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慧安瞧着她那模样却心中发恨,几步上前蹲在她身前冷冷瞧着她,问道:“是谁叫你骗我去那小院?”
那宫女身子一抖,又磕了两个头,这才道:“沈小姐饶命,是端宁公主……”
她话还未说完,慧安便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她,宫女见慧安不信,急的眼泪长流,自袖中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块金锞子,道:“真的是端宁公主,奴婢不敢欺瞒,奴婢本是奉我们娘娘的命要往针宫局取金线的,路上却遇到了端宁公主,公主唤住奴婢说是听说沈小姐进了宫,正在太后宫中说话,就叫奴婢往承宁宫外等着,请了小姐到方才那沐雨院,说她在那里等着小姐有话要叙。”
慧安瞧了眼那金锞子,简简单单根本就无从分辨,不由便眯了眼,道:“胡说!你既非端宁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她又岂会叫你去骗我?公主身边难道就没有使唤的婢女了吗?”
宫女闻言忙是分辨:“当时公主确乃一人,公主说她本要逛院子便只带了一个婢女,觉着有些凉意这便遣了人回去取斗篷,身边一时没有人这才唤了奴婢的。”
慧安却是挑眉,冷声道:“公主请我去那般偏僻的所在,你心中难道就不疑?你再狡辩,休怪我下手无情。”
那宫女闻言,忙道:“奴婢听公主要将沈小姐请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心中却也打鼓,但实在贪这赏银,这才心存侥幸,想着公主不过是想要和沈小姐说些什么私密话,这才选了沐雨院。若非这样,左不过是沈小姐有那里得罪了公主,公主这才想着要惩治一二,奴婢只管将人带到了便是……奴婢也没想到会碰到那种事,奴婢万死,殿下和沈小姐饶命啊。”
慧安本和端宁公主只一面之缘,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故而方才宫女请她,她才未曾多疑,但此刻听闻宫女的话,再想到这宫女方才在院落外惊慌失措的样子,倒不似作假,故而便信了她七八分。
只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公主,端宁公主何以竟致如此。
李云昶见慧安问罢,这才道:“你是哪个宫的?”
宫女忙道:“奴婢是景明宫惠妃娘娘身边伺候的。”
李云昶点了点头,忽而沉声道:“带下去。”
慧安一愣,房门已被推开,一个穿红色宫女服长相其貌不扬的宫女快步进了屋,一掌将绿衣宫女劈晕,便拖了出去。
屋门再次被带上,慧安不由瞧向李云昶,福了福身,道:“多谢王爷今日出手相救。”
瞧见她神色恭谨,态度落落大方地冲自己致谢,全然没有半点躲闪和娇羞,李云昶不由挑了挑眉,眯眼道:“出了此院一直往东走,大约一盏茶便能出两仪门,你自己出宫可以吧。”
出了这等事,李云昶定然有事要忙,慧安也不多做停留,对今日之事更不敢多做探究,忙福身道:“臣女告退了。”
言罢便当真如没事人一样,整了整衣衫,这才袅袅婷婷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瞧她这样,李云昶更觉她对自己那态度不似先前,由不得盯着她的背影瞧了许久,这才蹙着眉也出了屋,对侯在门口那红衣宫女道。
“将人送去景明宫交予惠妃。”
言罢便大步出了院子往佟妃娘娘所住的韶华宫而去。
那沐雨院中窃情之人李云昶却是心中早已洞明的,那女子乃是失宠已久的童婕妤,而那男子却是内廷三等侍卫陈宏。
大辉世风开化,不重男女大防,故而宫中窃情之事也非没有,而那童婕妤又失宠多年,按理说是无人会特意留心她的,这事也应引不起李云昶的注意才是。
但偏童婕妤的那姘夫陈宏除了身兼内廷三等侍卫一职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淳王李云毅一名宠妾的胞兄,实乃求了淳王恩典,这才在侍卫营安置了一官半职。
故而李云昶听闻此事后便留了心,他心知这事早晚会激起风浪来,故而虽不曾在童婕妤身边安插人手,却令人特别留意了两人时常窃情所去的沐雨院。
说起今日之事也属凑巧,他本是进宫给佟妃娘娘请安来的,谁知刚进宫便被告知有宫女领着慧安往沐雨院的方向去了,他知每逢月初,陈宏正当值,心中起了疑,一惊之下便改道往沐雨院方向急赶,这才救了慧安一次。
至于那宫女所言,她是被端宁指派这才领了慧安往沐雨院去,李云昶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童婕妤的事既然他都能洞察,皇后掌管后宫多年,不可能不知晓此事。童婕妤身边只怕早已安插了皇后的人,而惠妃娘娘一向与皇后不和,端宁欲令惠妃身边宫女和慧安将此事揭开,实乃一石三鸟之计。
一来叫惠妃引火上身,再来也借刀杀人,借淳王的手惩治了慧安,三来陈宏事发,淳王便不能置身事外,必处境更遭。
上次平王惊马一事朝堂之上已风起云涌,朝臣虽不至公然指责淳王谋害兄弟,但拥立平王为太子的奏章却在贤康帝的龙案上积了厚厚一摞子。
而民间,淳王心狠手辣,肆意妄为,残暴无情,与西郊马场公然谋害平王的传言更是四下流窜。
皇后在平王受伤之后,将姿态摆的极低,只将平王接入宫中亲自照料,对马场一事却未置一词,更曾亲往养心殿为淳王求情,言及平王受伤实乃意外,请皇上莫要因此而怪责淳王。
而威远侯崔明达,更是借口安国夫人新丧,悲恸之情难抑,以养病为由多日不朝,皇后和崔氏以退为进,引得那些标榜公正的直臣纷纷进言,请封平王为太子,如今陈宏之事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