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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都是琐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像链条般串联起来。每个人都生活在琐碎里,在平凡的日子中重复着简单的琐碎。天鸽告诉自己,平凡不等于平庸,当你用心地坚持了这个重复的动作,你就会走出平凡达到卓越。否则,就只能永远平庸下去。
在这串链条中有一个最为重要的环节,就是协助王露和张志军组筹划即将在社区举办的一次大型活动。
他们的社区行动进展很快,已开拓了两个大社区,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这两个地方做稳、做细、做扎实。举办活动需要经费,这个问题再一次抛给天鸽。她无数次思考过如何解决组里经费的问题,始终没有想出一个成熟的方案。这个问题必须解决,还得让大家心甘情愿。她凝视着已经成型的活动计划书,聚精会神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以至于王露、张志军和她打招呼都没听到。他们望着她冥思苦想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天鸽,我们先去采购东西了?”
“哦。”天鸽回过神来,“你们先坐一下,讨论一下经费问题。”
“我们已经说好了,这次我和王露来承担。”张志军回答了她的疑问。
这个提议让天鸽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有一个提议,我们每个主管,每个月拿出管理津贴的1%作为组里的活动经费,你们认为怎么样?”
天鸽仿佛解决了一个多么重大的问题似的兴奋。对于他们这个欣欣向荣的小团体而言,这个问题确实可以称为重大的问题。她的眼神明亮,期待着另外两人的答案。
张志军没有天鸽那般兴奋,却也笑嘻嘻地表示同意。天鸽把目光掉向王露。
王露说话做事和张东东是完全相反的两种节奏,一个干脆利索风风火火,一个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比如现在,信天鸽眼巴巴地看着她征询意见,她却理理手中的纸,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才说道:“可以试行一段时间,可还有张东东呢?”
“这个我和她沟通,明天的晨会上也会重点提出这个问题。我们这几个主管的人品都很好,现在需要学会付出,要有舍得的思想,包括舍得时间和金钱。要大大方方地舍,才能实实在在地得。我们的团队从一开始就要有一套可行的团队文化,为今后团队的裂变式发展打下可复制的基础,你们认为呢?”天鸽笑吟吟地看着两个人。
“没什么问题。”两人微笑着,她们的态度让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嗯,这样我们小组以后的经费问题就基本解决了,遇到组里个别组员有特殊困难也可以拿出来用。以后有新晋级的、掉级的随时加减,你们认为呢?”
“真的不错。”这次两人的态度明朗起来。
她们接着为即将举办的活动准备去了,天鸽没忘记“马尾辫”的事儿,抓住和客户见面之前的这点时间准备去趟美发厅。刚走出公司,手机就开始叫了,是罗校长打来的,通知她过去给学生们办理团险。
罗校长如此主动,让天鸽欣喜之余又有些意外。她想起去年,为了齐畅的孩子和团单的事,自己舍下颜面去请求老校长。两件事倒是都办成了,不过她始终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究竟是谁在暗中帮了自己呢?现在罗校长又亲自打来电话提醒,更让她加深了疑惑,她当机立断,决定即刻过去拜访一下。
来到熟悉的实验小学,欢迎新生的条幅还在校门口飘摆着,想起当年坐在那个位置招生的情景恍如昨日,而她离开这里已三载有余。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报到,还是秦勤陪她一起来的呢,现在物是人非,他们也已劳燕分飞。
前段时间,她无意中听说了陈凤的事,她终于摆脱了大她许多的二婚男。天鸽的心中难免生出些许伤感。其实,秦勤只要不是和陈凤在一起,天鸽都愿意给他送去最真挚的祝福。
门房的师傅已另换其人,进校门时颇费一番唇舌,却还是没见到罗校长。
天鸽径直去找办公室主任办理业务问题,填好手续,看看时间已不是很充裕,只好带着遗憾离开了这所充满了回忆的校园。
傍晚,踩着斜夕走在回家的路上,西边的落日已剩一片橘红色的余晖,给淡蓝色的天际镶嵌了一条金红色的项圈儿。大自然的色彩不带丝毫的造作,却美到能够打动人心灵的地步。
天鸽正陶醉在如斯美景中,被齐畅的电话唤醒了:“天鸽,出来吧,特想见你。”
“好。”天鸽接受了邀请,打车来到约会地。
这是两个许久以来被岁月催促着只顾匆匆赶路的女人,今天终于可以停下脚步,享受一下生活的清闲。天鸽每次和齐畅在一起的感觉都是这样——齐畅人漂亮优雅、不苟言笑、安分守己。即使在张大宇猝然离开的那段日子,不管多么无助,多么处于最低谷,内心经历了怎样水深火热的煎熬,她始终保持了她的从容优雅,就像红楼梦中的薛宝钗,在贾宝玉离家出走之后,即使哭得肝肠寸断也没走了那份端庄的样儿。
“永远的玫瑰。”天鸽在心里这样评价她的好朋友。
齐畅今天看起来娇媚可人,心情不错,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靠近窗户的位置。曼妙的国外流行歌曲中,她们点了两杯拿铁和一些女人爱吃的小零食。
“天鸽,你最近看起来气色怡人,是不是有好消息瞒着我啊?”齐畅诡秘地一笑。
天鸽的嘴角荡起一丝微笑,她又想起了潘岩,不过爱情是一件个人私有物,无论它是蜜糖还是苦瓜都要自己先品品味儿!这件事情她并不想公开,至少现在还不想。
她凝视着对方闪烁着亮光的眼睛说道:“姐,今天是来解决你的心事,不要本末倒置喽,对我说说吧?”
齐畅有些不好意思,收回目光凝视着杯中的褐色液体。齐畅的可爱之处就在这里,永远不会对别人的事刨根问底。当然她自己也会挑选最信赖的人才会吐露心底的秘密,这点和天鸽很相似。常说人以群分,两人能相处下来必然有她们的相同之处。
天鸽给她足够思考的时间,自己细嚼慢咽着可口的食品,不时瞅一眼对面精致美丽的女人。
齐畅沉思了五分钟,终于抬起那双美丽的眸子望向天鸽,她的眼中有着晶亮的东西:“天鸽,你,能忘记秦勤吗?”
核心的问题出现了,果然如天鸽猜想的一般,她怎么能完全忘记大宇呢。
“说心里话,还不能,你呢?”天鸽期待她打开心扉的闸门,让里面的洪水奔腾汹涌地流泻出来。张经理是个不可多得的优质男人,她和齐畅都知道这点。
“我也一样,把大宇藏在心底。然后,我和他就分开了一段时间。”
“我并不认为张经理的胸襟会小到不允许你还记着大宇。”
“问题不是单纯地记着,是还思念着。有一次,我在他面前喊出了大宇的名字,只是无意的,他很生气,很生气,他认为我只是把他当成一棵可以攀附的大树了。”
“你没告诉他是无意的吗?”
“解释了,可是他固执地认为无意识的行为才更能说明问题的本质。”
“这是你们分开的真实原因?”
“嗯,我当然不愿带着这种误解和被猜疑再继续下去。”
“原来如此。”天鸽回想起张经理和她的谈话,看来那段时间两人确实是相互产生了怀疑,“那你们现在不是挺好吗?”
“他的生意出现问题,我主动找到她,把我这几年的积蓄拿给他的时候,他才真正懂得了我的心。”泪珠沾上齐畅的睫毛,在橘红的灯光中闪烁着,愈加楚楚动人。她长吐出一口气,是那种长时间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的轻松。
“想不到张经理还有这么小气的一面,表面看他挺男人的。”天鸽伸手握住齐畅的手,给她传递了一份安慰,“可是,你的心确实准备好了吗?”
“我承认,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再好的过去,回忆的次数多了,味道也就淡了。”
“不要拿过去的回忆来折磨现在的自己,开始另外一段新的感情吧。”天鸽拿回自己的手,这句话像对朋友说,又像是说给自己。
“男人其实有时很傻也很可爱,后来他也许被我的真情感动了。他的前妻,是在他事业最落败的时候离开他的,把八岁的儿子也丢给他。这八年的时间被他称作疗伤期,在感情问题上他一直非常敏感。”
“可以理解,一朝被蛇伤,十朝怕井绳。”天鸽认真地注视着对方。
“嗯,后来他不愿意、也认为没必要再让我跟着他经历从头再来的艰苦,想到了离婚。可我不能离开他,不管他是不是有事业。天鸽,经历过大宇的事情之后,我认为两个人能平安幸福地在一起,互相信任,彼此包容便足矣。奋斗是过程,当然要做,但最想要的东西一定要清晰。”齐畅终于抒发了内心郁结已久的东西。
“嗯,真是好消息。”天鸽由衷地为她高兴,对于齐畅的幸福论,她现在还没有很深刻的认同感,她的心中只有一股向前冲的力量,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天鸽,我想和你一样,建立自己的团队,你觉得我行吗?”齐畅向前探着身子,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好像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喝着咖啡的天鸽,费力地咽下,她觉得齐畅这句话是有些难以下咽。在保险公司可以有几种选择:单纯做业绩,走销售道路;可以建立团队,走管理之路;还可以从销售转做讲师,成为教育专家。在天鸽的印象中,她从来想象不出这个玫瑰般的女人会有一天想拥有自己的团队。
“你怀疑?”齐畅眼光中闪烁着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