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那夜她忍着没有将心头的想法告诉关元鹤,只因当时她对他没有把握,怕他因她的擅嫉而产生抵触之心,生在这样一个对女子不公的世道,因为想要的更多,所以她愿意忍耐一时,愿意付出多些,也引诱关元鹤更爱她一分。
因为他同样喜欢着她,同样在包容宠爱着她,也为她付出良多,故而她愿意等待他更爱她一些,承诺给她更多,甚至不介意在两人争吵时率先放下身段哄着他,让着他,但是该坚持的,她却心中明了,也不会退让半步。
而此刻,她却决定将心中的想法明明白白地告诉关元鹤了。因为此刻她在关元鹤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她的话,相信不会只是让他抵触,也会让他沉思,让他重视。也只有说的清楚明白,来日才不会后悔,更何况也许很快他就要到边疆去了,只怕她未必能跟随前往,说清楚,叫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要到一个承诺,她才能够安心。
慧安说出这话来,也没指望关元鹤能答应从此以后只她一个女人,更不求他此刻就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觉悟,她只希望他能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并在他愿意给时,能给她纯粹和专一。那么不管这条路两人能走多远,她努力过,便也就无怨无悔了。
故而慧安听闻关元鹤的话,便微微退出关元鹤的怀抱,盯着他,清声道:“你知道吗,今日一听说你去了名士宴,我便回房取了我的九节鞭,只想着冲到宁王府去找你问个清楚,可若我想,若是你真收用了别的女人,我那九节鞭怕是一下也挥舞不出的。心若是死了,还有什么力气去质问?若是你真收用的别的女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我也不能包容,只会转身离开,然后想法子于你和离。”
关元鹤闻言不觉心一震,瞳孔也为之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慧安,慧安却是轻轻笑了起来,缓声又道:“别这么看着我……这没什么好惊诧的。我就是这样的擅嫉,也就是这样的不能容人,你若想享受齐人之福,便不该娶我,只要我还活着,便容不得你多瞧别的女人一眼。我就是这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么我情愿孤独终老。”
慧安的话响彻在耳边,着实叫关元鹤一时有些难以消化,瞧着慧安,他有些弄不明白他的小妻子怎么可以将擅嫉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自然而然,好像这没什么不对一般。逢场作戏也不能容忍,若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竟宁愿孤独终老,她竟是决绝至此!
关元鹤整个人都怔住了,似搞不明白他的小妻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半响喃喃地道:“和离?”
慧安闻言点头,坚定地道:“是,和离。”
慧安言罢,关元鹤便张了张嘴,蹙了眉头,眼中的愕然更加显而易见了,面上也因她的话浮现了怒容。
慧安不觉咬了下唇,这才又道:“你不必那么吃惊,女子擅嫉的也并非只我一个,所有的女人都希望夫婿能够对自己专一认真,只是不得不宽容大度罢了,若非情不得已,若非世事迫人,谁愿意和她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我有凤阳侯府,不愁吃穿,嫁你也从不求你带给我尊荣体面,我只图你的人,若然有一****不喜欢我了,厌倦我了,或是我老了,你要想那更年轻美貌的,那便告诉我,我愿意自休离府,成全你们,也不愿委曲求全,瞧着你坐拥她人,偶尔想到我了再施舍给我一点怜惜,那样对我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关元鹤听慧安这般说,心中不觉一震,整个人又僵直了几分,眉头处也纠出更深的纹络了。一方面他在想,是否是自己对慧安太过纵容,才使得她竟然生出了他该为她一生守身如玉的想法来,另一方面他又觉慧安的话不无道理,竟是有些认同她的话的,而且也因为她的话心里翻搅起一股怜惜和震动来,两方想法拉扯着他,叫他有些混乱,脑子嗡嗡直响,片刻才道:“小妾不过是摆设,是玩物……”
慧安闻言,面露讥讽,沉声打断关元鹤的话,道:“乳娘也说过,做正室,只要得到夫君的敬重便可以了,那些小妾不过都是男人们的玩物,便和小鸟一样,一时新鲜逗弄两日罢了。可她们是人,人怎会只是玩物,怎么会和小鸟一样?你可能觉着我不可理喻,觉得我擅嫉不容人,但我只是不愿欺哄你罢了,若小妾只是玩物,母亲当年带着你们兄弟在栖霞寺便不会黯然伤神,若小妾只是摆设,又怎会发生当年的事?正室和小妾是永远不能和平相处的,便是再无所求,安分老实的妾室对妻子也说也是伤害的存在,如同刺一般扎在心中,越扎越深,更何况共侍一夫,怎可能完全的无所求?”
关元鹤闻言怔住,半响不能回神,想着当年父亲的凉薄,母亲的夜夜垂泪,虽当时年岁还小,他却清晰地记得那孤灯下母亲消瘦寥落的身影,想着府中姨娘们的各种小心思,想着昨日程敏瑜小产之事,关元鹤不觉目光闪动。僵直的身体也缓缓松了起来,眸中的沉思也越发明显。
慧安见他这般,心中微松,却是又道:“我很贪心,不光想要你的敬重,更想要你所有的宠爱和关注。你做到一日,我便愿意一日地全心全意用尽生命去爱你,若然你做不到了,我也不会怪你,但你请你容许我收回我的心,和你决绝。因为我真的做不来和她人共侍一夫,瞧着你和别的女人说笑缠绵,哪怕只用想的我便没法子喘息,我没办法和你的其她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所以若然有一****真收用了其她女人,我能做的唯有离开,我总得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