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当我看到路口的娇娇时，悬在我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这两个女儿就是我一切，我愿意为她们付出所有心血，包括付出我的生命。
如果让我二选一。她们生，我死。
“你没事吧娇娇……”当我刚想问她怎么偷偷的跑出来了，还有那个陌生人情况时，娇娇手里的一个蓝色的头花让我心中一颤。
那是一个旧的头花，它的土气证明了它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我拿起娇娇的手中的蓝色头花，仔细的端详起来。
是她的头花！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没错，就是她的头花！即使再破旧我也认识。
“这个头花哪来的？”我连忙问娇娇。
“穿蓝色衣服的叔叔给我的，说我戴上一定好看。”娇娇回答说。
“以后再遇到陌生人不许和他说话明白吗？这个头花先放妈妈这，妈妈替你保管。”我抱起了娇娇，对她说道。
“妈妈，我觉得那个叔叔的眼睛和你好像。”娇娇说着。
我听后笑了笑，此时我心中充满着疑惑，这个陌生男人是谁？这个头花他是哪来的？还有她……一想到她时，我拿着蓝色头花的手早已大汗淋淋。
这时我发现娇娇的袖子上蹭到一些白色的泥灰，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那个陌生男人是他？
回到家后我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我慢慢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头花，一个红色的头花。
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它的颜色还是那么的红。我看着桌子上的并排放着的两个头花，一蓝一红，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我戴着红色的头花，她戴着蓝色的头花，我们一起在河边玩耍……
“咯咯……咯咯……”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她的笑声。
不！她已经死了！这不是她的！这不是她的！
我用双手用力的捂住双耳，不停的摇头。
就在这时，娇娇和玉玉来到我身边，不停的摇着我的手臂，哭喊着“妈妈……你怎么了！”
在她们俩猛烈的摇晃下，我渐渐的清醒过来。
我看着眼前的娇娇和玉玉，心中顿时没有了恐惧。我不能被你吓倒，因为我是一个母亲，我不能这么脆弱，我需要永远照顾她们，爱护她们。
我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一定要找到你！
·5·
第二天星期日，我把娇娇和玉玉锁在了家里，开车来到了市区的一个建筑工地。
工地门口写着星火建筑公司，没错，就是这，我清晰的记得那天医院的那个男人，身上的蓝工作服上就印着这个名字。
我把车停好后，走了进去。
“你干嘛的？”一个同样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操着四川口音对我喊着。
他戴着红色的安全帽，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我想应该是个工头之类的人。
“您好，麻烦问一下狄满是您这里的工人吗？”我微笑着问道。狄满的名字是我在医院登记簿上找到的。
“对啊，是我这里的，你找他有什么事？对了，他好几天没来工地了”工头补充的说。
“我是他的亲戚，过来看看他。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吗？”我问。
“我也想问问他还来不来了，可他的手机一直关机，联系不上啊。”工头摘下头上的安全帽，然后用手挠了挠头发。
完了，这下唯一的线索断了。
那个工头忽然想起什么，对我说道：“对了，瓦工小毛住的地方离狄满的家很近，你可以问问他啊。你看我这记性。走。我带你去找他。”说完，工头客气的为我带路。
一路上在我和工头简单的聊天中，了解了关于狄满的一些情况，他来这的工地已经半年多了，工钱按日算，为人很老实。
在工头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正在砌砖的小毛。尖嘴猴腮，一看就不像好人。
在说明来意后，小毛同意带我去狄满的家，前提是我必须付给他一百块钱。
一路上，小毛一直在车里往外张望，他不停的用他那脏兮兮的后背，摩挲着我车上的纯白羊毛座套。
“怎么还没到？”车已经转悠一个多小时了，眼见就快要中午了，可是小毛还是不停的说快到了快到了，于是我着急的问他。
“恩，过了前面的顺义街，左转，然后再左转……”小毛张牙舞爪的比划着。
“吱……”我把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停车了？”小毛问。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甩给他。
“这……就去他们家，哈哈，这就去。”小毛看着这五张红色的钞票说。
不一会，我们来到了一个巷子。
“直走，倒数第二家就是！”下车后，小毛对我说道，他的表情像是很害怕。
巷子里的路是用石块铺成的，上面长满了草，似乎这里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我转身对小毛说：“你没骗我吧？”
“真的，这会是真的，呵呵。”小毛憨笑着说。
算了，现在我只能相信他了。“好了，你回去吧。”我对小毛说道，说完我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小毛的声音：“你要……小心他家…他家里的人！”
·6·
我刚想转身问小毛，小心什么人，他却迅速的跑开了，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巷子里的两旁都是高高的砖墙，很快我走到小毛说的倒数第二家。
大门是老式木门，十分很破旧，门环锈迹斑斑，门口贴着两幅对联，纸张已经发黄。
我敲击着门环，沉闷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发出扑、扑的声音。
敲了好久见没人应后，我用力的推了一下门。
“吱嘎”的一声门被我推开了。
院子不大，地上长满了不知名得草，房角放着一个大缸，缸里的水上长满了绿色水藻。
“请问有人在家吗？”我站到窗前喊道。蓝色的窗框上的玻璃灰蒙蒙的，屋内挡着窗帘。
在喊了两声后，屋内传来了细小的咳嗽声。
“进来吧！”屋内的人说话了。
我把手里的包拎在了手中，警觉的开门走进了屋里。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声音从前面黑暗中传来。
“你是……狄满？”我试探的问道，其实他的声音出卖了他，刚才他的说话声很古怪，我敢肯定的是，他根本就不是狄满。
“你是想问那个蓝色头花的事对吧！”他的话一语中的。
“你……到底是谁？”一听到蓝色头花，我的**在不自主的颤抖。
“苏沫沫小姐，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他没等我说话就开始一句一句的讲着他的故事：
“十八年前的一场强烈地震中，一对双胞胎姐妹被同一块石板压住了，姐姐那天戴的是红色的头花，妹妹戴的是蓝色的头花。救援人员问这对姐妹的母亲，你要救哪一个？因为一块石板，无论撬哪头，都会给另一头**的压力。这个二选一的问题并没有难倒这位母亲，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对救援队喊道，救戴红色头花的那个！那个戴带蓝色头花的妹妹就在石板下静静地听着她母亲说的话，她在流泪，她在绝望……”说到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讲道：“可是上天还是眷顾这个小女孩，她被一对姓狄的夫妇救了起来，不幸的是，这场地震还是夺走了她的美貌，还有她动听的声音。十八年了，她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仇恨！”他说完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的开关。
突如其来的灯光极为刺眼，而此时的我早已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7·
“你是……然然吧？”虽然她的脸被地震毁了相貌，可她的那双眼睛和我一模一样，故事里的那两个双胞胎女孩其实就是我和她。
“你说的然然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恨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我嫂子难产死了，狄满哥由于伤心过度精神恍惚，在过马路时被车撞倒了，现在仍然昏迷不醒。老天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她从*上站了起来，她身后的*上的大被里不知盖得什么，鼓鼓的。
“然然……那就是命，我们谁也左右不了。”我弱弱的说。
“住口！你现在到是生活的很好，可我呢？十八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问一问那个狠心的母亲，都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为什么那么狠心。可惜她很早就已经死了，哈哈哈……所以现在我也让你尝尝什么是绝望！”她说完，掀开了*上的大被。
这时，我看到娇娇和玉玉昏睡在大*上，她俩还穿着早上我给她们换的新衣服。
“你想怎么样？”我这个时候需要的是冷静。
“我让你在她们两个人中选一个！”她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刀。
这个二选一，我根本无法选择。
“怎么？不忍心选了？你看她们两个多像以前的我们啊……那好，我就帮你选吧！”她说完，手中的刀便刺向了*上。
我说过，为了娇娇和玉玉，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
不知怎么了，我身上充满了力量，一股只有母亲才具有的伟大力量。
就在她的刀还为接触到*上时，我迅速的扑向了她。她避之不及，被我扑倒在*边，我们扭打在一起。
突然她不动了，我这时才发现她原来拿着的刀不知什么时候**了她的心脏，大片大片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
·8·
我把然然的骨灰带回了老家，葬在了父母的墓旁。当初，我的母亲的选择也让她整日愧疚和心痛，最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人生的二选一，有时真的很难选择。
二选一。其实本身就是一部悲惨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