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柳太妃得知皇上提前赐砒霜毒死将军府的人后,她就气得浑身发抖,更是大骂皇上黑白不分。”看着伤心至绝的云雅莹,曾嬷嬷的心也好痛。
跟在柳太妃身边这么多年,曾嬷嬷从来没有见过柳太妃发那么大的火,今日为了将军府一案,她暴发出来的异常情绪令她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揣着一颗零乱的心跟在曾嬷嬷身后,云雅莹瞠着泛满雾气的瞳仁与同样茫然的炎浩麒相对视,彼此皆是缄默无语。
该来的总要来。
哪怕自己再刻意,再努力去隐瞒,亦都无济于事。
前脚刚踏入懿祥宫,云雅莹隐约能够感受到柳太妃异常的情绪。心神全被将军府的死讯和筱辰煜生死不明的讯息占满的云雅莹此刻再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能笨拙地开门见山,“母妃,你找我们有事吗?”红肿的目光瞥着晕厥在床的云太后,云雅莹眸中尽是不解的暗光。
“本妃今日召集你们在此,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真相,一件关于皇上与麒王爷身世的真相。”此事发展成永不可挽回的局面,柳太妃怨恨交加。
“什么身世?”柳太妃话音一落,各执一端的炎氏兄弟不约而同地惊叹出声。
无视他们的惊叹,柳太妃目光深沉地望着仍然晕睡不醒的云太后,随后痛心疾首地将往事一诉而出,“皇上,你并非本妃的亲生儿子。”坚定的语调徐徐陨落,炎浩宇脸上登时浮现了惊恐万状的神情。
“母妃,你说什么?”一脸的不敢相信,炎浩宇颤抖着声音惊呼。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他相不相信。今日,柳太妃都要将事实告诉他们,否则,她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皇上,你的亲生母亲是云太后,而我的亲生儿子,是浩麒。”往事历历在目,明知道炎浩麒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又不能相认,这种骨肉分离的痛,已经纠虐了她二十多年。
如果不是炎浩宇对云家的绝情,柳太妃宁愿让这种撕心裂肺的痛继续折磨自己,也不能让炎浩宇对自己的身世感到耻辱,让他为有云太后这位心狠手辣的母亲感到无地自容。
“柳太妃,你说的都是真的?”身份陡然调转,炎浩麒的诧异一点都不亚于炎浩宇。
难堪的身份瞬间对调,不仅让炎氏兄弟感到不敢相信,就连云雅莹,也被深深地震惊了。
如果柳太妃说的是事实,那云鹰就是炎浩宇的亲舅舅啊。
虽然他是龙中龙,可是仅凭几封书信就将自己的亲舅舅满门毒杀,在朝政上看来,他是公私分明,可在道义上来讲,他是在借势残害威胁自己利益的人。
他们惊骇的反应似乎就在柳太妃的意料之内,饱含亏欠的疼爱目光深深地锁在炎浩麒变色的脸上,柳太妃的声音由缓急变得轻柔多了,“浩麒,母妃说的句句属实。当年,我与摔跤早产的云太后同时临盆,想不到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受到先皇的重视,就买通稳婆将我们的孩子对调过来,后来,你的聪明睿智超乎了云太后的想象。仅在五岁的时候就凭借着灵敏的头脑和惊人的反应能力深得先皇的心,渐渐显露出皇者的风范。没有想到你本身的潜能这么充沛,不甘心的云太后阴计又起,先是陷害本妃与人偷情,后又煽动其它官臣向先皇提议要将浩宇过继给她抚养。得偿所愿后她就把重心都转移到培养浩宇的身上,从而也就冷落了你。再加上浩宇性格刚烈,不甘落于人后,所以在母妃被陷害后,他内心的潜能也就被激发了出来。”说起这段被尘封在心底的往事,柳太妃自觉对炎浩麒的亏欠越来越重。
这个事实,就像突然投入湖面的地雷,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激起了层层巨浪。
虽然柳太妃将事情的真相解释得清清楚楚,但炎浩宇一点都没有要接受的意思,反而意定言正坚决地表面着自己的立场,“我的母妃,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他炬热的目光紧紧地桎梏在柳太妃身上,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了。
即使身世已尘埃落定,炎浩宇依然孝顺地把她当母亲敬奉,柳太妃真的很欣慰,不过,她终要让他看清事实,“皇上,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母妃,但云太后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液,正如浩麒身上延续的是我的生命,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哑忍了这么多年,借着云家满门被误杀的机会,柳太妃的内心再也经不起折腾。
不管炎浩麒会不会认她这位懦弱的亲生母亲,柳太妃绝对不会勉强,绝对不会逼迫他。毕竟,她亏欠了他二十多年的母爱啊,不仅让他与命定的皇位失臂之过,更让他因此失却生命当中最爱的女人啊。
“母妃!”不知何时,泪水已涨满了炎浩宇灼热的眸子。
巨变的身世不但让炎浩宇无法接受,就连炎浩麒久久都不敢相信,宽容善良的柳太妃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原来,云太后对炎浩宇超乎所有的爱并非想要巴结,而是源于一个母亲对儿子最真最诚的爱。
早在小时候,炎浩麒就因云太后过份宠爱炎浩宇而抱怨连连,说她对炎浩宇亲过对自己。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俨然就是全天下最白痴,最可怜的人。
所有的伤,所有的痛都凝聚在浓浓的眉宇间,炎浩麒压抑的酸楚无从发泄,看着他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柳太妃的心也暗暗地痛着。
迈着细步走到他跟前,柳太妃浑浊的眸子里写满了歉意与后悔,“浩麒,对不起,当年母妃不是故意抛弃你不理的。”带着哭腔的嗓音充满着懊悔与对往事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