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修真之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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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绿兮衣兮

“瀚渊师兄这次下山准备何时回?”

青葱的山路之上,站着两名青年,其中一名身穿黑衣,一名身着白衫,一黑一白两个完全相反的颜色,站在一块,却毫无违和之感。

“师弟放心,不出一载便归。”瀚渊信誓旦旦的保证,却不曾看见他师弟眼中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自家师弟一直很好,唯一担心的便是在自己不在的时间内,他会被同门欺负。

白衣青年想了想,然后还是开口道:“这一年里,师弟你凡事也不要一味谦让同门,虽然不能下狠手,但是还是可以找师父商量的。”

“总之不要让自己吃亏了。”作为师父的首徒,维护同门情谊和保护师弟这两件事,有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冲突的。

“谨遵师兄教诲。”黑衣青年恭敬的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衣青年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似乎小时候那个喜欢争强斗狠的师弟早已经不见了,反而养成了默默无言,言听计从的性子。

“那我就走了,保重。”

“师兄一路多多小心。”

瀚渊离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自己师弟眼中闪过的一丝疯狂与痛苦。可惜一年之期已到,瀚渊却没有再回到师门,门中都传言这位首座大弟子已经在外死了,而因为这则传言,门中很多弟子对首座大弟子的位置也起了心思。

等到瀚渊从秘境中出来之后,外界早已过了十年,而当他踏上那条通往师门的路时,原本的青山被火光笼罩,碎石横在山中,而师门的大地布满了可怖的裂痕,师门的牌匾碎落在地,门中弟子的尸体遍地都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走,仿佛不管是走在哪里,都会踩到同门的鲜血。

等到瀚渊浑浑噩噩的走到昔日师父的居所时,看见的是一直以来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师弟,他一身黑衣却在向下滴着血水,一只手提着剑,一只手拎着恩师的头颅,向他望来的黑色眼睛,此时却染上了血色,额间多了一道红色血印。

瀚渊努力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结果却如鲠在喉,只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师弟在他眼前放声大笑,面部表情狰狞,嘴角噙着残忍的笑容看向自己。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瀚渊已经记不清了。唯一记得的是自己被他卸去一只胳膊,躺在同门的鲜血中,看着血色的月亮,眼神空洞,仿佛死了一般。

他想不通自己不过十年不在,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记得自己离开之前,后山的桃花开得正旺,灵泉里的几条锦鲤刚吃饱,正在互相嬉戏,门中的弟子或者成群结伴谈经论道,或者互相切磋,偶尔还会有几个刚入门的新弟子在偷懒。

而师父则是关切叮嘱自己,师弟也是亲自送自己到了山门,身上穿着的是师父亲手炼制的宝衫,储物袋中还有师弟准备的灵丹灵药,怎么不过十年,一夜间就变了个样子。

瀚渊恍惚的走过很多地方,可是心魔已生,哪怕修为日积月累以缓慢的程度增长,可是道心不稳,终于有一****到了这乌纳镇。

修行几百年的时光,他仍旧是三十左右的模样,可是眼中却带上了岁月的沧桑,整个人气息内敛,乍看如同凡人一般。

而那时候的乌纳镇,虽然依旧是白色的世界,可是道路上却依旧有着几棵生机盎然的绿树,一些绿色的藤蔓攀爬在墙上,生机勃勃,尤其是镇长家的院子内的那株绿柳,竟然透着几丝灵气。

“听说了么,血煞在这附近出现了。”

“真的假的?”

“甭管真假,总之最近小心点,那可是个欺师灭祖的货。”

“还用你说!谁被他盯上算是倒霉。”

“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修为,又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有的时候想想,为何天道怎么还不收了他!”

邻桌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讲的都是血煞这些年的恶行,欺师灭祖,屠杀师门,屠城杀人,那些十恶不做的事情,血煞都做过了。

可是没人知道,那是他曾经的师弟,是他一直看到大的师弟,即便这个师弟资质不好,修为不高,他却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弄不懂为何要这么做?

“那个血煞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搭话的是一名女子,一身绿衣,坐在窗边的位置,寒风拂过衣角,如同春风吹过绿叶,为这寒冷的天地带来了一丝生机。

“姑娘你是刚入世不知道吧。”

这也是事实,毕竟这几年血煞没有在兴风作浪。一些刚修行的弟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那照你们这么说,就没有人能打得过这个血煞?”那女子继续问,语气颇有些不以为意。

“那倒不是。据说血煞有个师兄,一直以来都在找着个血煞,听说有几次两人也是交过手的,各有胜负,却都没有真正伤及对方性命。”

瀚渊听到这里,不由得苦笑。确实如这些人所说,他与瀚渊交手过几次,可是这几次交手却十分的诡异,若是说没有用全力,可是他们每次都是深受重伤,若是说尽了全力,他们却都没有死,都活了下来。

追追打打,瀚渊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因为他下不了杀手,却又忘不了那一日的场景,或许就这样也好,想要发泄的时候爽快的打,完了后有庆幸对方没有死。

瀚渊没想到自己会和这绿衣女子有更深的接触,他一开始只是听说血煞在这附近才过来的,可是谁知道不过几日,他又见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甚至只是看见过侧脸的姑娘,还是以他的救命恩人的身份。

瀚渊当时和血煞交手,却因为血煞一时间走火入魔,而身受重伤,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每次都是身受重伤,只是这一次却是濒死。

原本他以为他就要死了,谁知道再次醒来,自己是谁在一个冰棺之内,虽然没有盖上盖子,但是怎么看都是个棺材,他当时唯一的想法是,这个恩人的癖好有点怪,因为这冰室内长满了青藤,包括他身下的冰棺也是爬满了藤蔓。

“你醒啦!”一声惊讶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瀚渊只看见绿色的衣角晃动,随后那女子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会傻了吧。”见他许久没有说话,绿衣姑娘又开始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没磕伤脑袋啊……对了,我叫绿衣,绿色的绿,衣服的衣,你呢?”

绿衣?倒是个挺贴切的名字。想起这姑娘的一身绿色衣衫,瀚渊不禁莞尔一笑,却见绿衣呆呆的望着自己,瀚渊刚准备开口问,结果这姑娘却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听见她自言自语道:“不会吧,真的傻了?!难道是药用错了,不对啊!药方应该没错的,难道是被冻坏了……”

在姑娘的话语里,瀚渊原本对姑娘的感激之情顿时减少了一大半,感情姑娘你是拿他当试验品了,还有你说的那个药方他怎么就没有听过?万一真的弄出个什么意外,他岂不是没死在自己师弟手里,却要死在不曾相识的姑娘手中,而且还是以这么奇葩的死亡方式结束一生。

“姑娘,你……”

“你会说话?!”这姑娘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而且语气中还带着惊恐,为什么是惊恐?他到如今也弄不明白。

只是记得那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小嘴微张,那样子特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让他刚与师弟生死打斗之后的复杂情绪减轻了许多。

“在下……陈子涵,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用自己的道号,而是说出了这个早已被时光掩埋了的名字,后来他想,他或许是想听她喊这个名字,叫他子涵,就像未取道号时,师父与师弟叫他‘子涵’‘子涵师兄’一般。

一开始瀚渊只不过是因为养伤之故留在这冰室之内,这段日子他也感觉到了这冰室的不同之处,寒冷的雪山内,却生机盎然,一点也不冷,瀚渊忽然觉得若是那一日想要归隐,这样的地方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子涵,你伤好了后是不是要走?”这一日绿衣突然问瀚渊,瀚渊也是一阵恍惚,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走了,毕竟还有师弟……

可是说真的,瀚渊心里有点不愿意,甚至很多时候他已经回忆起曾经的事,连当初的恨意也减少了,也很少想起师弟的事情,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只是看到绿衣那有些落寞的表情,不知为何鬼神差使的说留下来。

绿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可是眼中却有着几分喜悦,瀚渊看着这样的绿衣,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会走,会陪着你的。”

很奇怪,曾经迷茫,执着追逐着师弟的脚步,想要问个明白的人,如今却轻易放下了昔日的恨意以及执着。

“我不过是想变得强大,有错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以为你眼中的那些同门都是好的么?!!”

“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被困在秘境中十年!!”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我们各走各的就好了!!”

“哈哈哈,瀚渊,没想到这么久了你依旧是那么伪善!!”

当初让自己失去理智的师弟的话,如今却是以如此平和的心态回想起,除了苦涩和怅然外,更多的或许是愧疚吧。

对师弟的愧疚,因为自以为呵护着师弟的自己,却不知道师弟的变化,也不知道他在门中的处境;对师门的愧疚,身为首座,却只是一厢情愿的维护着表面的平和,而内里到底是什么样,他或许曾经接触过,却逃避了。

“对了,我的那个阵法研究的差不多了,你想看么?”绿衣一脸求认同求赞美的表情看着瀚渊,瀚渊则是微微一愣道:“真的?”

“当然,虽然是能有一次效果,但是却可以永久的让乌纳镇的雪变小。”绿衣自豪的说,“不过需要的灵力却挺庞大的。”

“那可怎么办?”

“总会想到办法的。”绿衣安慰着自己说道,“不够若是真的成功了,你想看么?下着雪的绿色乌纳镇。”

绿衣研究的这个法阵,可以让这个白色的世界布满绿色的植物,甚至可以自给自足的生产粮食,本来若只是小范围的使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若是用于整个乌纳镇的话,灵力和阵眼的材料选择确实个问题。

当然他曾经提议木灵珠这个事情,绿衣却撇了撇嘴,道:“木灵珠……谁知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那家伙最懒了。”

她这么说却如同在说一个不靠谱的朋友一般,虽然瀚渊一直疑惑绿衣的身份,毕竟她不像是哪个宗门世家的弟子,但是却没有开口问,他在等这迟钝的姑娘自己说出口。

冰室里的植物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瀚渊和绿衣的日子平静无波的过着,偶尔瀚渊会出去找找绿衣需要的天材地宝,不可否认,这姑娘在阵法上是个好手,炼丹上却差强人意,天知道当初救自己的那几枚药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次他依旧是去找绿衣想出的几样阵眼需要的材料,他去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的药材,被他小心的装在储物袋里,顺便从凡人的集市买了一根漂亮的木簪,他回程的路上对于自己的举动既好笑却又带着几分忐忑,她不知道那个迟钝的姑娘懂不懂自己的意思。

可是谁知道他迎来的却是噩梦的重现,他再一次看见了血色的月亮。

那天的雪下得好大好大,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般,可是就是这样的风雪却依旧扑不灭乌纳镇的大火,却扑灭了他心中的期望。

远远地他便看见自己的师弟将剑插进了绿衣的胸口,或许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绿衣睁着无神的眼睛,冲着自己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欣慰和苦涩,而她抬起手抱住了血煞,一根根细长的柳枝从她的胸口蔓延而出,带着青光裹住了血煞。

随后那猛然爆裂的青光中,只留下她的笑容,如同那一****刚醒来时看见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