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男孩的潮人秀,没有Hold住我。
在内地跑了很多地方之后,我决定转向内地以外。
计划好之后,我决定开始我国港澳特区、日本之行。这次旅行,都在富庶之地,开销肯定很大,我要借助于沙发客的形式来节约昂贵的住宿费用,于是我在网上搜索了沙发客网站,并注册了一个账号。很快就陆陆续续有要求借宿的信件发过来。
我的英语很糟,为了给自己一点跟陌生的外国人沟通的经验,我决定在忙碌的准备旅行的前夕,先当一次Host(宿主)。
杰拉,一个来自以色列的27岁男孩,发了一封挺俏皮的求宿信,虽然我对英语只懂皮毛,可是看到他的信,依然能感觉一个小男孩在那里跟我笑嘻嘻地打招呼。又看了一下他的资料,是学习拍电影的,看起来挺有意思。在Google英语的帮助下,我给他回了一封信,接受他的到来。
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有点惶惑不安地等着他的到来。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英语能不能跟他沟通;也不知道该用多少热情;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带着他一起游玩。
忐忑不安地等待中,手机响了,我心慌意乱地盯着手机,却不敢接。我实在是害怕自己糟糕的英语,担心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办?怎么办?必须迈出这一步,必须开口说英语啊!如果在自己家里都无法接待别人,那我如何去日本,如何在别人的家里做客呢?
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要到了哦,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尴尬景象。
不对呀!这是中国,不会说中文应该是他尴尬才对!我那么紧张干吗呢?傻瓜!
刚巧网上有个叫“碧落”的男孩说想咨询一下去日本的旅行,我连忙向他求救。跟他说明了情况,他答应过来帮我做导游兼翻译,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勉为其难地用手机回了个简单的短信,告诉杰拉我在家门口的公交车站等他。
当远远地看到一个肤色略黑、很瘦的男孩,背着一个比他脑袋还高的大背包出现在路口时,我马上欢欣雀跃地向他招手。
“Hi,nice to meet you!”杰拉落落大方地跟我打招呼。走近了才看清他是那种瘦得很帅的Man,我Hello招呼一声,就红着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示意他跟我走。
回到家里,我立即打开Google翻译,然后慌乱地告诉他,我的英语很糟糕,所以找了个朋友过来陪我们一起聊天一起玩。我依然无法开口说英语,心慌意乱加上初次与异国朋友相处,我尴尬得手足无措,那情景简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面对着暗恋对象一般,到现在想起那境况都觉得有趣。
杰拉在房间里放下背包,然后从包里扒拉出一瓶红酒,满脸灿烂地笑着说:“Amy,这是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碧落”很快就到了,三个人在沙发上坐定,微妙的气氛马上就被打破了。有这个翻译在,我开始恢复正常状态。我发现,其实在“碧落”的翻译和提示下,我基本上可以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词汇量太少,关键词经常需要查Google。
也许是因为杰拉的灿烂笑容,也许是因为“碧落”的全程陪同,也许是因为他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也许就是因为那该死的红酒……在此后的几天里,我尽心尽责地当着我的宿主,简直是太尽职了!在经历了后面自己的借宿后,我确定我是太过了。难怪杰拉不停地夸我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宿主,嘿嘿!
杰拉其实也是个蛮不错的客人。有点潮,一身嘻哈风格的打扮,但是又不是很过分,是那种淡淡的潮人味,恰到好处地彰显了他的时尚和品位。
杰拉的眼睛很漂亮,是典型的以色列人那种深深凹陷着的黑色眼睛,微笑着看你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像一只温驯的小鹿。他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高而挺的鼻子配着漂亮的有点完满的嘴巴,下巴上还有一道美人沟,脸上永远都带着微微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想跟他亲近。
每天出门前,他总是要换几套行头,然后很认真地问我:“这副眼镜好,还是那双鞋子好?”“这件格纹衬衫配那条蓝色破洞牛仔裤合适吗?”……直到我一一点头确认,他才像个爱美的女生一样,得意地转个圈,打个漂亮的响指准备出门。偶尔还会细声央求我:“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好吗?”“Amy,我们去酒吧逛逛吧?”……一个个要求,好多,好多,要是看我拒绝,就柔声细气地用他长长的睫毛下黑色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Please!Please!”真要命啊,大概看出来了我是那种不善于拒绝的人!每次在他的央求下,我都忍不住一再地改变主意。
在餐馆里,他总是好奇地品尝着每一道菜,非常明确地表明对每道菜的态度——“嗯!不错!”“呀,这个比那个更好吃!”“这个不好吃,不喜欢。”“天呀,这个太好吃了,我明天还要来吃!”……爱与不爱都是如此直白、直接、直率,仿若天真的孩童。每次他说喜欢吃,我就像个被老师肯定认可的孩子般地欢天喜地。对于我介绍的那些物美价廉的餐厅,杰拉总是不遗余力地连连赞叹,还总是感慨万千地说,中国的东西真便宜啊!闹得我真想带他去去那些昂贵的地方。
在酒吧里,杰拉和“碧落”很快就把邻桌的两个小女生给诓过来了,在舞台上疯狂地跳舞。一曲舞下来,小妹妹已经答应第二天跟我们一起逛西湖了。这俩臭小子,勾引女孩子倒有一手!
杰拉还对酒吧里的骰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硬是让我们解释游戏规则。聪明的他很快学会了“吹牛”,而且很快就掌握了窍门,能跟我们打个平手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临走时硬是托我给他买一套骰盅,说要带回家跟朋友们一起玩。
足浴店里,他非常惊奇于按摩泡脚的每一个程序,拿着iPhone4,不停地让我翻译解释,像个猴子一样在按摩床上折腾。按到穴位上,就夸张地吸气或是嬉笑,最后还拉着按摩捏脚的小妹妹合影——原来中国有那么多以色列没有的东西啊!
在公园里逛,他总是对着每个路过的人友善地微笑、点头,以至于在西湖边,不停地有人要求与他合影留念。
短短的三天,杰拉——这个我接待的第一个沙发客,第一次紧张地用Google翻译来交流的男人,给了我很多温暖的感觉和新鲜的体验。杰拉虽然比我小很多,可是却无时不体现着那种西方式的绅士风度和温情:看我冷,就把外套脱下来硬塞给我,自己只穿了沙滩裤、T恤在风中发抖;很礼貌地到室外去抽烟;虽然是犹太人(貌似上海人说哪个哪个小气,就说他是犹太人来着),可是总是抢着埋单……我想也许我应该感谢他,这个十一长假,因为有了他和“碧落”的陪伴,充满了欢声笑语。我的英语每天都有明显的进步,从一开始的紧张,完全用Google,到只用字典,最后一天,已经基本上可以用中式英语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最重要的是,杰拉是个很好的老师,不但教会了我开口说英语,更教会了我应该如何做一个受欢迎的客人,如何融入当地的生活。临走时,杰拉夸张地说:“我爱死Couchsurfing(沙发冲浪)了!”我想,我也会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