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萍被他撞的跌在地上,手臂挂住了一旁的花架,带的花架倒了下来,其上的白瓷大花盆发出一声巨响碎裂开来,这才惊地屋中慌乱的丫鬟们骤然静了下来,个个跪下大气也不敢出了。
崔氏也被惊的没了声响,见关元鹤冲进了内室,她才面色苍白地奔了出去,却是直向外院关元卓如今住的书海轩而去。现下福德院中主子已慌乱,倒也无人顾及她。
关元鹤本是在书房瞧文书,谁知秋儿却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听闻消息他便狂奔了过来,一路尚且有些不置信,如今瞧着慧安静瞧瞧似一点声息都没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一片,他只觉心陡然一缩,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脚步蓦然一顿,他才又大步到了床前,握住了慧安的手,便听一旁定国夫人劝道:“锦奴,你也莫太过忧心,安娘她身子一向都极好,兴许只是有滑胎的迹象……”
定国夫人说着却叹了一声有些不能确定,毕竟慧安身下淌了不少的血,瞧着便觉不妙,而关元鹤似也根本就没在意此事,一双眼睛只盯着慧安,脸色黑青一片,却也不知听没听到她的话。
定国夫人不再说话,屋中便死一般静寂了下来,只闻关元鹤微显不稳而沉重的喘息声,直到大夫被春儿扯着奔进了屋,姜嬷嬷才上前劝道:“爷总得先出去啊,不然耽误了少奶奶医治岂不是更加不好。这里有老奴和冬儿几人守着,定然不会出事。”
关元鹤闻言这才起了身,却是站着未动,只冲那大夫道:“诊脉。”
言罢见大夫上前,他才又瞧向定国夫人,道:“祖母受了惊,姜嬷嬷扶着祖母到厢房休息。”
定国夫人见他坚持留在这里,便也没再多言,外头传来喧嚣声却是二夫人,三夫人听闻消息赶了过来。她们进来便又是一阵的哄闹,故而定国夫人便扶着姜嬷嬷的手出了屋,将二人带进了一旁的厢房,又问前院出了何事,二夫人才回道。
“今儿一早卓哥儿用了大厨房送去的糖熘人参果,不知为何就口吐白沫,片刻就吐了一口血晕厥了过去,嫂嫂听闻了消息过去探看,见卓哥儿无声无息的一问之下知是吃了大厨房的膳食,这便有些尖刻起来……想来也是一时情急,冤枉了安娘,这才冲过来胡闹。”
定国夫人闻言只觉一阵头疼,忙问关元卓情形怎么样,二夫人这才道:“太医尚未请到,府里的大夫已经过去瞧了,只是详细的媳妇也不清楚。”
定国夫人忙叫姜嬷嬷亲自过去瞧,这才在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劝说下躺在了床上,抚着阵疼的额头叹起气来。
那边大夫已给慧安诊过脉,并行了一套针,这才满头大汗地站起身来,抚着汗道:“少奶奶平日里身子好,意志力也极强,这胎虽是有些滑,但到底是暂时保住了,若到明日早上这胎儿能够坐稳,大致便无碍了,老朽再给开两幅安胎的药,现下就给少奶奶煎服了。老朽听闻国子监医学院的医女们懂得胞胎的按穴手法,大人不妨去请个医女来,双管齐下,想来能更稳妥一些。”
关元鹤闻言只蹙眉瞧着慧安,道:“她怎不醒?”
大夫这才道:“少奶奶本就有孕在身,身子乏困便是应当,只这些时日似休息不好,劳累过度,致使血气不足,又受了颠簸之苦,这才惊了胎,不然以少奶奶的身子不至动了胎气。少奶奶本有些气血不足,又惊惧过度这才会晕厥过去,身体却没大碍,想来不久便能醒来。只是如今少奶奶胎动的厉害,最是需要静心休养,若然醒来却免不了要担忧恐是对安胎不利,故而老朽方才施针时刻意扎了几个助安眠的穴道,一会子的汤药中也放些镇神的草药,少奶奶多休息一会对养身子坐胎都有益处。”
关元鹤听闻大夫这般说,这才面色稍霁,只点了点头,令冬儿随大夫下去开药,自己却又在床边儿坐了下来,手指轻柔地抚过慧安的发,怜惜地瞧着她因不安而紧紧蹙起的眉头,他伸手将那折痕抚平,这才大步出了屋,交代了冬儿几句,便又进了内室。
他前脚进屋,后脚太医院的卢医正便到了,他被带进厢房,定国夫人正依着大引枕由巧萍揉着头,见他进来请安,便忙道:“卢大人快请起,快带卢大人去给少奶奶好好瞧瞧,这会子还顾什么礼数!”
二夫人闻言亲带了卢医正前往正室去给慧安瞧珍,定国夫人虽是已知先前那大夫的话但到底不放心,便也起了身,跟着往正室走,又问关元卓那边怎样,听闻已有两位太医过去了,这才稍稍安心。
卢医正给慧安把着脉却是蹙眉良久,又细细把了几次,这才起身,冲定国夫人回道:“方才那位大夫的救治便极为妥当了,少奶奶的胎暂时已稳住,那药方我再加上两味药,吃上两回看看,若胎气渐稳,想来便无大碍了。”
定国夫人闻言这才有了笑意,关元鹤却问道:“医正大人方才何以连连蹙眉?”
卢医正被关元鹤一双厉目盯着,倒觉自己不似救死扶伤的大夫,倒似作恶多端被怀疑的犯人一般,他哆嗦了一下这才道:“按理说少奶奶的脉象应该是沉滑之脉,却不知为何下官隐隐觉着少奶奶的脉象如线,应指明显,往来艰涩,倒如轻刀刮竹……”
卢医正似在沉思之中,故而说话也艰涩难懂,蓦然回神时见定国夫人等蹙紧了眉头,这才忙道:“哦,就是说少奶奶的脉象有些微的细涩之脉,这细涩之脉往往是腹腔、宫颈等异样之位才会出现的脉象,不过异位着胎均是怀孕晚期才能把出此脉,少奶奶这脉象着实奇怪……只这脉象有时也会因人而异,并受到气候、环境、情绪等的影响,故而老太君和东亭侯不必过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