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说着舒了一口气,这才又叹声道:“只是没想到接着便发生了马场平王受伤一事,不过几日之间淳王残暴之名便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崔氏以退为进,使得朝中清流纷纷上书倾向平王。而平王更是表现的大度宽容,频频为淳王辩解,如今恰逢百官进京面圣之时,平王声称今上乃仁义之君,体恤下臣,又以为父分忧为名上书恳请户部拨款,将西直门到西四坊的客店全部包下,供百官进京期间落脚之用。今年不同往年,因京城喜庆来往的客商极多,来瞧大军凯旋的逗留至今都未离去,各客栈人满为患。故而不少在京没有亲友的大臣都为进京后的住处担着心呢,如此一来平王算是风风光光的露了一回脸。淳王连连叫皇上失望,又经这次坠马事件和几件大大小小的事,皇上似对淳王已绝了意,这回宫宴上更是赐平王享御宴。武将轻易不会站队,崔氏为平王选了明霞郡主为平王妃,看重的便是威钦侯手中的兵权。平王早已弱冠后宅却空虚多年,一来是明霞郡主年纪尚小,再来也是因为皇上对此事迟迟不下旨意,可以压下了。这回宫宴皇上独独赏赐平王和明霞郡主,也算表了态。依舅舅看,平王入主东宫该是不远了。你放心,舅舅不会鲁莽。这回舅舅弹劾高立本,群臣响应,舅舅问心无愧,淳王便是因此事恼恨了舅舅,也不敢公然对舅舅如何的。”
慧安闻言心里却是更加担心了,经由此事淳王的形式毕竟更加险恶,他还不得恨死了舅舅。那淳王本就是个心胸狭隘的,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峰见慧安蹙紧了眉,还以为她是担忧那案子的事儿,不由又劝道:“你就放心吧,这次高立本之事虽有关右相等几个大臣极力回护,但皇上心里已有了决断。说起这个舅舅就觉有趣,这关将军此次却是力主皇上查办此案,严惩高立本的。这关家的两父子有点意思,竟公然在朝堂上打起了擂台,儿子愣是参了老子一本,说那高立本是关右相的门生,关右相徇私枉法。今儿上朝俩父子还狠是争执了一番,关将军直将他那老子气的跳脚,直跪在朝上哭他儿子不孝,关元鹤那小子也是个硬气的,一句先大义后小义,忠君和孝父不能两全,直恨的关大人险些晕厥。嘿嘿,真真唱大戏一般,这等事儿倒是少见。”
慧安闻言却是一愣,半响才眨巴了眨巴眼睛,倒想起那日在关府无意间撞上关元鹤和他父亲争吵的事情来了。看来这两父子还真是有什么不解的怨呢,不过关元鹤这般在朝堂上落老子的面子,也真是……太张狂了点。
慧安正想着沈峰已站了起来,道:“此事你不必再担忧,舅舅忠心皇上,那淳王便是再跋扈也奈何不了舅舅的。你好好休息,舅舅这便先回去了。”
慧安闻言忙起身,想到沈峰昨夜只怕也没能休息好,今日一早又来了这里便劝他快些回去休息。
沈峰见慧安心疼关心自己,心里自是受用的很,连连点头称是,慧安将他送到院外,想着童氏只怕也惦记着他呢,便忙又劝道:“舅舅回去可和舅母好好说话,莫要再生气了,舅母昨儿哭的眼睛都肿了,舅舅不心疼安娘瞧着可心疼坏了。”
沈峰哈哈一笑,道:“知道了,舅舅惟安娘之命是从。”
“舅舅又取笑我,舅舅快回去吧。”慧安不依的嘟嘴,沈峰又是一笑,这才大步而去。
慧安好不容易有了亲人,更是在童氏身上感受到了早已失去的母爱,自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再叫沈峰和童氏生了什么嫌隙。
经过前世,她懂得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是需要用心经营的,一些小事不留意中就会酿成祸源,故而回到屋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叫秋儿往西跨院一趟。
秋儿回来却满面含笑的道:“姑娘快别担心了,舅老爷回去后直接就上了正房,后来舅夫人还亲自出来吩咐青屏姐姐去给舅老爷端热汤,又要了盆热水,亲自给舅老爷净了面,两人有说有笑好着呢。”
慧安闻言这才算一颗心落了地儿,又回屋补了个眠,起来后便听方嬷嬷说青屏过来,说是中午西跨院童氏摆了席面请她过去,一家人吃个饭。
慧安忙收拾了一番坐着暖轿便往西跨院赶,到了院外慧安下了轿老远便见沈童猫着腰一溜烟地往屋里躲,慧安好气又好笑,忙唤了一声。
“二哥哥留步!”
沈童闻声止步,颇有些尴尬的回过身来瞧着慧安,慧安令冬儿几人止步,这才走至沈童面前歪着头,笑着道。
“二哥哥这是怎么了,怎有瞧见妹妹老远就避开的道理,安娘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二哥哥?”
沈童闻言面上一红,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连声道没瞧见慧安。慧安见他如此干脆将面色一板,直言道:“二哥哥打算以后都避着安娘不成?多大点事,值当二哥哥如此?”
沈童见慧安一脸坦然,半点扭捏之态都无,一双翦水瞳眸清洌洌的瞧着自己,其中还有着些许调侃意味。他登时愣住,半响才摸着鼻子呵呵一笑,道:“妹妹性情爽朗大方,倒是哥哥我拘泥了,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他说着后退一步,倒是颇含打趣意味的瞧了慧安一眼,笑着躬身作揖,慧安瞪他一眼,这才道:“二哥哥就尽管取笑安娘吧,不理你了。”
慧安说着便打前往屋中走,沈童本因入赘之事颇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见慧安都不放在心上,落落大方的,自也不再觉着尴尬,自嘲一笑快步跟上她,说了两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