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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200000089

第89章 花间相守良人归(2)

几月前的那次花灯会上,她见到钟奉月的那一瞬间,差点儿抑制不住自己埋藏了一年的情绪,如果不是苏灵,恐怕她早就露馅了……

缓缓闭上眼睛,过了一阵,戴小蛮睁开眼睛,对着马车外正在驾马的车夫说道:“到哪儿了?”

外面迟迟没有回复,戴小蛮轻轻蹙起眉头,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她提高了音调,又问了一声:“车夫,现在到哪里了?”

过了一阵,一道娇美的声音响起。

“大概快到了。”

戴小蛮倏地瞪大了杏眸,她快步走到对面,一把掀开上面那个很小的车帘。

入眼是一双熟悉的虎眼,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一扇,紧接着,一个一身玄色窄袖蟒袍、一头银发的俊美男子也映入她的视线。

戴小蛮张大了嘴巴,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重新想了一句话,她诧异地看着完颜梦和亓官司涯,道:“你们是谁?”

完颜梦微微一愣,随后勾起撩人的笑容,她伸出长臂一把搂住正在侧身驾马的亓官司涯的脖颈,笑道:“小蛮姑娘当真是忘了我们?”

戴小蛮抿了抿唇,警惕道:“车夫呢?你们不是车夫,你们是谁?”

完颜梦笑了笑,虎眼轻轻一眨,道:“车夫已经被打发走了。”须臾,她又道,“我叫完颜梦,他……是天赐教的天主,名叫亓官司涯。”

戴小蛮怔怔地看着她,道:“你们找我有事?”

完颜梦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掩唇笑着,透彻的虎眼看向她,道:“当然是有事了,马上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竟然卖关子!

戴小蛮在心底暗笑一声,她睁着杏眸看着她,有些不解,却又不再去问。

她刚要放下轿帘,马车忽然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戴小蛮便快速从马车上下来,她站定后抬头一看,熟悉得仿佛要将她埋藏已久的记忆全部勾上来……

戴小蛮转过身要去问完颜梦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谁知刚回头,已经不见人影。

戴小蛮微微蹙起眉头,小声嘀咕道:“怎么溜得那么快?”

她转头看向眼前,是那个在她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旧庙。

野草已经长得很高,几乎快要淹没了青石阶。

那块写有“武林茶馆”的木牌早已被蛀蚀得不成样子。

戴小蛮抿了抿唇,缓缓走了进去,推开沉重的木门,里面依旧很整齐,像是有人天天来打扫。

旧庙屋顶上的那个大洞依旧没有被填上,阳光从洞口照射下来,显得那一块地面格外地亮。

戴小蛮抬头看了一眼石台,上面的佛像也被人擦得很干净。

戴小蛮怔怔地看着佛像,低下头去。

她在旧庙住了这么久,却从未拜过这些佛……

戴小蛮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后转回身,她看着佛像,跪了下来。

双手虔诚地合在胸口,长睫落下,闭上眼睛。

这旧庙已经很久没有人拜了,但佛,依旧还是佛。

尽管她遇到了很多事,但却没有失去任何一个亲人,这是她所感激的。

戴小蛮弯下腰,拜了拜,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佛像。

过了一阵,戴小蛮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她刚要转身,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戴小蛮一愣,忙躲到了佛像后面。

一道白影渐渐走近,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戴小蛮偷偷看着来人,待到看清后,身子一僵。

一袭一尘不染白衣的钟奉月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佛像,如玉般的墨眸流转着惊艳的光泽,高挺的鼻梁下,红润的菱唇轻轻抿起,那一头墨发用银冠轻轻束起,腰间玉饰流苏垂下,他敛下眸子,像是在想些什么。

戴小蛮怔怔地躲在佛像后面,她忙缩回头,还想再朝里躲躲,不料脚下踢到了一只酒罐子。

钟奉月倏地睁开墨眸,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佛像后。

“谁在那里?”

戴小蛮瞪大了杏眸,呼吸都不敢大意。

过了一阵,外面没了动静,戴小蛮微微松了口气,她刚要走出去,转身便被一道白影挡住。

戴小蛮身子一顿,头顶响起那熟悉好听的声音。

“娘子?”

戴小蛮抬起头,与那双如玉般的墨眸对视,她怔了一下,眨了眨杏眸,故作怯意道:“我……我不是故意躲起来的……”

钟奉月也是没料到戴小蛮会在这里,他抿了抿唇,看着她,道:“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戴小蛮抬眸怔怔地看着他,动了动嘴角,道:“我不是你娘子,你认错人了,我叫戴小蛮。”

钟奉月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长睫落下,过了一阵,又缓缓抬起眸子,道:“小蛮。”

戴小蛮弯了弯嘴角,道:“刚才有一个叫完颜梦的人带我来这里,这里是哪里?”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视线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西星主?钟奉月微微一怔。

他看着她,许久,轻叹一声,道:“这里是旧庙,你以前住过这里。”

戴小蛮故作惊讶地瞪大了杏眸,重复道:“旧庙?”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怎么会住过这里?”

如玉般的墨眸静静地看着她,须臾,轻道:“以前我们是认识的。”

戴小蛮瞪着杏眸,过了一阵,她眨了眨眸子,长睫落下,道:“我已经不认识你了,我,我要回去了。”

戴小蛮低下头,绕过他欲要离开,手腕忽然被抓住,再接着,身子重心一个不稳,跌到他的身上。

戴小蛮瞬间瞪大了杏眸,她刚要说话,钟奉月便低下头,红润的菱唇轻轻伏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有些痒痒。

腰上的手忽然搂紧,略带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娘子,不要装了,我已经识破你了。”

戴小蛮怔怔地任由他抓着,缓缓张大了嘴巴。

过了一阵,戴小蛮反应过来,她抬起眸子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咕哝道:“我真的不认识你,我要回去。”说罢,就要挣开他。

钟奉月抿了抿嘴角,如玉般的墨眸静静地看着她,轻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利用你……”

戴小蛮停止了挣扎,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钟奉月敛下眸子,小声道:“天赐教的天主亓官司涯,是我的亲生哥哥,现任盟主也不是我,是他。”

戴小蛮沉默许久,她静静地看着他。

钟奉月抬起眸子,如玉般的墨眸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他轻道:“我从没有做过负你的事。戴老爷,还有戴家所有人,都是我让亓官司涯放掉的。”

戴小蛮怔怔地看着他,那双墨眸满是诚恳,歉意,以及隐隐的失落。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他了?

戴小蛮垂下眸子,半晌,她铁下心,抬头看向他,道:“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用再找我了。”

说罢,转身向旧庙外走去。

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钟奉月的声音。

“我会去戴家提亲的。”

戴小蛮一顿,她低下头,过了一阵,她转过身去,看着正在向她走来的钟奉月,反问道:“你觉得我娘他们会答应你吗?”天赐教和爹的关系已经那么僵了,戴家所有人都对天赐教有着心理阴影,她装失忆,也是想让戴家所有人安心,可以少些愧疚。

钟奉月走到她的身前,如玉般的墨眸静静地看着她,弯起嘴角,笑道:“不答应我也要娶。”

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般,正在渐渐复苏……

戴小蛮难受地闭上眼睛,她咬了咬下唇,狠下心将关系撇清,道:“不可能了。”

钟奉月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气馁,他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勾魂摄魄。

戴小蛮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有些耀眼的笑,心里暗道不好。

她刚要拔腿逃跑,腰被一只长臂搂住,戴小蛮刚要说话,一片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

杏眸刹那间瞪大,却望进了一双如玉般清亮的墨眸中。

腰上手臂一点儿一点儿收紧,唇上触感渐渐加深……

戴小蛮只觉得脸颊滚烫滚烫,原本冰冷的心在一瞬间热到要沸腾。

直到钟奉月直起身子,墨眸斜斜地睨着她,笑得有些蛊惑。

戴小蛮见过这样的钟奉月……

就是在她刚嫁给他时……

她因为装死,还被他放了血……

脑子里关于他的一切记忆全部涌了上来,满得快要溢出。

“真想不到,月儿竟然这么狡猾!”

一道娇美的声音传来,戴小蛮和钟奉月同时转头看去。

不知何时又停在旧庙前的马车上,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正翘着腿看着二人,清澈的虎眼含笑,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一扇,身穿半截小袄,藕臂绕着金丝披帛,露出平坦的小腹。而她的身后,则是一身玄色蟒袍、一头银发的亓官司涯,那张与钟奉月极其相似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只是轻轻倚在马车上,震慑感扑面而来。

钟奉月弯起嘴角,看着完颜梦,刚要说话,一道淡蓝色的人影飞快地蹿了出来。

“谁看到东星主了?”一个一身淡蓝色长袍的风流男子身子落定,双手环胸噙着风流倜傥的笑容看向众人,问道。

戴小蛮呆呆地看着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江离,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亓官司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找她做什么?”

江离一愣,转身一看,显然是没想到亓官司涯也会在这里。

完颜梦见状,掩唇轻笑出声,道:“北星主莫不是让心上人给跑了?”

江离怔怔地看向完颜梦,反应过来后,勾起风流的笑意,道:“梦儿,我的心上人……不就是你吗?”

完颜梦哧哧地笑着,伸手搂住亓官司涯的脖颈,虎眼眨了眨,道:“难怪东星主总是不理你,原来你拈花惹草的功夫已经到了这般厚脸皮的地步了……”

江离早已习惯别人调侃的语气,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戴小蛮怔怔地看着优哉游哉地站在路中的他,小声道:“不是要去找东星主的吗?”

江离一顿,猛地想起紧要事,隐下风流倜傥的笑意,他皱起眉头,道:“我先走一步。”

钟奉月见状,勾起嘴角,笑道:“走之前能否透露一下,北星主找东星主是有何事?”

刚要脚下运气使轻功飞走的江离顿了顿,他看了钟奉月一眼,想了想,一脸苦相道:“我只是说想带她去见见我爹娘,她就开始躲我了,我都已经追了她三天了……”

戴小蛮强忍住笑意,没想到一贯风流倜傥的江离在端木幽面前也会吃这种亏。

完颜梦更是毫不留情面地笑出声来。

江离顾不得多少,丢下一句“先走了”就脚使轻功“嗖”的一声再次消失在众人面前。

完颜梦低下头看了亓官司涯一眼,眨了眨虎眼,笑道:“天主,北星主追东星主去了,南星主跑回去偷偷找夫人去了,就剩下我一个西星主还依旧守在天主身边了……”

白青去看二姐了?

戴小蛮微微一怔。

钟奉月低头看向戴小蛮,勾起嘴角,道:“我明日就娶你。”

戴小蛮愣了愣,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她抬头看向钟奉月,纳闷道:“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我不同意。”一道清冽好听的声音传来。

戴小蛮怔怔地转过头去。

在看到来人后,杏眸缓缓睁大。

来人一身绣着海棠的暗红色长袍,绝美的脸上,深如潭水般的眸子静静地看了过来,高挺的鼻梁下,肉色薄唇轻轻抿起。一头墨发披散而下,垂在身前。云袖下,露出指骨修长的手,一枚红玉扳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孤容雪?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又见到他身旁的另一道熟悉身影。

那人一身淡青色罗裙,一头青丝用一根青绳缠起半边披散在腰间,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正与芳歇一并向着这边走来。淡雅的五官别样精致,红唇轻轻抿起,隐约有股英气从柳眉中流露出来,宛若一枝傲雪寒梅,正如他第一次出现在戴小蛮面前时那副女子模样的打扮。

杏眸瞪得更大。

这……褚惟心?

褚惟心清冷地看了戴小蛮一眼,视线落在钟奉月身上,道:“我也不同意。”

戴小蛮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钟奉月勾起嘴角,笑得勾魂摄魄,隐隐有些压迫感传来,道:“孤公子、神医,不知什么叫作先来者居上吗?”

芳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远处,马车上的完颜梦见状弯唇笑着,她看了身旁的亓官司涯一眼,从马背上跳到了地上,双手环胸,道:“小蛮姑娘可真有福气,月儿一心要护着她。”

亓官司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吃醋了?”

完颜梦掩唇笑着,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一扇,一双虎眼眨了眨,道:“是啊,吃醋了,月儿可真是好男人呢……”

她只是开玩笑地说了说,岂料亓官司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拉过马绳,掉了个车头,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完颜梦站在原地,一脸诧异地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虎眼缓缓瞪大。

怎么……怎么回事?

她眨了眨虎眼,忽然缓缓勾起嘴角,心里一喜,下一刻,发现自己已经被甩了老远,回过神来,她脚使轻功,飞快地追上前去。

完颜梦心里一阵甜蜜,结果由于太过欢喜,稀里糊涂地追错了路,与天主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戴小蛮怔怔地看向钟奉月,只见他如玉般的墨眸中渐渐泛上一丝警惕。

芳歇看向钟奉月,肉色薄唇轻启,淡淡道:“先来者居上这一说法,恕我不知。”

戴小蛮抿了抿嘴角,抬头看向褚惟心,想起之前并不起作用的“一忘忧”,不禁气道:“你拿假药骗我?”

褚惟心低头看向她,清冷地笑道:“没有,那就是‘一忘忧’。”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只是放了太久了,可能已经过期了。”

戴小蛮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瞪大了杏眸。

“小蛮说好要嫁给我的。”钟奉月忽然看向戴小蛮,勾起嘴角,一双如玉般的墨眸流转着惊艳的光泽。

戴小蛮怔怔地看向钟奉月,又看向一旁的芳歇,最后,视线又落到一旁的褚惟心身上。

一瞬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想起一件事,我还有二十万两金子埋在旧庙后面,我先走了。”戴小蛮瞪着杏眸大声说道,语毕,拔腿就跑。

从原先的夫夫皆克到如今的桃花朵朵,谁能告诉她,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戴小蛮一脸诧异地摇了摇头。

钟奉月勾起嘴角,看也不看芳歇和褚惟心,直接朝着戴小蛮跑走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娘子,等等我。”

戴小蛮哪敢停下脚步,她头也不敢回地逃走了……

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开始。

花间良人归,桃花满天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