈品商店窃喜不已:大街上满眼的日本女孩都背着露易威登或古奇,原因当然也是别的人都用我不能不用了……而这种随大溜心理也难免产生消极的东西,在公司和学校里存在着的“冷暴力”就是这种心理的副产品:别的人都不理你,我当然也不能理你。所以,有的时候,如果你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往往就如同得罪了一批。
岛国的人性化设施
也许是受国土面积狭小的影响,日本的城市建设并不贪大求洋,它的城市景观往往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街道不宽,广场不大,即便是繁华的商业区也多充斥于纵横交错的小街小巷之中。也许正是因为小,日本的城市更加注重细节。
细节一:尽管是个多雨的城市,东京的马路牙子却并不很高,估计是设计者和管理者对城市的排水系统十分自信的缘故吧。与狭窄的马路相比,人行便道却并不算窄。此外,便道上的栏杆是可移动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及时拔掉。
细节二:东京的街道禁止行人边走路边吸烟。这条规定使用了包括中文在内的四种文字张贴在街头加以说明。据说最初并没有这样的规定,但是后来发生了儿童被行人的烟头烫伤的事件,便有了这样的规定。
细节三:日本的汽车是靠左侧行驶的,国家因此提倡行人们养成靠左侧行走的习惯。尤其是在上下地铁的通道里,乘自动扶梯的时候人们同样靠左侧站立,为的是留出右侧的空挡让有急事的人赶路。有趣的是,关东人与关西人刚好相反,大阪京都等地的人习惯于靠右侧站立,两地的人如果到了对方的地界就务必换个习惯了。这个细节,在北京地铁里也有,但是人们执行得不够好。
细节四:尽管有靠左侧行走的建议,但还是考虑到了万一的发生,为避免行人相撞,也考虑到了夜晚时分行人们的安全,拐角的墙上都安装了镜子。
细节五:地铁售票处充分考虑到了单独乘坐地铁的孩子们的身高问题,自动售票机也相应地降低了高度。
细节六:地铁列车里为需要照顾的乘客准备了优先席位,一般人宁可让这些席位空着,也不会去坐(对比我们的地铁和公交,真是天壤之别……)。
细节七:马路拐弯的地方用红色塑胶材料铺设,为的是车辆(尤其是自行车)拐弯时不至于打滑。
细节八:尽管城市的街道十分狭小,但警察的岗楼却总是及时地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它面积不大,也不豪华,实用而已。没有警情时,警察的工作基本上也就是给外地人指指路。日本的“大盖帽儿”很有趣,指路的时候连说带比划地看起来很夸张。
细节九:如果一时搞不清方向可以参照街头的微观地图,上面标明了你所在的位置,甚至如果找不到警察岗楼的话,都可以在街头无处不在的地形图上找到。这样的微观地图巴黎有香港有,北京街头也有,只是北京的地图用了较大的比例尺。
细节十:日本多雨,所以政府有关部门就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架设了雨蓬——带雨蓬的商业街在日本各地都有,大阪最多,没花太多的钱商业街因而变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室内步行街。
细节十一:日本的汽车好象全都没有喇叭。其实是为了避免增加噪音,司机们大都不用,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因为行人和司机大都非常自觉而不需要鸣笛吧。(所以从日本回到北京后,我是多么的不适应啊!)
细节十二:城市的一些路段开辟了行人优先的区间,便于人们散步或是玩耍,在这样的路段,行人们才是无冕之王。
细节十三:在城市的街头很容易找到临时存储东西的箱子,显然外地旅游者非常欢迎这样的设置。为了让旅游者腾出手来购物,当然要让他们轻轻松松地逛才好。在稍微偏僻的存物点存点儿东西并不太贵,最大的箱子八小时只要100日圆,合人民币五六元钱;而在繁华地段,大号的箱子大概需要300日圆,合人民币20元左右。在北京的王府井或是上海的南京路经常能听到游客说这样的话:不能再买了,已经拿不动啦!消费推动发展,而这种存物箱则显然可以推动消费。
厕所窥人
日本是一个非常重视厕所文化的国家。在许多高级百货商店或者高档餐厅等商业场所里,为顾客提供的厕所通常要比街头的公厕“高级”得多。 在一些商场的公厕里有种特殊的装置,按钮一按就可以把消毒液喷射到马桶圈上,顾客只消用卫生纸擦拭一番就完成了为马桶盖消毒的工作,这样的话就可以打消一部分人对公共马桶在卫生方面的顾虑了。还见过不需要触摸的马桶冲水按钮,因为很多人都对公共场所的按钮扶手等等心有余悸,所以这种不需要接触的“按钮”倒是非常符合人们的心理。大体上来讲,除了街头的公厕以外,日本商店酒楼等营业场所的公共厕所通常都为顾客提供电热坐便器,冬天使用的话尤其舒适。便器还有热水和暖风设置。
此外,日本的女性对于公共厕所还有一个特殊的要求,就是她们不希望挡板外的人听到她们如厕的声音,认为那种声音不雅,所以为了掩饰不雅的声音,洁具制作商专门在马桶上安装了一个小小的按钮,在要紧的节骨眼上,按下马桶上的按钮,就可以发出冲水的声音以掩盖住各种不雅的声音了。这种能发出冲水声的装置叫做“音姬”,之所以发明这种装置是为了避免浪费水,据说在这个装置发明以前平均每个日本女性如厕时要放掉三次水!
日本人向来提倡节约,所以他们在马桶的上方安装了一个水龙头,这样一来,洗手水就直接流进了马桶的水箱里了。
如果说以上提到的大家可以理解的话,那么日本其他各地厕所的一些特殊特点就多少和我们的习惯相悖了。譬如说日本的厕所里也有蹲便,但如厕的人是头朝内蹲着的,而不像我们这样头朝外。这样的方式乍看别扭,但却方便冲水和拿取手纸。看来在不同的国度连厕所文化也不相同哩!还有一些地方的厕所是套间式的,大便在里屋解决,小便——这里当然说的是男人——在外屋,所以女士们要进厕所的话就务必穿过男人们小便的区域。
我在京都还见识过更让人难以理解的公共厕所。在男厕所小便区的墙上设置了一个“镂空洗手池”。这个“镂空”的洗手池甚至可以“一览众山小”,当厕所里有人小便的时候,如果又有人恰好过来洗手,无论男女老幼,都逃不了那瞬间的尴尬。尽管这个公共厕所“镂空洗手池”的设置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许在本地人眼里根本就是一种“普通”和“正常”,正如当你惊奇于男浴室中的搓澡女工或者传说中的男女共浴,皆缘于使用了我们自己的思维惯性吧——这或许就属于一种所谓的“文化冲撞”。
有种“小气”不得小视
在东京,我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老李夫妇。老李和夫人在日本生活多年,他们对日本人的节俭或者说“小气”,与国人的铺张都深有体会。
李太太说,普通日本人的生活与中国人(尤其是大城市居民)相比并没显得多么优越。除了汽车普及率比中国高,出国旅行的比率比中国高等以外,无论住房面积还是日常饮食,日本人的生活多停留在“小康”水平。当然,若以日本人的高收入来看,他们似乎完全可以过得“奢侈”一点,但他们却偏偏喜欢那种“小康”的生活。别的不说,就说在餐厅吃饭,日本人通常都是吃定食(日本的套餐),即使点菜也以刚好够吃为标准,很少有中国人那种一点一大桌的豪气。在吃菜的时候,日本人也与中国人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们通常是吃一大口饭就一小口菜,不像咱某些国人,在外吃饭如果不剩下半桌菜就好像不大好意思似的。
老李夫妇的女儿小倩在日本读书,她和同学出去玩或是看电影,经常都是自带便当(盒饭)。电影开始前,几个同学在影院门前的台阶上一坐就开饭了。吃的人没觉得不好意思,过路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