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的话没有说完,抬头便见关元鹤一脸沉肃的模样,她那话便断了音儿,有些拿不定他到底是在担心自己呢还是在查探怀疑什么!
慧安不说话,屋中的气氛便有些沉闷,只这沉闷未曾持续多久便被外面春儿的声音打断。
“夏儿,叶夫人来瞧姑娘了,姑娘还睡着吗?”
出了这种事情,又是在叶伯昌的地界上,叶夫人于情于理都得看来慧安,这也是礼数,而慧安若是据而不见却是托大,是失礼了,更何况先前春儿还挡了来请脉的大夫。
这事如今不会怎样,最多那叶夫人对慧安会生出些微议罢了,但来日若是有风言风语传去,再被联想到她据而不见叶夫人的事,却是要坏事的。所以慧安这会子是一定要出去转上一圈的,也得叫人瞧见她是在这屋子里的,不然以后真不定会被人编排什么话。
所以慧安听到外头春儿的声音便乞求地瞧向关元鹤,关元鹤见她还知道着急,便松了手大步行至床边坐了下去。目光却是盯着慧安,慧安被他瞧的不自在,面颊红透。
只关元鹤这态度,也分明是允她出去的意思,他还愿意护着她,这便说明他还是要娶自己的!慧安心下稍定,在关元鹤有如实质的目光下,缓缓脱去被扯裂的外裳,又走至橱柜胡乱取了一套衣裳,这便唤了一声春儿,道。
“请叶夫人先到花厅稍候。”
春儿应了一声下了楼,夏儿忙又推门进了屋,伺候慧安进了净房,收拾了一番,这才低着头跟着慧安出了屋。房门被带上,慧安只觉大松一口气,那股一直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才稍稍放下。
她一面往楼下走,一面听夏儿低着声音道:“当时情况太乱,奴婢们被马群一冲再寻姑娘时,姑娘却已不见了。后来恰好遇到郕王的侍卫队,有他们帮忙,那伙刺客气势才算弱了,待马队安置下来,官兵也就赶到了。奴婢们遍寻姑娘不到,春儿说似乎听到姑娘唤了王爷一声,奴婢们心想兴许姑娘和王爷在一处,就不敢声张姑娘失踪了。这便商量了一番,沈景和沈影去寻姑娘,奴婢们仍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就伪装成姑娘还在的样子。奴婢在车中换了姑娘的衣裳又挽了发,待被护送着进了这院子,就装着受了惊吓腿脚发软,埋着头被春儿和秋儿扶进了屋,应是没人瞧出端倪来。后来关将军便来了,奴婢还没能交待姑娘的去向,姑娘便回来了。”
慧安却是脚步一顿,郕王恰好在青屏山,关元鹤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并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不可能是专门赶过来瞧她的……
方才他那样子,倒似担忧她,这才来此相探,担忧她?难道他早先就知道昨夜会出事?
慧安想着,便又瞧向夏儿:“你说马队后来恰好碰上了郕王的侍卫队?”
夏儿点头,道:“是啊,好在如此,要不然那些刺客还没那么容易就撤退呢。”
慧安便又追问道:“郕王为何会在青屏山啊?”
夏儿笑道:“姑娘也知道,这位老王爷是皇上的嫡亲皇叔,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终年都在大辉各处游山玩水,通常连皇上都寻不到他。老王爷又极爱鹰枭之物,这回来青屏山却是听说这里有一种鹰,身形巨大,极为不凡,这才亲自猎鹰来了。”
慧安闻言心中一紧,目光闪了闪却没再说话,只点了点头,便快步下了楼。
那叶夫人只是来进礼数,带了不少压惊的补品,慧安陪着她吃了一盏茶,她便笑着告了辞。
沐浴的热水早已备好,慧安上楼匆匆洗漱了一番,叫夏儿给她绞干头发又挽了个篆儿,这才穿戴整齐回了屋。这一来一回已是过了小半个时辰,而屋中关元鹤却还是那样四平八稳地坐在床榻上,见她进来也未说话,只又用他那一双锐利的目光盯着她。
慧安方才已想的清楚,唯今只有他问什么自己就坦言什么,再施些温柔攻势方是上策,这事被他凑巧撞上倒也不全是坏事。
此事瞒的住倒还罢,若然将来又个什么风言风语再传到了关元鹤的耳朵中,却是要出大事的,倒不如如今被他撞破,说个清楚明白的好,反正她是问心无愧的。
而且这事也不能全怨她,他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慧安这般想着,便迎上关元鹤的目光,缓步过去,在他身边站定,目光温柔又细密地落在他面上,糯着声音道:“你怎黑了这么多?这两年很辛苦吧?”
慧安这一瞧目光中还真聚集了心疼,关元鹤瞧着和两年前变了许多,原先如玉的肌肤或许是因为北边风沙的缘由呈现一种古铜色,但是肤质还是极好,细腻而平滑。
只这古铜色的肌肤却将他原本就刚棱有力的轮廓显得更加棱角分明,宽阔的额头,高耸的鼻梁,坚毅地下巴,紧抿的嘴唇,嘴角的线条坚硬无比,好像是被定格住一般,显示着他此刻的不为所动。
发现自己的温柔攻势完全没有作用,慧安心中就有些泄气。
只关元鹤怎么可能全然不受影响,两年未见,如慧安这个年纪的女子是变化最大的。如今的她已非两年前的模样,面庞赫然长开了许多,身体更是犹如吸收了充足阳光雨露的花朵一般,由花骨朵一下子盛放开来,方才将她从窗棂上抱下来,那玲珑的腰身和胸前的曲线已经叫关元鹤极为吃惊,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如今瞧着她那张尤自还带着水汽,绯红如同熟透的红果般的美丽面庞,这样的感觉便更加强烈,瞧着她冲自己笑,瞧着她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说着关切的话,他只觉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诉之不清的风姿,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但就是直直抓住他的心,叫他有些狂躁起来,只想将她搂进怀中狠狠的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