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神引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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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滴血消逝(2)

“这是……”他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己的手心,不停地在自己的面前晃动。然而,那原本清澈的眸子却渐渐沉为了灰色,惊恐地、空洞地扫过面前的一切。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瞎了。“不可能!”风谷逐一睁着空洞的双眼,不知来由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身边的族人,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领主,龙魂脱身了……”被抓住的族人怯生生地回道。

“什么?!”没有任何知觉的风谷逐一心中一凉,脱口而出,“不可能。”

或者……是神龙,是风宿神引!是苍弥!是他们在耍他!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收回了龙魂?

风谷逐一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不可能……”白袍僧人失去了清澈的双眼,发了疯似的抱着脑袋,抓起身边的族人就问,“我们要胜利了!我们要真正地独霸这个大陆了!对吗?”

“对……对!”族人扯着一抹笑容,望着性情突然变得难以理解的领主,问道,“要追吗?”

“追,给我追!”风谷逐一白袍挥下,额间虎印尽显血色,踱步之下立即化作一只巨大的白虎。白虎白灰色的眸子突兀地望着前方,发出暴躁的吼叫。

在北封印,耀人的白色光芒里积满了永世不化的青雾,如梦幻境,巨大的水晶巨石直直地伸向天空,将天地相接,支撑起整个百幕大陆。然而,暴风雨袭来,天空的昏沉犹如侵蚀万物生机的黑暗,它穿透这个巨大的光柱,笼罩这个世界。远远望去,北封印的水晶柱好似被虫蛀了,已是千疮百孔。而就在数丈之远,水晶柱与天空不过只有一线相接,已摇摇欲坠。

“北封印就快要彻底崩溃了!”风渊骑在龙头最前端,一眼便瞧见那岌岌可危的封印之石。

天知道,这个巨大的水晶之石一旦彻底倒塌,这个世界将陷入怎样不可预想的水深火热!

“原来龙魂感应到了封印的危机!”闪动的眸子里带着复杂的情愫,风渊伸手抚摸着这耀人的金色龙身,嘴角却扯出一抹不搭调的微笑。两具金色龙魂朝着水晶光柱缠绕而去,盘旋而上,一直到达了那被噬得摇摇欲坠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风渊站在龙魂的头顶,映着那强大的白光,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身后的人说:“为什么北封印会变成这样?难道……为了复国真的可以不顾他人的性命吗?”

“怎么可能这样?”百幕川崎一步跃上水晶石柱,伸手触碰着那一线水晶,心中满是疑惑,“她说过,不会彻底崩溃!”当初莫言在给自己力量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如此可怕,她说过,以她的力量并不足以导致北封印彻底倒塌!可现在,危机就摆在自己的眼前,百幕川崎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错了。

难道——她在骗自己,她根本还是那个罕世妖物,她记着当年的仇,她利用自己想要复国的心,将他们百幕族人一步一步推向两面树敌的境地。可是,她的眼神,与自己的记忆全都在告诉自己,这个妖物不会害他们。又或者,还有人动过北封印!

当所有人满是疑问之时,身后的琉金却呆呆地愣住了。罗刹的杀心在水晶的照射下好似消逝了一些,然而,当她伸手去碰触之时,脑中的记忆又重现了,又在唤醒一千三百年之前的她。那些忘记的过往又在这一刻燃起。

为什么自己在触碰到水晶时会想起风宿神引?

他们曾经站在水晶的宫殿举剑而立,自己剑剑相逼,他却招招退让。画面仿佛比当初慢了下来,她能在招式的间隙望见风宿神引那灰色的眸子,更能望见那眸子中的犹豫与暖意。

琉金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猛地从水晶石柱上缩回手,冷冷地握紧了鸟骨权杖。她不能再回忆了,因为素莲长老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因为她答应过自己的族人。所以,她唯有告诉自己,关于风宿神引的记忆就好似那串红色水晶手链,被自己捏碎,已经消逝在风里。

“是要我们修复吗?”甜美的声音打破他们的回忆,风渊仿佛自言自语地问道,回手间她忽然摩擦到自己的伤口。她眼中一亮,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血——风谷逐一找自己回来,不就是为了要自己的血吗?若自己的血能修复北封印,能让彻底崩溃以及之后的灾难不出现,能让好似末日的那一天永远不存在,那么……

风渊轻轻弯起嘴角,她伸出白皙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放进口中咬出一个口子来。炙热的血滴落在水晶石柱之上,果然,奇迹发生了——血液竟然变成了与水晶石柱一体的水晶。风渊抿着被风吹得干涩的双唇,转头问百幕川崎:“川崎,借你的剑一用。”然而,在她身后的百幕川崎却背脊发硬,望着点点渗出的血,愣愣地没有动。

他试过失去她的滋味,他知道自己无法接受。当初一次次鼓起勇气去截杀风渊,却一次次不忍下手……终于,在两天之前她死了……可是,就在那一刻他才发现,如果她真的死去,那么他也宁愿死去。

“我不会死的!”风渊看出对方的担心,于是笑着点点头,“我是风使族的第三血脉,我有一个姐姐保护着……我不会死。”

百幕川崎不信,那般巨大的窟窿又怎是一两滴就能修复的?他怔怔地望着风渊,苦涩地难以开口:“我……”

未等他说出口,风渊便从腰间掏出那个精致的面具,视线越过百幕川崎,笑着望了望琉金:“谢谢琉金姐姐,这是现界带回来的吧?虽然那时匆匆,我却记得那一点一滴……”风渊说着将面具扣在了脸上,“好看吗?”

“风渊……”百幕川崎不知这时她为何要说这些。

接着风渊取了下来,递到他的面前:“你收好。”

百幕川崎伸手去接,然而就在这时,风渊竟然快速地用另一只手从百幕川崎腰间抽出了那把长剑。跟着,快速划向自己的手腕。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水晶石柱上。

“你干什么!”百幕川崎意识到,伸手去抢,然而还是没有风渊的手快。

水晶石柱在快速愈合,风渊从龙头之上一步跃下,跳到了石柱之上,她笑着大喊:“我修复好它,我们一起阻止风谷逐一……”

他知道她的愿望,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血腥与杀戮。

阳光随着风渊的修复在天边炸开了花。

与此同时,在那个森冷的凤靡山,一道蓝色破天而出,蓝色长裙应天而舞。那张妖冶的面孔又恢复以往的神色,莫言跃在天际,在她的身后尾随着无数恶灵。

而杀心正盛的风使族人在白虎的嗅觉之下追踪而来,他们远远便瞧见在慢慢修复的水晶石柱。

风渊面色越发显得苍白,血液的流出已经让她无法站立,她软软地倒在水晶石柱之上,眼神渐渐变得游离。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阻止杀戮……修复……”她吃力地念着,一字一句无不刺痛着百幕川崎的心。琉金与几个族人站在身后,望着血快枯竭的风渊,不忍地别过脸去。接着,她又说:“我要用血修复……我的血……”

“我帮你!”再也看不下去的百幕川崎拿回长剑,“哧溜”一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当初莫言告诉过他,只要用自己的血便能修复,这本该是他的坟墓,他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不!川崎!”琉金挥手掷出红丝带,勒住跃身而下的百幕川崎。

“姐姐,让我去,百幕族还有你!”于是,他挥剑砍断了丝带。

“皇子!”望着一跃而下的百幕川崎,百幕族人全都伸手想要阻止。

然而,百幕川崎去意已决,最终无人将他拦下。

“我会陪着你……”淡淡的话语传进耳朵里,百幕川崎挪着步子,将风渊拥进怀里。他伸手接过风渊递过来的面具,轻轻地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