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去丽江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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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爱与寂寞(2)

1995年,他开了一个影碟店,一个月可以赚到2万元。提起这个小买卖,老乖嘴角带着诡秘的笑,他说如果不卖一些少儿不宜的碟,是不可能赚这么多的。

再次有了一点资本后,他又开了个服装店,从广州白马市场批发来时尚新款的衣服,运到老家去卖。一条裤子,80元的进价,可以卖到980元。

服装生意的暴利,两年时间可以得到60万元的纯利润,这个生意再次让老乖成为有钱人。重新有了底气的老乖,野心越来越大,他又相继开了酒吧和茶楼。

然而,因为生意的纷争,他终于栽了跟头。所有的产业再次重新变成一个零蛋,统统与他无关了。

回到家中,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半年。好在,酒吧茶楼等盘掉之后,他还有100多万元。

曾是摄影记者的他,做生意期间,并没有扔掉相机,也没有完全丧失新闻记者的敏锐与正义感。当时,老家火车站有黑社会人员“包站台”,经常做些违法的事情,为了给这些坏人曝光,他曾带着相机过去暗访,试图掌握他们的罪证。但是,在偷拍过程中,被人发觉,一个当地很有势力的黑社会成员满口喷着酒气,用枪顶住了他的脑袋,命令他跪地认错。老乖没有下跪,他带着赌博的心态认为对方不敢闹出人命。危急时刻,有一个熟人解救了他。

离开火车站后,他才感到后怕,自己过去拍摄人家的罪证,黑帮分子喝醉了酒,还是很有可能给他一枪的。

三次发财,三次破产,闭关在家的老乖开始反思他的人生。他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从35岁开始明白一个道理,35岁前我是为了钱而活着,因为我们家也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为了房子、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汽车、为了虚荣,为了报答和感恩那些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助过我的人,为了朋友之间的面子,我像一头贪婪的狼像一只快累死的狗那样活着……得了来,来了去,去了又来,到头来我得到的是妻离子散、远走他乡。38岁远离了那些人那些事,我明白了人要为自己踏踏实实地活着,有一分钱做一分钱的事,没有钱我也不会再去争什么,这样我活得很自在很开心。”

经过近半年的反思,他终于想通了,其实,人生在世,10万也是活,100万也是活,1个亿也是活。当初和“小邓丽君”谈恋爱时,自己穷得掉渣,轧了三小时的马路,才舍得买一个烧饼,两人分着吃。

人活着,钱,不是最关键的。

老乖说,自从做了生意,生活中便充满了各种诱惑,就不再写诗了,也很少拍照了,以前热爱的东西几乎全都丢下了。从卖掉茶楼回家闭关,他才重新写东西。提起笔不由感悟,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了这个目标,老乖决定,要到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搭建个小窝,让自己彻底隐藏起来。为此,他选择了丽江束河古镇,他将带着内心的迷茫与求索,在丽江开辟一个新的世界,只属于他自己的心灵世界,他已经为这个理想之地想好了名字——香巴拉。

5

生意失败后,在老家结束了长达半年的“闭关”,老乖开着车离开了山西,开始了自驾游的生活。一路走下来,用了5个月。2004年年底,他第一次到了云南,到了丽江。在丽江,老乖发现了束河,发现了他想找的地方。

2005年8月22日,老乖又一次来到束河。在他的博客里,记录了情定香巴拉的经历。

经过三天多的跋山涉水,终于又抵达了魂牵梦萦的丽江束河。以为马上就可以开始运作,却没想到这里好一点地段的房子已经没有了,房价也更是水涨船高。

2008年8月25日。孤独和寂寞从抵达的那一天就和我形影不离了。在你们的世界里没有我,而我却把整个世界都给了你们。这是爱的代价吗?雨季的山路,在脚下一直延伸着,望不到尽头——迷雾、泥石流、塌方、落石……能想到的困难都已经考虑到了,我不再回头看。

到束河已有几天了,朋友原本说好的老宅院,却不属于自己,我渴望的“小桥流水人家”,就这样在幻觉中破灭。想不到寻找一所喜欢的老宅院,在这个阶段是如此困难。每天拖着沉重的双腿返回客栈,渴望拥有不再漂泊的感觉是这样强烈,祝我好运吧!因为,重要的是我不是想拥有如何如何庞大的身躯……只要活着,生命需要的仅仅是一颗小小的心脏!

8月28日,不知不觉又过去几天,时间总好像是在跟人们捉迷藏,你不需要的时候,它便一分一秒慢慢地走过你眼前,当你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它早已跟着风,顺着水,从你指缝里悄悄溜走……这些天一直困扰的还是房子,这里的人说话就像这里的天气一样变化无常,常常都是充满希望地去,又摇着头无奈地回来,唉……

2005年9月1日,喜讯传来。老乖终于和房东签了合同。随后是如火如荼的装修,马不停蹄地在各个建材市场奔波。

每次被顾客问到客栈为什么起名香巴拉时,老乖总是饶有兴致地解释一番。“香巴拉”是藏语的音译,又译为“香格里拉”,意思是“极乐园”、“人间天堂”。这正是他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心灵家园。

老乖说,到束河开香巴拉客栈,尽管也算是做生意,但这一次,他真的不是为了钱。

客栈的前身是一个纳西小院,租期15年,每年租金5.3万元,把临街的铺面租出去后,就抵消了院子的租金。按照自己设计的风格,老乖把原来的建筑彻底否定掉,一切从头开始。为这个客栈,老乖前后装修了两次,耗费近百万元,基本花光了原来的积蓄。

在他眼里,这不仅仅是一个客栈,它是香巴拉,是老乖的精神家园,人间天堂。他爱香巴拉,舍得为它投资。

隐居束河后,生活中终于有了期待已久的安静,但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老乖还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2007年1月17日的夜晚,他又失眠了,这种安静让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凌晨3点26分时再次记录下自己的心情。

那一刻,我仿佛死了……把所有能够回头的路都堵上了,只给自己留出了那个狭窄的空间,在那里我可以笑、可以哭、可以疯、可以狂、可以自虐、可以病态得一无是处!周围一片荒凉,像在黑暗里……一个人在行走,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行走,艰难地在行走,天堂边!饭桌、温床和马桶,我的空间就是这样的三点一线。我在呐喊中沉默,在愉悦中洒脱!跟马桶对完话我的身体是无色的,透明的。所以,在那时,我不属于我了——属于厕所与饭桌。我告诉你啊,人走到最后,只能是回归自然!不需要所有的人都理解,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世界就足够了。想想自己有时候就像个傻子,总是自己和自己战斗,而忘记了许多人的感受,欢乐的或痛苦的。真好像是游离在尘世之外,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而在别人的眼睛里,我甚至根本不认识自己。我寂寞了,我就寻找我的快乐。我寂寞了,因为我想要这个寂寞。

老乖语无伦次地敲打着键盘,在束河的那个深夜。没有谁能够明白,这样一个人,一个剥光层层外衣的诗人老乖,他在追寻的,正是穿越寂寞,却仍路途遥遥的香巴拉。

香巴拉的另一种翻译,叫香格里拉。在丽江的日子里,有不少从香格里拉回来的朋友向我抱怨,现实中的香格里拉远远不如去之前想象的美好。我知道,真正的香格里拉其实就在每个人的心中,去到原名中甸现名香格里拉的地方,一定是有所遗憾的。老乖的香巴拉,其实,也在他心中,只是他仍需要继续跋涉,才能抵达没有烦恼的喜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