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卿骑马跟随在侧,瞧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张脸明媚的犹如春阳一般,不由就撇了撇嘴,嘟囔一声,道:“也不见你那次对我这般笑……”
慧安却是没听到他的嘟囔,马车一停下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几步行至聂霜霜跟前,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个遍,笑道:“不都四个月了吗,怎还不显怀呢?”
这两年慧安和聂霜霜几个却是时常通信的,她早知聂霜霜有孕,如今算着日子却是已经有四个月了。
聂霜霜闻言便笑,道:“冬天穿的厚,瞧不出来。倒是你,怎两年就又蹿了两头高,瞧着我都成矮胖子了!”
慧安由不得咯咯一笑,瞧着聂霜霜有些发福的圆脸蛋儿道:“确实圆润了些,不过你这般瞧着才是真好看呢。”
聂霜霜长相本就大气端芳,如今圆润了瞧着更显贵气逼人。
“就你嘴巴甜,胖了倒成好事了!不过我们爷倒也这般说。”
慧安闻言笑了,她本见聂霜霜气色极好便知文思存定然待她不错,如今听了这话算是放下心来,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钱若卿才过来催行。
聂霜霜要拉着慧安去她府上住,慧安却是拒了,只道翌日一早便又要赶路,还是住驿馆和大家一处方便。聂霜霜见她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坚持,只拉了慧安上了马车要一起到驿馆去,好好和她说说话。
两人聊了一路,待到了驿馆,慧安先下了马车,回身要去扶聂霜霜,身边却猛然多了一人,也向马车抬了手。慧安扭头,却见是一个穿桃红色高腰曳地裙梳流云髻的女子,头上插着八宝玲珑镂空的赤金牡丹钗,削肩细腰,粉面桃腮。见她瞧过去,尤自冲慧安福了福身。
聂霜霜从马车中探出身来,瞧见这一幕,冲那女子道:“行了,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女子这才尴尬的收回了手,又冲聂霜霜福了福身,这才退了下去,而棉儿却瞪了她一眼,目光鄙夷。慧安瞧着,心里不由就紧了紧,她伸手扶聂霜霜下了车,两人拉着手往驿馆中走,便听聂霜霜道。
“是我给我们爷买的通房,没见过市面,倒是叫你笑话了。”
慧安闻言瞧着聂霜霜含笑的脸,由不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张了张嘴终是问道:“他待你不好吗?”
聂霜霜闻言一愣,接着才有些诧异地瞧着慧安,道:“你也知道,我怀了身孕……却是不能……我身边的几个丫头终究是舍不得给他。这才从外头买了这么个,只是个通房罢了,待日后再卖掉就是,左不过就是个玩意。我进门前我们爷是有个叫从寒的丫头的,姿色也是不错,只我进门前便被他发卖了。后来也没收用过,府中只我一个,平日待我却是极好的,你甭替我担心,我们爷心中还是有我的。”
慧安见聂霜霜虽是这么说,但她的手却有些发凉,脸上的笑容也叫人瞧着有些苦涩,慧安的心中不由也难受了起来,方才在马车中想到关元鹤而升起的那一丝甜蜜不知怎的也就一下子随着着股难受而酿成了涩意。
聂霜霜说的对,女人有了身子,给夫君安排个通房也是正常事,是免不了的。再来这个通房是个没根基的,将来聂霜霜生养了嫡长子,还不是任由处置,再发卖了便是,不过是个玩意……
可是将来……将来若是这事轮到自己的头上,自己也能如此去做吗?
慧安迫使自己这般想着,却不知怎么的偏又忍不住还这么问着自己,嘴上也管不住的便又冲口问道:“她受宠吗?”
她的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语,这话和那把刀子去捅聂霜霜的心又有何异?慧安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聂霜霜便微微一笑,却道。
“不算受宠,只每月他也会去上一次的……”
慧安闻言心就楚痛了起来,只觉握着的聂霜霜的手在微微发颤,可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她。因为那什么玩意之类的话都是虚话,都是女人自己个儿欺哄自己的话,慧安知道,聂霜霜也知道。
慧安不说话,聂霜霜一时却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进了屋。
待丫头送了茶,聂霜霜才笑着道:“你倒是主意大,怎就去学那医马,不过这若是能用上战场,倒是一件功德。”
马场的生意聂霜霜的娘家永宁侯府却是参了干股的,故而那南边两处马场全赖慧安的功劳才能稳住,这事别人不知道,聂霜霜却是知情。
慧安听了她的话只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爱马的。这马已送到了此处,一路虽是生了些小病,但是也瞧不出什么不妥。如今王爷随着大队都驻在城外山脚,明儿一早就出发,想来再赶五天路便能到雁城了,这事定然能成。”
聂霜霜听慧安这般说倒是拍手笑了起来,道:“这若是成了,朝廷明年得在南边开辟多少马场出来,得养多少马啊,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把压箱底的脂粉钱儿也拿了出来,也参上一股去,只怕用不了两年也能赚一间脂粉铺子回来。”
慧安闻言便捂着嘴笑,倒是秋儿在旁插话道:“瞧夫人说的,倒似文大人少了夫人的脂粉一般。”
经这么一闹,气氛便又活络了起来,慧安和聂霜霜久别重逢,自是说不完的话,两人这一聊就是一个下午,正说的起劲柳绿进来说文思存接聂霜霜来了,正和钱若卿在前头吃茶说话。
慧安二人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聂霜霜是有身子的人,慧安也不敢留她用膳,只扶着她起了身。待慧安送了聂霜霜出院,见垂花门在望正欲止步,聂霜霜却拉着她的手不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