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赫千夕这些日子兼任娘子和保姆两个角色,简直是苦不堪言。
一大早,卿若寒就粘着她要出去玩,她若是不答应,就自己抱了那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小白兔跑出去,刷地一声影子都不见了,害得众侍卫要丢下武器满院落地找。
吃饭的时候,他也不能安分,不用筷子不用调羹,张大嘴巴就要她喂,更无奈的是,他吃到一半就说不吃了,跑到院子里面玩兔子,要不就跑回房里呼呼大睡。
如果他能够安分地和小白兔一起玩,赫千夕也不用如此头痛,可是他偏偏要黏着她,时时刻刻都要她抱抱,偶尔她有事情离开一会,他下一秒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大闹大吵着要娘子,整个府上的人都跑来哄他。毕竟是大皇子殿下,还是玉龙将军,他一瞪眼一皱眉,整个人就变得特别凶狠,那些侍卫哪里受得住他这个模样?纷纷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只求赫千夕赶紧回来了。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最夸张的是这家伙的醋劲特别大。
这院落原本是一对有钱的老夫妇的,那次他们的小公子过来了一趟,说是顺道为爹娘带点东西,赫千夕也不过和他说了一句话,卿若寒那小子就生气了整整一天,愣是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后来还是她用尽浑身解数,才把他哄回来。
哎,她咋就这么可怜呢。
不过,眼前的人怎么说都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这模样,比以往多了几分纯真和直爽,倒是可爱多了,所以那些麻烦事,早就被赫千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记得住。
在院落休养了一个月,赫千夕觉得流云实在不宜久留,便吩咐刘劭准备启程回祥凤,不过,在回去之前,就有人登门拜访了。
国师易梦。
她依旧是一身白衣和一块黑纱遮脸,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清澈的瞳眸,直直地看着赫千夕,宛如能够将她看得清清楚楚一般。
“原来是国师,有失远迎,千夕真是该打。”赫千夕扬起一抹笑意,将易梦迎了进来,转头吩咐小厮去准备茶点,“听说国师甚少出门,如今屈尊到了鄙舍,所为何事?”
易梦的脸戴着黑色面纱,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从眼睛看得出来,她在笑,只是淡淡的笑容,却蕴含了很多感情,譬如说,探究。
“大皇子和千夕离宫,我还不曾来探望过,实在是觉得难过,毕竟退婚一事,我也插手其中,希望千夕明白。”
“自然明白,各为其主四个字,千夕还不至于不懂。”她不在意地笑了笑,接过小厮刚刚冲好的茶递给她,说道,“千夕愚钝,也明白这个道理,国师如此聪明,也应该早已了解才是吧。”
流云和祥凤表面看起来世代友好,单看联姻的皇子公主就不止十对,可是国家以利益为重,根本不会有永远的友谊,更何况当权者的野心从不会满足于现状,将全天下的疆土都纳为己有,才是他们的愿望。这几年来,流云和祥凤一直在通过使臣互相交流,看起来感情越来越好,但那也只是做给百姓们看的,实际上,两国一直想要拉拢着旁边的尘沙,妄图吐下这块肥肉,然后再一统天下,两国之争,明眼人一看就十分明了。
可是眼前的女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是真心想为流云的皇室夺得天下,还是想一人独揽?赫千夕猜不出来,可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好惹,不过她对退婚一事如此执着,才能让卿若寒脱离皇宫,从这个角度来看,她得感谢她。
易梦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对了,不知大皇子殿下如今怎么样了?”
“已经解了毒,谢国师关心。”
“那可是在休息?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一群下人在喊着殿下的名讳,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殿下任性,在玩而已。”
“玩?”
赫千夕分明看到了易梦眼中的探究,顿时沉了心,然后扬唇一笑,“是啊,国师也应当知道殿下中的是什么毒吧?他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落莲华的事,可绝对不能告诉她,现在只盼望,卿若寒千千万万不要这个时候跑出来叫她娘子。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让人恼怒。
一声“娘子”打破了沉寂,只见卿若寒踉踉跄跄跑了进来,如往常一般搂上了她的脖子,后面追着一大群人,而且身上全是七零八落的枯草,看来是在花园里面爬过了。
赫千夕暗自叹了一口气,有意无意地瞟了易梦一眼,却只见她有些诧然,看着两人极其亲密地拥抱在一起,喃喃道,“原来大人与殿下是……”
“国师误会了,殿下他……常常认错人,他中了花染的毒。”
“原来如此。”易梦这才恢复了神色,走上前打算探一探卿若寒的脉象,可是卿若寒十分怕生,眼前的女人他不认识却要上来摸他,虽然只是七八岁智商,可警惕性还是有的,便往赫千夕的怀里缩了又缩,小脸都撇向一边。
赫千夕见状,说道,“国师请放心,殿下无碍的。”
易梦眼看卿若寒不欢迎自己,也不好强行去探,只是心里早已有了个大概,点点头,“这样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国师,千夕过些日子便回祥凤。”
临走之前,赫千夕抛出了这么一句,只见易梦似乎早就知道一般,点了点头,笑道,“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