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本王是天下女子的
而妖皇梁樊并未加入打猎的行列,而是设了简单的酒宴与几人对饮,银白色的发丝随意散落在腰上,座上,一身亮黄色的披风外衣松散挂在身上,身边聚着四五个男宠伺候着,斟酒递果物。
梁莫念在这个时候被带进来,打破了这安详的氛围,也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她被带到了酒宴处,腰间被猛力一推,腿上失重跪了下去。
突然其来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皱起眉。
“凉王,马儿朕给你找回来了,可别再念叨了,朕今日难得的雅致全被你扫干净了。”
莫念还没抬头,就听到梁樊暗哑的声音,却隐隐透着些疲惫。
“臣怎敢念叨皇上,臣要多谢皇上如此厚爱,助臣找回爱马才是。”
是……司徒凉的声音。
她猛然抬头,正看到司徒凉坐在离梁樊最近的位置,正举着酒杯言着话语,那双眸,正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只是关于长公主……”司徒凉的目光高深莫测,让梁莫念感到了丝丝冷意,心中也起了莫大的不祥预感。
他笑眯眯问道:“皇上,要如何处置她呢?”
梁莫念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司徒凉,非但没有帮自己,反而……落井下石。
“如此说来……”梁樊妖娆的脸面突然转了过来,冷眸射向跪着的凉莫念,“念儿,你可知罪?”
梁莫念只是瞪视着司徒凉,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梁樊顿了顿,话语阴戾,目光中有了几分狠意。
“朕要你来这猎场里随着已是天恩浩荡,你却敢夹带私仇,从猎场私自放走凉王爷的宝马赤血,看来,朕的小念儿这是又在向朕讨罚了?”
梁莫念的目光,由愤怒,变为了愕然。
梁樊在说什么?
夹带私仇,放走赤血,难道方才抓了她是他们以为……
她一脸莫名的看向司徒凉。
“皇上难得有雅兴品最新研究出的酒酿,莫要动了干火,扫了雅致,此事既然是有关于臣的事,便交由臣亲自惩治,可好?”
司徒凉没有理她询问的目光,而是转向梁樊,声音恳切要求,“我想长公主与臣,是有些私人恩怨要处理了。”
梁樊狎了口酒杯,目光迷离而陶醉。
他挥了挥手,随意举起了一块长约三尺的铁戒扔到了司徒凉桌上,道:“这铁尺是宫里的工匠新做的玩意儿,罚起人来,能疼至骨髓,朕还没来得及尝试呢,凉王替朕先试用罢。”
司徒凉接过尺,由酒宴席间站了起来,弯腰道:“臣告退。”
他抬脚走到梁莫念面前,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她,眸中毫无怜悯之意,朝旁人吩咐道:“将长公主带到帐篷里,免得扰了皇上的兴致。”
“是。”
几人应声,架起被捆绑了双手的梁莫念,朝不远处的帐篷里走去。
梁莫念看了目光冷然毫无表情的司徒凉最后一眼,闭上了眼。
好累……
她今天把全部精力用来了解这个变幻莫测难懂的男人了,甚至连探望南萧时,都脑中全是他的影子。
为了看透这个男人,她很累,很疲惫。
却仍然对他,一无所知。
不消片刻,帐篷布帘子被掀起。
光亮下,走进了换了身素净白色衣裳的司徒凉。
他脚上穿着那双纯白的靴子,靴上点点梅花雅致清秀,行走间风姿半露,霎是诱人观赏。
走到椅前,他端雅入座,一如往常抚平了衣上的不平整的折痕,双腿优雅叠置,状态闲致,“真是不巧,咱们又要单独相处了。”
被绑的严实的梁莫念眸光复杂的投向他,转过头去,低低的,“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是……想救我……”
司徒凉正端着茶的杯子兀的一滞,狭长的眸带着讶意转过来,俊眉也轻挑而起,“这,算是长公主梁莫念对本王的道谢?”
她温婉的凝视着他,语气柔和而轻缓的,“谢谢你,司徒凉。”
他没说话,却拿出了那铁尺,慢慢逼近向她……
若是司徒凉此次不救她,这铁戒尺是要用在哪里的,梁莫念清楚的很。
本是百思不得其解梁樊带她前来的目的,现在恐怕清楚了……梁莫念是他的女儿,是下贱卑微的人,所以可以作为侮辱惩罚的对象,也可以作为他新玩具的试验品,这一切的一切,从小到大她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却总是,无法习以为常。
定然还是会怕的……即使多次装作坚强,在魏南萧面前,在连翘面前……
可没人知道她的恐惧,没有人。
“不过是一把尺子而已,都怕到你发抖了?”
司徒凉取笑的声音响在耳边,梁莫念捂住眸的双手被一片温热覆住,是他的掌心。
抓住她的手,取了下来,握在了掌心里。
亮光侵袭了视角的黑暗,梁莫念的眼前又是一片光亮,她执拗着不去看左手旁的情境,只是轻轻发抖。
“世间是哪一种尺子,可以锋利的一碰便皮肉炸开,又有哪一种尺子,能用吸噬血液的放大,沾血变色,颜色愈渐光鲜的?”
她开口问着,猛然转头,看向搁在桌上的尺子,眸间满是痛楚,“他总是能找到这种骇人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永不停歇……这样的他,很陌生,这样的父皇,真的……不想要……”
只见桌上的尺子因为方才吸食了血液,而泛起淡淡的金色,微光下光芒四射,美丽昭然。
金色中是铮然的血红,诡异妖娆的在透明的金色中流动中,既美丽,又令人觳觫。
梁莫念垂下首,闻着空气中涌动的血腥气息,忽觉喉头一涩,一股酸意冲上来,迫使她眼眶热了一圈。
她小声呜咽起来,肩膀也开始耸动了。
“父皇……为何会如此……司徒凉……即使母亲曾背叛他,可我却是他的亲生女儿……大梁国的长公主……他为何会这般待我……为何……”
司徒凉看着此般脆弱不堪的梁莫念,只觉一种异样的东西在心头流窜。
看着她这么倚在自己身旁哭泣,他的眸光不自觉添上了柔情,多了以前从未有的怜悯之情。
他没说话,静等她哭泣完,然后自己将脑袋离开了他的肩。
接着,麻利的走到帐篷正中桌上搁着的药箱,抱过来,拿过了他的左臂。
“司徒凉,你准备让我欠你多少人情才作罢?”她咬牙切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恨意,却是带着不忍的,“你这条手臂,千万别废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