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也走了,林正凡的身子每况愈下,刑凇离开,林嫣有口难言。一个家里就这么两口人,都是病秧子,镇上的流言渐渐传开,大抵就是林府是不祥之地一类。
流言最能鼓动人心,林正凡在一片流言中含恨而死,偌大的林府不到一个月走了个精光,就剩下林嫣身边的小丫头,她不忍,给了些银两也打发走了。
一个人的日子也许才是最适合林嫣的,她搬离了林府,买了河边的一座小屋,从此住下,等刑凇回来。
日子本也过的快活,但以她的身子,身边没有人伺候,加上林正凡刚走,纵使没有妖气,活着也成问题。
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三月。
在床上苟延残喘时,她的屋子迎来了一个人。
那位曾来过林府的书生,陆言。原来他并非不钟意林嫣,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林嫣的身子,自然不能有孩子,所以他回了家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说服父母,再见时她已嫁作人妇。
陆言着人在一旁加了个竹屋,就这么在溪边住了下来,这个书生是爱她的,日日悉心照料,她的身子好歹有点起色。
病人的每一天都过的很漫长,她盼了刑凇两个多月,却毫无消息,身边有一个贴心的男人,她突然迷茫了,对于刑凇她一无所知,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不曾奢求过什么,可他就这么走了,在她还没有转身的时候。
也许是她错了?
她这段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无疾而终,被陆言照顾了两个月后,她披着嫁衣嫁给了陆言。
刑凇回来时,她正在三拜天地。
刑凇望着她,手中的隐息草化与无形,他费尽千辛万苦寻得隐息草,一路风尘赶回,看到的却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
人类才是最无情的,他亲身体验一场,被自己心爱的人背叛他怎么能忍,小院内狂风大作,他出掌向陆言袭去。
林嫣微笑着倒在他身前,那一掌她硬生生替陆言受了,这是她欠刑凇的,也是欠陆言的。
她活不过一月,嫁给陆言只是不想辜负对她好的人。
她和刑凇之间隔的不是人和妖的身份,而是生死!她的一生如此短暂,好不容易盼来了幸福,却来不及相守。
刑凇醒悟过来带走了她,六个月后她活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可这个人做到了,他们在一处幽静的山间隐居下来,离镇子不远,但与世无争,只是刑凇不让她出去。
秋天的寒气袭来,刑凇时常不在,她终于忍不住背着刑凇回了趟林家,打算拿些御寒的衣物,一路上阳邱镇冷清的如同她的性子。
身后剑气逼人,她转身,是陆言。
这是她唯一亏欠的人。
那一天,她很晚才回了家,刑凇不在,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她能看透的,包括他给她的爱。
她抱着自己坐了一晚,天空的星星渐渐淡去的时候,刑凇回来了。
他将她揽在怀里“想我了么,一夜不曾入睡?”
她低头,看到他袖间的血迹像就地开了一池血莲,胸口突然疼的厉害,她伏在他胸前低喘。
陆言说的不错,他杀了阳邱镇一千三百五十二人的性命为她续命,这个人深情到如此地步,她要如何承受!
她攀上他的眉眼,一寸一寸亲吻,他将她放在木床上,抚身欺上,她的泪落在被中,无人得见。
这个人她终归爱不起!